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說要開會時,時念棠下意識以為是部門內的什么會議,現在卻意識到不對。
白塔頂層的會議室,再加上諾爾的出現……
“這個會,是要討論什么的?”
時念棠有些惴惴不安。
黑曜只是盯著諾爾,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語氣淡淡:“討論一些你隱瞞的事。”
時念棠:“……”
黑曜這么說,她反而放心了。
而且此時兩個S級哨兵在,前有狼后有虎,她想跑也跑不到哪里去。
時念棠乖巧地垂下頭,走出了電梯。
會議室的門滑開,露出了一張巨大的會議桌,一走進去門就在身后滑上,門鎖緊緊扣住。
會議桌右手的第一張座椅已經被拉開,顯然是屬于諾爾的位置。
而他卻先不疾不徐地走到左手邊的第一只椅子前,拉開。
銀白的發絲在從肩頭滑落,面孔轉向時念棠。
諾爾做了一個優雅的邀請手勢。
時念棠遲疑了一會兒。
那位置太靠前了。
眾所周知,無論開什么會都不要坐在第一個。
身后的黑曜忽然動了。
他幾步越過時念棠,走到了諾爾拉開的椅子前徑直坐下。
接著長臂一伸,拉開了他旁邊的椅子,沖著時念棠一撇頭。
示意她過來。
時念棠:“……”
提問:兩個頂頭上司打架,她怎么辦?
回答:端水。
都得罪,那就等于誰也不得罪。
時念棠走到最后一個位置,自己拉開椅子坐下了。
她哪兒也不看,手放在膝蓋上,低著頭做老實樣。
“……”
黑曜盯著她的視線幾乎能將人燒出一個洞。諾爾卻仿佛并不在意,他步履從容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然后,平靜而毫無感情地開口。
“那么,會議開始。請讓我介紹與會人員。首先是——蘇維爾凈化區總司令,霍迦將軍。”
時念棠用余光看去。
會議室的坐席很詭異,坐在這里的人只有他們三個。但在會議桌兩端,首席和末席的位置都擺著一張屏幕。
此刻,首席的屏幕就順勢亮了起來。
一個大約五十多歲的男人出現在里面。
他身穿制服,目光掃過一圈后直直地落在了時念棠的身上。
這是時念棠第一次見蘇維爾區理論上的老大,也理應是對方第一次見她。
她在打量霍迦的同時,對方也看著她。
但……有什么不對勁。
霍迦貌似冷漠的面孔下,眼神卻十分復雜。那是一種交織著欣賞、喜悅和審視的目光。
這本應該是好事。
可這種眼神,并不像第一次見面的人之間會出現的。
簡直就像是……
透過她,在看什么別的東西一樣。
那邊,諾爾繼續介紹。
“……貝拉多娜凈化區的向導公會分會長,司洛洺教授。”
末席的屏幕也亮了起來,卻只是一片純白,對方似乎并不打算亮相。
這塊屏幕剛好就在時念棠的身邊。
她忽然有些后悔坐在這里了。
這是一個別人透過屏幕可以仔細觀察她,她卻看不見對方的位置。
好在諾爾很快就拋下了一顆大雷,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今天的會議,正是關于向導F0048的精神力。”
時念棠倏然抬頭,看向諾爾。
“向導F0048的《初級精神力檢測報告》已由我,諾爾·弗羅斯特完成。按照之前的命令,我將會為在場的幾位共同匯報此次結果。”
諾爾緩緩點亮手中的光腦。
一份《初級精神力檢測報告》文件直接傳到了在場所有人的光腦中。
時念棠立刻點開。
同時,諾爾也在不疾不徐地開口解釋。
他平靜的聲音之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經我本人進行精神解析后確認,向導F0048當前表現出的精神海規模極小、形態受限,精神力總量處于臨界值以下,僅略高于正常向導剛覺醒時閾值。其精神反應遲滯、感知范圍有限,無法維持穩定的精神力,幾乎不具備召喚精神體能力……”
嗯,嘰里咕嚕的,一段描述她如何廢物的話。
跳過跳過。
“……然而,結合其神經反射數據與部分潛意識異常,判定其目前狀態并非源于先天不足或基因缺陷。第一,精神海結構完整,但呈現出非自然壓縮空間特征。第二,精神力儲備低于理論下限,但并未檢測到系統性萎縮或退化。第三……”
