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薇拉趕路的時間里,讓我們調轉目光,看向同樣在趕路的格雷戈。
“轟——?。。 ?/p>
爆炸與火光伴隨著他的腳步,他似乎并不是在趕路?
赤紅的爆彈朝著格雷戈落下,卻在半空被驟然升起的火幕攔截。
【沒完沒了……】
格雷戈矗立在焦土之上,熔巖在體表溝壑中緩緩流淌。
他抬起頭,燃燒的雙瞳微瞇。
天空被遮蔽了。
并非烏云,而是密密麻麻的無人機。
它們如同金屬的蟲群,發出令人心煩意亂的嗡鳴,機腹下的武器閃爍著冰冷的光澤。
【我都已經離開城邦這么遠了,還有必要緊追不舍嗎?】
在遠處那些通過遠程終端觀察戰場的哥倫比亞軍方人員看來,監控畫面中只有……
【不明的炎魔嘶吼】
下一秒,指令下達。
無人機群傾瀉出暴雨般的彈幕,朝著格雷戈籠罩而下。
所有彈藥撞上了一道無形的墻壁,瞬間消失。
【算了……估計你們也聽不懂?!?/p>
格雷戈感受著體內充盈的能量,抬起了手臂。
高溫讓周圍的空氣都扭曲,表面的熔巖鎧甲呈現出熾熱的亮紅液態。
【鬧劇該結束了?!?/p>
手臂猛地向天空一揮,并非什么復雜的技能,只是將體內龐大的能量以一最原始的方式釋放。
宛若自然界火山的……
【大噴火!】
呼——?。?!
無數團熾熱的熔巖散射而出,在空中急速膨脹,覆蓋向無人機群。
高溫!碾壓!吞噬!
鋼鐵的裝甲在數千度的高溫熔巖面前如同紙糊,連鎖的爆炸不斷閃現。
凝固的巖漿塊與熔化滴落的金屬液混合在一起,從天空中瓢潑而下,下起了一場短暫的火雨。
僅存的幾架無人機狼狽地拉高,頭也不回地逃離了這片空域。
格雷戈注視著對方遠去,并未追擊,轉過身繼續趕路。
而在遙遠的另一方,哥倫比亞軍方的臨時指揮部內。
中年男人看著面前瞬間黑掉的監控屏幕,臉上沒有任何意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果然沒用啊……”
他搖了搖頭,語氣中聽不出情緒,
“該說不愧是能被評定為天災級別的怪物嗎?常規武器連破防都做不到啊……”
軍官放下咖啡杯,目光轉向帳篷角落里,那個與周圍軍事化環境格格不入的身影——
一個穿著得體西裝、正一手拿著熱狗、一手端著咖啡的機械人。
“你沒有什么想說的嗎?錫人先生。”
被稱為錫人的機械人動作頓了頓,將手中的咖啡放下,
“先生,我已經解釋過很多次了,”他的聲音平穩,帶著幾分無奈
“我確實并不認識這位突然出現的炎魔先生。你們想從我這里獲取關于他的情報,這條路徑,從一開始就走錯了?!?/p>
“錫人先生,”
軍官嘆了口氣,指了指對方手上的熱狗,意有所指,
“我想,我們已經表現得足夠有禮貌了。為了滿足您的需求,我甚至特意派人將您常光顧的那家熱狗攤的老板請了過來?!?/p>
“還是說,您的這副軀體其實根本嘗不出味道,之前的種種表現,都只是一種模仿?”
“是嗎……”
錫人放下熱狗,從西裝內袋里掏出了一個精致的煙斗,熟練地裝上煙絲。
伴隨著內部齒輪富有韻律的轉動聲,淡藍色的煙霧從縫隙中緩緩吐出。
“……為什么你們每個人,都默認我會認識對方呢?”他透過煙霧看向軍官,鏡頭微微閃爍,
“或許對方只是長得比較像炎魔,其實是別的什么未知生物呢?”
“錫人先生!” 軍官的聲音陡然嚴厲起來,
“不要在這里跟我玩炎國打太極那套了!即便你真的不認識對方,以你的閱歷也理應比我們更了解炎魔這種存在!”
“我需要的是信息,能幫助我們理解、評估乃至應對這個威脅的信息!而不是聽你在這里兜圈子!”
眼看對方似乎有掀桌子的沖動,錫人連忙做了一個安撫下壓的動作:
“好吧,好吧。請您冷靜,將軍閣下?!?/p>
他調整了一下坐姿,煙霧讓他的面孔顯得有些朦朧。
“正如我反復聲明的,我與此事無關,也不認識那位炎魔?!?/p>
“而且,關于炎魔這種古老的薩卡茲分支,據我所知早已滅絕,如今所剩的也只有些混血?!?/p>
“那你告訴我那家伙是什么???”
軍官拍了拍桌子,差點將咖啡震翻。
“剛好出現在萊茵生命,還帶走了炎魔計劃的實驗體!難道這一切都是意外嗎?”
“或許真的是意外呢?”
