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重歸安靜。莫以澈挨了那一巴掌后,確實如他所言沒再碰她,也未計較方才的沖突,仿佛一切都未發生過。
車輛已行駛了一段時間,卻仍未抵達目的地。
黛柒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眼角沁出生理性的淚,這個姿勢讓她渾身不適。
她刻意避開望向身前的人,只余光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身側,
嚴釗正恣意地靠在座椅上,雙臂閑適地交疊在胸前,微微仰頭閉目養神,修長的雙腿隨意舒展,將本來屬于她的位置都占去。
這個姿勢顯得他側顏越發挺拔,鼻梁如峰,下頜線利落如刀削,微仰的脖頸間喉結凸起,隨著呼吸輕輕滾動,平添幾分性感。
但黛柒此刻全然無心欣賞。
因為再對比自己,連個正經座位都沒有,只能局促地坐在別人腿上,連稍稍動彈都有些不好意思,方才勉強壓下的火氣又不自覺地涌上心頭。
偏偏這火氣無處發泄,她只得再抬眸看向眼前的男人,語氣生硬地問道:
“還有多久到。”
莫以澈的一只手扶在她腰側,另一只手肘撐在窗沿,指節輕抵著太陽穴。
聽到她帶著不耐的詢問,他才緩緩轉過頭來,視線從她泛紅的眼角緩緩滑至微微嘟起的唇瓣。
“........”
四目相對,他卻絲毫沒有要回答的意思,黛柒也就這樣愣愣的看著他等待著他回話。
時間在沉默中流逝,男人始終沒有開口的打算。
她不滿,伸手扯住他系在脖子處的罩巾,料子冰涼滑膩,像抓了把剛化的雪水,她用力一拽,帶著明顯的催促:
"說話。"
他被扯得向前微傾,這才懶懶開口。
"說什么。"
"耳朵聾了嗎。"
黛柒壓低聲音嘟囔了一句,可手上的動作卻還沒放下,因為她覺得這樣牽著罩巾的感覺,像是握著條小狗的韁繩。
這新奇的掌控感讓她心生趣味,自然就沒撒手,索性耐著性子重復:
"問你,還有多久才到。"
莫以澈將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
原本虛扶在她腰間的手緩緩移動,趁著她專注把玩罩巾的間隙,從她敞開的外套下探入,悄無聲息地撫上她腰側的軟肉,不輕不重地捏了一把。
"呃......"
她猝不及防地輕哼出聲。
敏感腰側被突然襲擊,讓她渾身一軟。
原本兩人因黛柒刻意保持距離而分開的坐姿,此刻卻被這個意外打破,她整個上半身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唇間逸出的輕吟在靜謐的車廂里顯得格外清晰。
意識到自己發出了令人遐想的聲音,黛柒慌忙咬住下唇,美目含嗔地瞪向男人。
雙手因著慣性抵在男人結實的胸膛與寬肩上,她抬起泛紅的小臉,正好對上對方帶著戲謔的眼神。
"你......"她羞惱地抬起手,在靠近男人右臉頰上,不輕不重地打了一下。
“嘶——”莫以澈倒吸一口氣,立即握住她纖細的手腕,正要質問這她是不是打上癮了,卻聽見她搶先開口:
"我、我困了。"
她眨了眨濕潤的眼睛,長睫像蝶翼般顫著:"想睡覺......"
那模樣倒不似作偽。莫以澈挑眉,打量著她,
"睡你的,我又沒攔著你。"
"可這樣要我怎么睡?"
她低頭示意兩人此刻的姿勢,又瞥向身旁正安然休憩、置身事外的嚴釗,哀怨之情溢于言表。
莫以澈自然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就是委屈自己沒有位置坐。
"那你想怎樣?"