知識在腦子里平滑地走過。
時念棠已經有點想走神了。
諾爾的聲音恰好在此時微微停頓。
“第三,在特定外部刺激下,例如短期精神鏈接時,出現過高頻率精神力波動,顯示其潛在精神容量遠高于現狀,且精神力具有高凈化值。”
諾爾停下,他的目光朝著時念棠而來,似乎在等待她的評價。
又或者是解釋。
的確,這是她的精神力檢測報告。
但是……
時念棠真誠開口:“讓我們說人話。”
室內陷入短暫寂靜。
作為一個失憶向導,時念棠聽不懂很正常,但其他人卻不可能不明白這段話內的含義。
黑曜抱起雙臂,冷笑著諷刺:“高凈化值?這么模棱兩可、毫無數據的結論,居然也會出現在你諾爾的報告上。”
諾爾神色不變:“具體數值當然需要更多的測算支持。不過,黑曜隊長——”
“高等級哨兵只能被高凈化值的向導疏導,因為他們所需的向導素純度是普通哨兵的幾百倍。既然你已經接受過F0048的向導素,那么也應該親身體會到,那純度已經到達了S級……不,甚至遠超過了吧。”
諾爾的聲音似乎應該是冷靜而平和的,但偏偏他的語氣喜悅又興奮。
“壓抑了幾十年的負面情緒,終于能被一一化解的感覺……一定,非常美妙。”
“黑曜隊長,你說,這是不是一個巨大的驚喜?”
諾爾這種詭異的敘述,讓會議室內的空氣似乎都冷了下來。
黑曜微微捏緊了指節。
那桃子味的香氣似乎又在鼻尖縈繞。
純度高的向導素、高凈化值的精神力、S級……每一項都是一個向導趨之若鶩的目標。
但放在時念棠的身上,這絕不是什么好事。
哪怕黑曜此刻拒絕回答也無濟于事,因為沉默本身就已經是一種答案了。
短暫的靜默后,黑曜冷嗤一聲:“說得神乎其神,我沒感覺到什么特殊的。”
諾爾輕輕勾起嘴角。
“黑曜隊長,我可以理解你對自己的向導有保護心理。的確,這樣的向導是高價值資產,易引來許多覬覦和危險。但請相信——霍將軍會好好保護她的,不是嗎?”
他的頭轉向了首席的屏幕。
視線焦點忽然轉移到了霍迦身上。
屏幕里的男人掃過眾人,在時念棠身上停下。
貌似什么也不懂的小向導坐在最遠的位置,只是低頭看光腦,仿佛對周圍的針鋒相對一無所知。
單純,無辜又嬌弱。
黑曜忽然往前,手肘抵靠在桌面上,不著痕跡地擋住了時念棠的身影。
霍迦不以為意地收回目光。
他的眼神里有什么東西在燃燒,讓他此刻無暇多顧。
“很好。諾爾,繼續,我需要更多準確數據。讓她多接觸其他S級哨兵,我要看到不同的對象是否有差異。人選的話,黎沉淵肯定不愿意……嗯,裴燼——”
“我不建議。”
“不行。”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打斷了他。
霍迦眉頭微皺,打量著左右的兩個S級哨兵。
諾爾平靜地開口:“裴燼的狀態并不穩定,不適合和她進行接觸。他在失控時可能會直接撕裂向導F0048的精神海。”
黑曜還是干脆的兩個字。
“不行。”
兩個針鋒相對的人,第一次居然站在了同一戰線。
霍迦沉默片刻,妥協了:“那就等等。在那之前,黑曜,你就由她來單獨疏導。記住,這是命令。從今天起,你的注射型向導素會全部停止供應。”
下一秒,霍迦的屏幕黑了。
沒有留給黑曜任何反駁的空間。
不知何時,尾端的屏幕也滅掉了。
這是一場時念棠為中心的會議。但從始至終,霍迦都沒有問過她這個主人公的想法。
不過至少有個好消息,她暫時不用去面對裴燼了。
這個名字時念棠也很耳熟。
推文小說里通常都有的瘋批反派設置,這本自然也沒落下。
裴燼,就是那個反派。
他天生就擁有超強的S級實力,幾乎是碾壓同齡人的存在。但也因為造就了他格外暴戾可怕而敏感的精神情緒底色。
越是暴躁敏銳,他越是難以接受向導的疏導。越是難以接受,他的精神海就越發不穩定。
如此,惡性循環。
最后終于徹底精神崩潰,失控淪為怪物。
女配曾經接受過的高級哨兵精神鏈接實驗里,也包括過這個反派。
那劇痛簡直是噩夢級別。
以至于女配直接在鏈接中暈過去,連對方的精神圖景的邊都沒摸到。
之后更是鏈一次痛一次暈一次。
……時念棠不想有這種體驗。
但她也記得,霍迦最后說的不是“算了”,而是“等等”。
這意味著現在的喘息不過是緩刑而已。
此外,還有一個疑問。
時念棠問道:“我什么時候給黑曜……呃,我是說我的長官,做過精神疏導了?”