眼見對方臉色發紅即將爆發,錫人連忙扯開話題。
“首先,你們需要明白,并非所有炎魔都如此強大?!?/p>
“即便在我漫長的記憶中,能做到一擊截停移動城市的家伙也是屈指可數。”
“當今大陸上對炎魔恐怖形象的認知,多來源于那位差點滅盡神民的譴罰君王……”
“而你們遇到的那位,從其表現來看,比起炎魔我更傾向于是巨獸。”
(有著特殊力量的不死巨獸,理解為神明就行。)
錫人吸了一口煙斗,煙霧從排氣孔緩緩溢出。
“至于對方為什么會出現在特里蒙,我更希望將軍你去找萊茵生命的總轄問問?!?/p>
“你以為我不想嗎???”
軍官憤怒的拍著桌,癱倒的咖啡散落一地。
“那混蛋早就跑了!嘴上說的誠懇!說什么回去準備修繕資金……結果竟然直接跑路了!”
“她不配作為一個哥倫比亞人!她背棄了她的祖國!”
軍官的怒吼在帳篷內回蕩,錫人悠悠地端起自己那杯未曾灑落的咖啡,
“可據我所知……炎魔計劃最初似乎是由軍方某些派系極力推動,才最終交由萊茵生命執行的?!?/p>
“如今出了事,將全部責任歸咎于萊茵生命家,是否有些……有失偏頗?”
“咳咳!”
軍官臉色瞬間變換,恢復了表面上的平和,
“過去的事暫且不提。讓我們回歸正題吧,錫人先生。”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銳利地盯住對方:
“既然您堅持聲稱不了解這位炎魔,那么,基于您廣博的見識,請給我一個您的判斷——”
“您認為……對方是哥倫比亞的敵人嗎?”
“總統大人沒有對此事做出指示嗎?” 錫人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拋出一個問題。
軍官的臉色更加郁悶,搖了搖頭:
“沒有……”
錫人聳了聳肩,拿起熱狗吃了起來
“那不就行了?既然那位都沒有反應,將軍您又何必如此焦慮呢?”
“可是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威脅!它的力量……”
“別這么急躁,將軍大人。”
錫人抬手,做了一個優雅制止手勢,
“對方在特里蒙展現出力量后,并沒有選擇留在哥倫比亞的核心區域制造更大破壞,而是主動離開了?!?/p>
“這至少表明,我們對它而言并非必須清除的目標,它沒有表現出主動的敵意?!?/p>
錫人站起身,邁步伐走到帳篷中央懸掛的泰拉地圖前。
他伸出手指,指向哥倫比亞的位置,然后緩緩移動。
“讓我們做一個假設,如果祂真的是您所恐懼的炎魔——比如,那位曾讓大地燃燒的譴罰君王霸邇薩的直系血脈……”
他的手指劃過地圖,指向東方。
“在霸邇薩隕落,譴罰氏族在后續的圍攻中近乎覆滅之后,任何一個從那場浩劫中幸存下來的、擁有足夠力量的炎魔,在蘇醒后的第一件事會是什么?”
錫人自問自答,手指重重地點在卡茲戴爾的位置:
“復仇,帶著積攢了無數歲月的怒火,返回那片浸透了同胞鮮血的土地,向所有當年的參與者及其后裔,討還血債。”
他的話音一頓,手指卻沒有向東,而是緩緩向上,指向了哥倫比亞以北,那片酷寒與神秘并存的廣袤區域——薩米。
“但請看祂實際的行動軌跡?!?/p>
錫人的指尖沿著一條假想的、從特里蒙出發向北的路徑移動,
“祂沒有東進去卡茲戴爾,甚至沒有在哥倫比亞境內過多停留。祂的目的地明確地指向了北方,指向了薩米的冰原?!?/p>
錫人收回手,轉向將軍,
“一個蘇醒的、強大的、本應激怒復仇的炎魔,卻背離了祂血統賦予的宿命,朝著一個毫不相干的方向前進?!?/p>
“將軍,這難道不值得我們深思嗎?”
他微微歪頭,金屬脖頸發出細微的齒輪轉動聲。
“或許,我們真正該擔心的,不是它會不會調頭回來攻擊我們,而是……祂究竟為什么去薩米?那里有什么在吸引著祂”
見對方陷入沉思,錫人將喝完的咖啡放于桌上,走向帳篷外。
“據我所知,卡茲戴爾似乎對這位出現的炎魔十分警惕,連內戰都已暫停?!?/p>
錫人拉開帳篷,吹入的涼風將軍官驚醒。
“你的意思是……”
“多關心關心別的地方吧,哥倫比亞的敵人從來不是什么炎魔。”
錫人離開帳篷,余下的話語讓軍官面色難看。
“比起一個沒有任何消息的炎魔,諸國恐怕對無法移動的特里蒙更感興趣。”
“……”
走在空曠的營地里,感受著周圍監視的目光,錫人忍不住嘆了口氣。
“哥倫比亞也變得有些腐臭了……是不是該去別的地方看看?”
錫人摸著下巴,思索著。
“卡西米爾的騎士競技錦標賽又要開始了吧,要不去看看?”
轟——!
遠方再次傳來轟鳴,又是一輪新的攻擊。
“希望那位的耐心還足夠,可不要把我牽連進去了……”
錫人搖了搖頭,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伴隨著火光與轟鳴,天幕化作星空。
在這一夜——
炎魔發起反擊……
雪怪匯合求援……
血嗣回歸大群……
這片大地上的某些存在察覺到了什么,有的喜悅,有的驚慌,有的畏懼。
但唯一的共同點是,所有人都開始行動了。
大地,已不再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