說著,他調整了她的姿勢,讓她側身倚在自己懷中,雙腳落在地面一側。
可這個姿勢依舊別扭,她的腰身仍別扭地擰著。
見前方就是嚴釗舒展的長腿,她索性抬起未脫鞋的腳,不客氣地踩在對方腿側,試圖把那礙事的腿蹬開些。
這下總算舒服了些,黛柒心安理得地靠進男人胸膛,準備入睡。
另一邊,嚴釗感受到腿上的動靜,緩緩睜眼,視線垂下,看見一雙腳正踩在自己腿側。
他挑眉看向那個罪魁禍首,卻見對方理直氣壯地回望。
"這是做什么。"
"我要睡覺,"她理直氣壯,"誰讓你占這么大位置,我只能把腳放這兒。"
說著,腳下還不忘加重力道,挑釁侮辱的意味十足。
嚴釗看著女人故作無辜的神情,目光從她臉上移向她身旁的莫以澈,后者只是回以輕笑。
他低頭看向那只囂張地踩在自己腿上的腳,鞋底在深色褲料上留下淡淡的灰印。
黛柒預想中的讓男人難堪的畫面并未出現,非但沒有動怒,反而是直接扣住她的腳踝,
她還沒反應過來,鞋子就被利落地脫下,露出穿著米白棉襪的腳。
"這么沒禮貌,要踩人不知道先脫鞋?"
他的聲音里裹著笑意,竟真的將她的腳往自己腿上放,黛柒嚇得去搶鞋子,卻被莫以澈攔腰箍住,
"亂動什么。"
轉眼間嚴釗已輕松脫去她的鞋,他將她的腳放在自己大腿中央,褲子的料子并不粗糙,被體溫烘得溫熱,抬眼時唇邊帶著戲謔的弧度:
"現在隨你踩個夠。"
說罷便松開手,任由她的腳踩在自己腿上。
黛柒自覺無趣,便也安靜下來。
這個姿勢確實舒服多了,她轉頭望向莫以澈,男人垂眸與她的視線相接。
她輕哼一聲,撇過頭將臉埋進他胸膛,閉眼準備入睡。
過了不知多久,黛柒是被輕輕晃醒的,睡眼惺忪間,只覺男人的聲音從貼近的胸膛處傳來,帶著低沉的震動:
"醒了小豬,到了。"
黛柒剛迷糊醒,自然不想理會他那句稱呼,她揉著眼,直起身來,靠近嚴釗正在為她穿鞋。
待鞋穿好,莫以澈便從另一側開門,將她抱下車。
雙腳剛落地,裹著寒意得風便撲面而來,她打了個寒顫,頓時清醒不少。
余光瞥見一片蔥郁的綠色,她這才開始打量四周。
眼前是兩座精心打理的花園,中央矗立著大型噴泉,水珠在日光下閃爍著碎銀般的光澤。
噴泉后方不遠處,一座宏偉的古堡巍然屹立,典型的歐式建筑格外莊嚴,更遠處,茂密的樹林如墨色波濤般環繞著這片領地。
黛柒怔在原地。
令她訝異的并非這處的規模氣派,而是她從未來過此地,這里不是醫院,不是她與時危曾經的居所,更不是去過的時家本宅。
一個令人不安的猜測漸漸浮上心頭。她轉身走向時權,聲音里帶著幾分遲疑,試探道:
"時先生,我是在這里暫住幾日,還是……"
她自然明白時權如此興師動眾是為了時危,但具體安排卻不得而知。
對她而言,去哪里并無分別,暫時避開傅聞璟未嘗不是件好事,況且以時危現在的狀況,也對她做不了什么。
她憶起時老爺子曾說過對她心懷愧疚,便想當然覺得他們應當不會再順著時危從前那般對待她。
難道……是要等到那個男人沒了?
時權看著她惶惑的模樣,眉梢微揚,目光依舊溫和似水,不疾不徐道,
"當然,只要達到效果,自然就會送你回去。"
他的聲線平穩篤定,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繼續寬慰道:
"別擔心,我會住在這里,確保他不會傷害你。"
說著,他的視線轉向靜立在她身側的另外兩個男人:
"而他們,從今往后也會住下,保護你的安全。"
保護你,不被你那些所謂的奸夫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