她連這玩意到底怎么搞都不知道。
黑曜沒有說話。
從霍迦下命令起,他就陷入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默中。
倒是諾爾站起身,一邊朝著她走一邊開口。
“精神疏導有多種方式,其中最重要的部分就是向導素的輸送。最好的自然是精神鏈接,雙方精神共振互通,天然的向導素會自然流暢。最差的則是注射型向導素,通過提取向導體內的有效成分制作成抑制劑,但效果會大打折扣。”
一邊走,他一邊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塊白色的手帕,慢條斯理地擦拭著他的手指。
說到這里,諾爾剛好走到了時念棠的身后。
那雙冷白的手從后面探了過來,一點一點,碰到了她的唇。
“當然,還有一種方法也可以輸送向導素。”
冰涼的手并沒有用力,只是用指尖輕輕按壓柔軟的唇。
緩緩推入。
“體/液。”
諾爾的聲音在時念棠的耳邊響起。
“血液、汗液、淚液、唾液,以及——”
指尖在唇的里側、將將要觸及她舌和齒時停住。
諾爾的后半句也在此時隱沒。
但信息已經足夠多了。
時念棠想起了第一天黑曜斥責她不收著點向導素的時候,似乎正是因為她嗓子眼里有血。
以及昨天,大約也是因為她遺留的唾液導致黑曜突然發病。
……原來這些里面都有向導素?
還是高凈化值、天然會吸引高等級哨兵的向導素?
時念棠微微后仰,想要躲開諾爾的手指。
他的手卻順著她的頭往下壓。讓她的頭徹底后仰,纖細的脖子被拉長,露出脆弱的咽喉。
時念棠看向了正上方。
諾爾正在那里俯視著她。
銀白色的長發順垂在兩側,掃在時念棠的臉頰,癢癢的。
他興奮而珍惜地捧著她的臉,像是一個小男孩捧著自己最珍愛的玩具。
“向導素是凈化,也是控制。只要你的一點點體/液……你就可以安撫所有哨兵,驅散他們的黑暗,凈化他們的靈魂。”
“但如果你想,你也可以——”
“支配他們。控制他們。”
“讓他們為你生,為你死。”
諾爾的尾音上揚而微微顫抖,像是陷入了什么奇妙的幻想。
“……”
時念棠終于忍不住了,迅速往下一縮,從椅子下面逃出了這個神經病的束縛。
黑曜不知何時站起身,走到了時念棠面前:“走了。”
他擋住了諾爾的前方,給了諾爾一個警告的眼神。
諾爾并沒有阻止的意思,他只是輕輕地,把那只探入時念棠唇的指尖舉到了自己面前。
視野里,冰冷的手指后,黑曜和時念棠離開了會議室。
電梯轎廂里,又是一陣沉默。
快到達二十層時,兩個人忽然同時開口。
“問個事。”
“請問……”
兩人視線相接,黑曜沖著時念棠點點頭:“你說。”
時念棠眨了眨眼:“關于那個精神疏導,我應該只能用最后一種辦法吧?”
