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還活著嗎?”
維恩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地上那株干癟發蔫的曼陀羅花。
曼陀羅花微微顫動了一下,顯得有氣無力。
古司有些心虛地檢查了一下,不太確定地回答:
“好像……有一點死了……”
“你就一直把它放影子里待了七天?”維恩無語地看著古司,
“好歹放出來透透氣啊!它雖然是BOSS幼年體,但本質上還是植物吧?”
“抱歉……”
古司尷尬地撓了撓頭,連忙拿起水壺澆水,
“玩游戲的時候寵物都是自動跟隨、自動補狀態的,把這茬忘了。”
接收到清澈的水分,曼陀羅花干癟的軀干稍微充盈了一絲,再次抽動了一下。
古司見狀干脆將它抱起,放回它最初誕生的、已經空置的花苞基座上。
兩者接觸的瞬間,曼陀羅花的根系自動與基座連接起來。
干枯逐漸褪去,雖然距離完全恢復還需要時間,但至少不再是瀕死狀態。
“我現在都有點好奇,你影子里是什么樣子了……”
維恩摸著下巴,盯著古司腳下那片看似平常的陰影,
“曼陀羅花好歹是BOSS幼年體,就算七天不進食不喝水,也不至于蔫成這副德行啊……你那影子里難道是真空加脫水環境?”
古司聞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影子,又抬頭看向維恩:
“你要進去看看嗎?”
說著,腳下的陰影如淤泥般蠕動,作勢就要將維恩覆蓋。
維恩連忙倒退兩步,光是想象一下被黑暗吞噬的感覺就頭皮發麻。
“進不去!怎么想都進不去吧?!”
“你那影子怎么看都不是什么正經空間,倒像是某個黑影王國……總之我才不進去!”
“好吧。”
古司無所謂地收斂了陰影,看著曼陀羅花,思考如何加快恢復進程。
維恩看出古司疑慮,提議道
“要不試試肥料,這玩意還是有不少的。”
古司疑惑轉頭:
“你的材料不都沒了嗎?為什么肥料還在?”
“鬼知道,它甚至還會刷新。”
維恩來到大門旁肥料堆放處,抱起肥料后,地上光芒一閃,新的肥料再次生成。
“……你以前攢了多少肥料?”
古司疑惑發問,維恩略微思索回應道
“不知道誒,幾百袋應該有吧。”
古司倒出半袋給曼陀羅花,盯著剩下半袋思索著:
“你說這肥料對我的召喚物有沒有用?”
維恩扶額,無語吐槽
“都到異世界了,甚至都換身體了,你的種花家基因還在嗎?”
看著古司那副“老實果農”的模樣,維恩想起烏薩斯那邊還吊著的幾個倒霉蛋:
“說起來……塔露拉他們醒了沒?只是能量被吸走會昏迷這么嗎?”
“大概是睡得太舒服了吧?”
古司擺弄著肥料,抓起一把聞了聞。
“舒服?”
“是啊,為了防止他們被凍死,我還給藤蔓增加了保溫效果。”
“……”
維恩突然沉默,抓住古司肩膀讓他正對自己。
“老三……你應該沒對霜星這么做吧?”
“啊?當然每個人都有了。”
“【血魔粗口!】快去救人啊!”
烏薩斯雪原,黑森林邊緣。
凜冽的寒風呼嘯,但在那黑色森林的庇護下,寒意被隔絕了大半。
五顆由藤蔓編織而成的黑繭懸掛在枝頭,隨著寒風輕輕搖擺,如同怪誕的果實。
“好暖和……”
在一陣模糊的囈語后,塔露拉率先睜開沉重的眼皮。
她下意識地呢喃,隨即猛地清醒過來。
記憶涌入腦海——與卡特斯少女的激戰、森林的暴動、被束縛吞噬的絕望……
她立刻試圖掙扎,卻感受到了周身傳來的束縛感。
低頭看去,漆黑的藤蔓如同蠶蛹般包裹著,只有頭部露在外面。
這些藤蔓散發著持續而溫和的熱量,正是這熱量驅散了烏薩斯的嚴寒。
塔露拉冷靜下來,看到了旁邊同樣被懸掛的雪怪小隊。
他們被囚禁了,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喂!你們還活著嗎!?” 她壓低聲音喊道,試圖喚醒他們。
“唔……大姐頭,再讓我睡五分鐘……就五分鐘……”
塔露拉嘴角微微抽搐,也顧不得太多,在脖頸附近的藤蔓上催生出一小簇火焰。
“嘶!燙燙燙!”
雪怪隊員猛地驚醒,下意識就想伸手去摸被燙到的脖子,卻發現手臂無法動彈。
他驚恐地環顧四周,看到了自己被藤蔓緊緊纏繞的身體,也看到了旁邊同樣被束縛的同伴。
“大姐頭!伊萬諾夫!醒醒啊!我們被抓住了!”
“別叫了……省點力氣吧。”
雪怪隊員聞聲轉過頭,看清了旁邊的塔露拉,新仇舊恨瞬間涌上心頭,立刻破口大罵:
“是你!糾察隊的走狗!你把大姐頭怎么了?!”
