秦朔離開后找了一個報亭刊坐著。他閉上雙眼,并非休息,而是將意識沉入浩瀚的記憶之海,那屬于一名帝皇禁軍的、跨越千年的厚重過往。
……
時間仿佛倒流,回到了第二十九個千年末。他并非以戰士的身份蘇醒,而是作為一個孱弱的、意識混沌的嬰兒,躺在泰拉某處被輻射塵覆蓋的廢墟之中。饑餓、寒冷、以及無處不在的低語試圖吞噬他初生的靈魂。
然后,一道光芒降臨了。
那不是太陽的光,而是更純粹、更威嚴的存在。一個身影,高大如山岳,籠罩在柔和卻令人無法直視的光輝中。他感覺到自己被一股溫暖而無可抗拒的力量托起,對上了一雙仿佛蘊藏著整個星河興衰的眼眸。
帝皇。
沒有言語,但他脆弱的意識直接理解了那浩瀚意志傳達的信息——他被選中了。不是因為血脈,不是因為出身,而是因為他穿越時空壁壘帶來的、某種獨特的靈魂本質,與帝皇宏圖所需的某種特質產生了共鳴。
接下來的記憶是模糊而漫長的痛苦與重塑。他經歷了帝皇親自掌控的、遠非這個時代科技所能理解的生物煉金術改造。骨骼被增強,肌肉纖維被重組,神經反應速度被提升至凡人難以企及的巔峰。他的基因鏈被小心翼翼地編輯、優化,剔除了所有潛在的缺陷與衰變因子,并被烙上了忠誠的絕對印記。這個過程伴隨著難以想象的痛苦,每一次都游走在崩潰的邊緣,但帝皇的力量如同最堅固的熔爐,將他這塊凡鐵,千錘百煉,終成利刃。
當他再次以清晰的意識審視自身時,他已不再是那個弱小的嬰兒,而是一名初生的禁軍。身著為他量身打造的、閃耀著內斂金光的耀金動力甲,成為了人類之主最隱秘、最強大的護衛之一。
……
泰拉統一戰爭的尾聲,是他作為戰士的啟蒙。他跟隨帝皇的腳步,清掃著舊夜時代遺留的變異怪物、科技蠻族和信奉邪神的狂信徒。他目睹了帝皇如何以無可匹敵的力量和智慧,將破碎的泰拉重新整合,為即將到來的大遠征奠定基石。
隨后,是大遠征的輝煌年代。他并非總是沖鋒在最前線的尖刀,更多時候,他作為帝皇的使者、監督者,或是處理那些過于危險、不宜公開任務的“清道夫”。他行走在收復的人類世界上,見證過被異形奴役同胞的慘狀,也目睹過在絕望中依然堅守人性光輝的凡人。他乘坐著帝國的戰艦,穿梭于星海之間,見過瑰麗的星云,也踏足過死寂的星球墳場。
他見過那些基因原體,帝皇失而復得的兒子們。他們個個偉岸如山,擁有著神祇般的力量和魅力。他見證了他們如何帶領著各自的星際戰士軍團,如燎原之火般將人類榮光播撒向銀河。他敬佩某些原體的勇武與純粹,如圣吉列斯,也對某些原體的偏執與傲慢,如佩圖拉博,保持警惕。作為禁軍,他們的忠誠只屬于帝皇一人,他們是王座意志的直接延伸,超然于軍團與原體的紛爭之上,但也因此,他們看得更清,想得更遠。
……
在這些紛繁的戰斗與使命間隙,最深刻的烙印來自于禁軍統領,那位沉默如山、力量如淵的康斯坦丁·瓦爾多。
記憶中最清晰的畫面,是在泰拉皇宮深處,那座專門用于禁軍訓練、被稱為“帝皇之眼”的大廳內。瓦爾多半身籠罩在陰影中,僅有的照明來自周圍武器架上陳列的、閃耀著寒光的兵刃,以及他本人那身更具壓迫力的終結者甲上的能量紋路。
“記住,秦朔,” 瓦爾多統領的聲音低沉而充滿磁性,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千鈞之力,敲打在年輕禁軍的心上,“你們并非普通的戰士。你們是帝皇的意志,是帝皇為人類未來埋下的最終基石。”
“力量,源于忠誠。技巧,服務于使命。” 瓦爾多踱步上前,他那戴著精工動力拳套的手拿起一柄訓練用的動力長矛,隨手一揮,空氣中發出撕裂般的嗡鳴。“戰斗,不是為了殺戮,而是為了凈化。清除一切阻礙人類前進的絆腳石——無論是異形、異端,還是……潛在的背叛者。”
訓練是殘酷的。與同伴的對練招招致命,稍有疏忽便是骨斷筋折,即便以禁軍的恢復力也需要時間。瓦爾多親自下場時更是如此,他那看似簡單的劈砍突刺,蘊含著對力量、角度和時機的極致掌控,每一次都將秦朔逼到極限。
“思考,秦朔,永遠不要停止思考。” 在一次高強度戰術推演后,瓦爾多看著汗流浹背但眼神依舊清明的秦朔,罕見地多說了幾句,“力量會衰退,技巧會過時,唯有智慧與忠誠,是你們永恒的力量源泉。帝皇需要的是能夠獨立思考、判斷局勢的利刃,而非只會執行命令的傀儡。看清表象之下的本質,預判威脅的根源,這才是禁軍與阿斯塔特的本質區別。”
……
最后涌入的,是網道戰爭那絕望而壯烈的終末。金色的壁壘在混沌的狂潮下不斷崩塌,熟悉的兄弟一個個倒下,化作破碎的甲胄與消散的靈魂。他揮舞著“帝皇之怒”,金色的靈能火焰灼燒著無數惡魔,直到那尊嗜血狂魔以無可抵御的力量將他重創……
瀕死的冰冷,帝皇降臨的溫暖,以及那最終的任務與贈禮……
秦朔猛地睜開雙眼。
警車不知何時已經停下,眼前是一座燈火通明的建筑,門口懸掛著藍底白字的徽記——巨峽市某分局。
千年征戰,王座前的誓言,兄弟的血與火,統領的教誨,最終都凝聚于此刻,凝聚在這個陌生又熟悉的世界,這具年輕的身體,以及手指上那枚沉甸甸的黑色戒指之中。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