諾爾的報告意思很明確,她的精神力很少,但純度高。
換言之就是少但精。
這樣一來,精神鏈接這種需要高強度精神對接的活動,就很難維持了。
本身這件事時念棠也只體驗過一次,還是在諾爾的催眠引導下意外發生的。
而體內提取向導素什么的,聽起來就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霍迦讓她給黑曜做精神疏導,意思就是用體/液來輸送向導素。
時念棠覺得命令雖然沒辦法違抗,但細節她可以掌握主動。
“可以不抽血嗎?我可以流眼淚的,說流就流,絕對不耽誤你。”
她也是仔細思考過的。
現在這個小身板,再抽血估計會更艱難。至于汗液唾液還有別的那些她也不想考慮。
最好的選擇,無疑就是淚液了。
相信那天在食堂的演技,也足以讓黑曜信服吧?
黑曜喉頭一滾。
下一秒卻撇過了頭,沒再看她。
“不用。”
他聲音冷冷的:“我不需要。收著你的向導素吧,不要再隨便釋放了。”
……誒?
那他要怎么疏導?
時念棠看著黑曜的臉色,沒有問出這個問題。
“那你剛剛想問什么?”
黑曜的語氣沉了沉:“訓練過嗎?”
……
那當然是沒有了。
半小時后,時念棠在基礎訓練室氣喘吁吁。
因為經常在污染區一線作戰,蘇維爾凈化區內設置了多個不同等級的訓練室。
黑曜帶她來的,就是白塔內的室內訓練室。
據他說,這是最低等級、最基礎的訓練室了。里面也的確沒什么人,主要以向導和普通人為主。
但這不妨礙時念棠在第一關就倒下了!
她怎么可能達標障礙跑啊!
她連普通跑步現在都難!
黑曜真是個狗男人,他居然還站在場邊掐表計算她的時間……
二十分鐘的掐表到底有什么意義?
這和她自己跳雛鷹起飛完全不是一個重量級的運動。
時念棠躺在地上,整個人劇烈地喘息,感覺渾身酸痛無力,根本起不來。
視線的余光里,黑曜長腿一邁,走了過來。
他不大滿意:“你這樣,體測都過不了。更不要說自保了。”
“體測?”
時念棠的聲音都嘶啞了。
黑曜理所當然:“當然了小公主,白塔內每半年都會有體測。向導也包含在內。”
只不過標準會更寬松些。
但時念棠距離及格也還很遠。
時念棠:“……”
她雙眼發直。
狗日的體測還在追她……真的不如死了算了。
黑曜皺著眉催促。
“好了。該起來了。”
但時念棠已經打定主意,哪怕現在黑曜拿著匕首戳她她也不會起來的。
她真太累了。
黑曜似乎還想說些什么,遠處忽然響起了軍靴踏在地上有力的噠噠聲。
緊接著,一道渾厚的男聲聲音響起。
“黑曜。讓念棠小姐休息一下吧。”
時念棠還沒看清就已經知道是誰了。
會這樣叫她的,只有一個人。
——黎沉淵。
兩天沒見,他看上去好像更頹廢了些,像是剛剛從什么荒郊野嶺里鉆出來,身上的衣服帶著塵土,胡茬也多冒出來了些。
只有那雙眼睛,依然帶著久經滄桑后的銳利。
黎沉淵笑著看了一眼癱在地上的時念棠:“她體力較弱,剛開始這樣上強度容易脫水和受傷。”
……強度在哪?
黑曜很想反問。
但瞥見時念棠干燥的唇時,他還是忍住了。
只沉默兩秒,便徑直轉身朝著訓練室外的茶水間走去。
黎沉淵看著黑曜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
他在時念棠旁邊蹲下。
“念棠小姐,恭喜,已經收服一只好崽子了……你還好嗎?”