塔露拉嘆了口氣,動了動身體,整個人在空中隨風搖擺。
“我不是糾察隊……雖然先前放火是我的不對,但現在怎么看我都更像是受害者吧?”
雪怪隊員怔了怔,暈倒前的恐怖記憶驟然回涌。
他下意識環顧四周,發現沒有其他雪怪小隊成員的身影時松了口氣:
“還好……大熊他們提前離開了。”
“你們還有同伴在外面?”
塔露拉的問題讓雪怪隊員重新繃緊神經,眼神再次戒備。。
塔露拉嘆了口氣,身體在空中微微晃動:
“不用這么戒備,我現在這樣子什么也做不了。”
溫暖的包裹感和持續的輕微搖晃帶來了意料之外的舒適。
一股倦意襲來,塔露拉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隨即猛地搖了搖頭,試圖驅散這不合時宜的困意。
雪怪對塔露拉的話嗤之以鼻。
“我不管你到底是不是糾察隊的走狗,等大爹來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大爹?”塔露拉微微側目。
并非她自負,她的實力極佳,能輕易制服她和那位卡特斯少女的存在,絕非常人能夠應對。
搖了搖頭,塔露拉決定先從眼前這名目擊者口中獲取信息:
“你當時在空中,看清這片森林的變化了嗎?”
被問及關鍵處,回憶翻涌,雪怪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
“對!我看到了!我當時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
“和…和大爹一樣的……”
雪怪隊員的話語戛然而止,塔露拉正感疑惑,卻忽然察覺到脖頸后方傳來一股熱流,就像是呼吸……
她身體一僵,機械地向后轉去——
咫尺之遙,巨大的的骨質頭顱靜懸在那里,纏繞其上的破碎眼帶更添詭譎。
空洞的眼窩深不見底,一點猩紅的光芒在那黑暗中凝聚,靜靜凝視著她。
古司有些意外,沒想到塔露拉已經醒了過來。
但此刻的古司根本無暇顧及對方。
經由維恩提醒,他才意識到霜星那因源石技藝和感染而變得極為特殊的體質——
持續的外部熱量對她而言非但不是滋養,反而可能是加劇痛苦的折磨!
控制著藤蔓將包裹著霜星的繭送到面前。
果不其然,少女的臉色不僅沒有因溫暖變得紅潤,反而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蒼白。
眉頭緊緊蹙起,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顯然正承受著不小的痛苦。
“住手啊!不要傷害大姐頭!有什么事沖著我來!”
雪怪隊員看到古司的動作,立刻驚恐地大喊起來。
在看到霜星臉上痛苦的表情,掙扎得更加劇烈,懸掛他的藤蔓都劇烈晃動起來。
古司沒有理會他的叫喊,連忙將霜星身上剩余的束縛解開,抱于臂彎之中。
然而,在雪怪隊員的視野里,那猙獰的溫迪戈俯身撥開藤蔓、抱起霜星的動作,簡直就像是捕食者即將享用獵物前的準備!
“黑森林之主!求求您了!放過她吧!”
雪怪想起凱文所說的話,立刻放低姿態祈求著。
古司確實抬頭看了雪怪一眼。
見對方情緒激動,以為他是在擔心同伴的安危,
古司特意將霜星稍微舉高了一點,朝著雪怪的方向示意了一下,想讓他看清霜星并無生命危險。
可他這個舉動,配上霜星那明顯痛苦的神情,在雪怪眼中無異于恐嚇。
“不要哇——!!!”
雪怪隊員掙扎得更劇烈了。
塔露拉在一旁看得心驚,但她比雪怪隊員更冷靜一些,她注意到了對方的動作。
抱起霜星的動作甚至稱得上小心翼翼,甚至用著臂彎避免利爪刮傷。
“冷靜一點。”
塔露拉不確定地說道,試圖安撫近乎崩潰的雪怪隊員,
“他好像在查看她的情況?”
“查看情況?大姐頭都快不行了!” 雪怪隊員根本聽不進去。
古司沒有理會二人的討論,他將懷中的霜星調整了一下姿勢。
空出的手中,玻璃瓶塞已然打開,里面晃動著殷紅如血的生命藥水。
在塔露拉和雪怪隊員驚駭的注視下,恐怖的溫迪戈將沾染了“鮮血”的指尖抵近霜星蒼白的嘴唇。
一滴、兩滴……
鮮血順著溫迪戈的指尖,滴落少女微張的唇間,偶爾有兩滴滑落,染紅了她的嘴角。
“你……你在給她喝什么?!”
雪怪隊員目眥欲裂,被束縛住的他只能發出絕望的低吼。
塔露拉屏住了呼吸,源石技藝開始流轉,盡管她知道這可能是徒勞。
然而沒等塔露拉出手,突兀的震動讓藥水滴歪,古司疑惑,抬頭望向震動的來源。
震動來自森林的另一側,并且越來越近。
沉重的腳步聲,金屬甲胄摩擦的鏗鏘聲,以及那股如同實質般壓迫而來的、混合著血與鐵的慘烈氣息……
塔露拉和雪怪隊員們猛地轉頭,望向那個方向。
黑色的群山正在推進,風雪無法阻擋他們。
是誰來了?
雪怪隊員的臉上爆發出絕處逢生的狂喜,帶著哭腔喊了出來:
“大爹!大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