他朝著時念棠擠了擠眼睛,語氣親切,好像真的非常關切她。
時念棠喘著氣,搖搖頭,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又指了指自己的腿。
這么一通啞語,黎沉淵卻懂了。他伸出手,準確地捏在了時念棠酸軟無力的小腿腹上,微微用力——
“呃啊。”
酸爽的感覺瞬間襲來。
但是,居然不疼。
時念棠一直覺得,黎沉淵和黑曜是很類似的兩個人。
都是S級哨兵,都有著超強的能力,都站在凈化區的頂點。
只不過一個冷靜沉默,另一個則喜歡用笑容當做面具。
但毫無疑問,黎沉淵比黑曜更懂得一些細節。
尤其是面對她的時候。
粗壯的手在揉捏時輕重得力,簡直比專業技師還要舒服。剛才訓練時的疲累很快就變成了享受。
她甚至覺得不太過癮。
時念棠把褲管往上撩,露出了一節纖細白皙的小腿。
“隔著衣服不好發力,這樣來。”
她看著黎沉淵,像只天然就會享受人類寵愛和撫摸的小貓。
卻還不忘機靈地試探,小心翼翼地詢問。
“可以嗎,黎長官?”
——當然可以。
黎沉淵的笑容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地深了幾分。
沒有了褲子,寬闊的手掌幾乎可以完全握住那纖巧的腳腕,讓人有種掌控她的錯覺。
不過……
“別躺著了,對心肺不好。”
黎沉淵囑咐道。
但時念棠貪戀舒服,根本不想起來。
她搖著搖著頭,就看見黎沉淵嘆口氣,忽然站起身,兩腿在她身體兩邊分開。然后對她傾身伸手。
掐住了她的腰。
就這么,像是提起一只小貓一樣,直接把她舉了起來。
她的身體雖然瘦弱,但好歹也是一個成年女孩。黎沉淵卻輕輕松松,雙臂發力時繃緊,連呼吸也一絲未亂。
旁邊的障礙跑有一塊大約一米多高的長形凸起,現在也沒人用。黎沉淵就順手把她放在了那上面坐下了。
時念棠晃了晃在空中的腿,空中并沒有扶手,但她沒覺得不安。因為黎沉淵的手還卡在她的腰間,隨時可以提供任何支持。
隔著衣服,熱得驚人的手并沒有亂動,只是放在那,卻存在感驚人。
黎沉淵臉上還帶著笑,視線卻刮了她一圈。
那雙眼睛好像真的透過表象看到了她的心底。
“別擔心。”
他忽然輕聲說:“裴燼只是突然精神力暴動被關起來了。等過幾天他自己挺過去,就沒人會讓你接觸他了。”
時念棠微微瞪大眼睛。
他們的會議不是剛剛才結束嗎?黎沉淵為什么立刻就知道了?
那間會議室明明也不像是有監控的樣子,卻好像什么也瞞不住他……
這個男人,真的好恐怖。
時念棠眨了眨眼:“黎長官,這幾天沒看見你?”
還真是會試探人。
黎沉淵失笑,倒是沒猶豫,也沒有隱瞞的意思。
“我找了些貝拉多娜那邊的資料。”
“哦?”
時念棠等著他的下文,甚至下意識往前湊了湊。
她的腿微微分開,正好把黎沉淵卡在了前面。
從后面看,身形高大的男人幾乎完全掩蓋了她的存在。
黎沉淵卻沒再接下去,而是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
“這幾天,你就和黑曜一起出個任務吧。避開這段日子。”
他的目光忽地頓住。
時念棠因為前傾而略顯松垮的衣領垂下,露出了鎖骨上一個明顯的牙印。
黎沉淵臉上那親切溫暖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他低頭,仔細地查看那圏略顯猙獰的牙印。
是犬齒的痕跡。
他無聲地嘆了口氣。
指尖輕輕摩挲過那圏牙印。
黎沉淵輕輕開口:“……別記恨他。他只是,不懂怎么和向導相處。”
時念棠搖了搖頭。
她和黑曜無冤無仇,肯定談不上記恨,早晚都是兩個世界的人。
再說了——
“我有那么小氣嗎?”
時念棠有點迷惑。
黎沉淵眼角的紋路皺了起來,深邃的黑眸仿佛無底的深淵,將人溺斃其中。
他微笑:“你當然是個寬容的好女孩。”
黑曜就是在此刻拿著水回到了訓練室。
從他的角度,可以看見時念棠正坐在黎沉淵面前,即便有高度加持,黎沉淵依然需要俯身才能和她對視。
而此刻,他微微傾身,卡在時念棠分開的腿里,整個人都幾乎遮住了時念棠。
兩個人距離很近。
近到,從這里看上去,就像是在親吻掌中掌控的女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