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以澈與嚴釗還有些善后的事宜需要處理,自然就止步于此。
二人向時權簡單致意后,目光掠過他肩頭時,不約而同地在他身旁的女人臉上停留。
"再會了,黛小姐。"
莫以澈開口,語氣里帶著幾分耐人尋味的意味,黛柒只是隨意點了點頭算是回應的敷衍了過去。
"隨我來。"
時權溫潤的嗓音適時響起,將微妙的氛圍悄然化解。
黛柒隨著他穿過精心修剪的庭院,來到古堡門前。
侍者早已將門敞開,她安靜地走在男人身側。
兩人沿著旋轉階梯而上,穿過長長的回廊,停在盡頭的房門前,時權推開門,示意她入內,這是間精心布置的臥房,處處透著女性化的雅致。
"這里就是你的房間。"
她緩步走進房間,在鋪著絲綢床罩的床沿輕輕坐下。
身下的天鵝絨床墊隨著她的動作微微下陷,觸感柔軟得令人恍惚。
當她抬起眼眸時,發現男人依然立在門邊靜靜注視著她。
四目相對的剎那,她不解地偏了偏頭:"還有別的安排嗎?"
時權將她每個神情都盡收眼底,原本想帶她參觀其他地方的話到了唇邊又咽了回去。
房間里一時陷入微妙的寂靜,只有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無聲交匯。
她以為男人先帶她回房是讓她先稍作休息的意思。
最終,時權了然地點點頭,體貼地說:
"沒什么要緊事。等你休息好了,隨時讓傭人來叫我,再帶你熟悉環境也不遲。"
黛柒這才意識到自己會錯了意,但此刻也只能先應下。
她目送著房門被輕輕合上,直到腳步聲漸遠,才真正放松下來打量這個房間。
她走到衣櫥前,柜門滑開的瞬間,整齊懸掛的各色服飾映入眼簾。
環顧四周,梳妝臺上護膚品與生活用品一應俱全,擺放得井然有序。
沐浴后,倦意倒是消散了,許是身處陌生環境的緣故。
想到此刻若睡了,夜里定然更難成眠,她索性起身換下浴衣,從衣柜里挑了件順眼的掐腰長裙換上。
推開門時,指尖在門把上微微一頓。
雖說時權提過要帶她熟悉環境,但剛說完要休息就獨自出門,未免顯得刻意。
轉念一想,自己終究只是暫住,實在不必急于一時。
況且他應當事務繁忙,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橫豎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就當散散步。
下樓剛來到大廳,一位侍立的傭人便上前詢問她是否需要幫助,黛柒也就順勢應道:
"帶我熟悉一下這里就好。"
傭人恭敬點頭:"那我帶夫人去見家主。"
黛柒連忙搖頭:"不必打擾時先生,你陪我隨便走走就好。"
傭人略顯猶豫,見她態度堅持,又確認道:
"夫人,真的不需要請家主陪同嗎?"
得到肯定答復后,傭人想起家主的囑咐要以少夫人意愿為先,便躬身引路:
"請隨我來。"
在傭人的引導下,黛柒陸續參觀了前廳、廚房、餐廳、花園、書房,以及地下酒窖。
光是走過這些地方就已讓她感到些許疲憊,不禁后悔找了這么個費力的借口。
她停下腳步,直接詢問道:"樓上的樓層是做什么用的?"
她知道二樓是自己居住的樓層,但隔壁還有幾間空房。
傭人體貼地提議稍作休息,并解釋道二樓除了她的臥室外都是客房。
黛柒點點頭,當提到三樓時,傭人恭敬地回答:"三樓是家主的臥室和書房。"
黛柒若有所思,又追問:"那時危住在哪里?"
"少爺也住在三樓。"
這個回答讓她暗自松了口氣,慶幸不必與那人同住一層。
她在沙發上坐下,身側整面墻都是觀景落地窗。
雖然玻璃門緊閉,但通透的設計讓外面的景致一覽無余,
深秋稀薄的陽光透過玻璃,將庭院里鎏金與赭紅的落葉浸染得愈發濃烈。
她獨自坐在空曠的客廳,指尖仍殘留著茶水的溫熱。輕抿一口后,先前侍立的傭人已被屏退,只剩她獨自坐在光影里。
只覺得此刻的情景莫名生出幾分熟悉感,手中的白瓷杯尚未放下,太陽穴忽然傳來一陣細微的刺痛。
未及捕捉這轉瞬即逝的既視感,輕叩門聲響起,傭人溫婉的通報隔著門傳來:
"夫人,家主請您前往餐廳用餐。"
黛柒驀然回神,這才反應來,此刻才至中午。
她整理了下便應聲起身,隨著傭人穿過掛滿油畫的走廊,走向餐廳。
長長的餐桌前只見時權一人端坐主位。見她到來,他點頭微笑示意,她的座位被安排在他左側,玫瑰木椅背雕刻著繁復的纏枝花紋。
偌大的餐廳里,除了布菜的傭人,便只有他們二人。
"時先生。"她輕聲問候。
時權放下餐巾,目光落在她臉上:
"休息得怎么樣?"
"很好。"
"聽傭人說她帶你去熟悉了環境?"他語氣隨意。
黛執叉的手微微一頓,輕聲解釋:"怕耽誤您工作,便沒打擾。"
"不用這么客氣,本應是我作陪的。"他微笑,
"你也是時家的人,就不要有做客的拘束,有問題隨時來找我。"
這話說得體貼,可黛柒卻隱約覺得哪里不太對勁。她垂下眼簾,用淺笑意掩飾心緒,繼續專注地切著盤中的食物,假裝沒有聽見這句話。
這頓飯并未在沉默中進行。
時權本就是個隨性的人,并不拘泥于"食不言"的規矩。用餐時,他會自然地與黛柒交談,因著男人適時引導著話題又不失幽默,整頓飯竟顯得格外融洽。
餐畢時,黛柒終于輕聲問道:
"時?,F在在哪里?"
"明天他就會回來休養。"
"他醒了?"
"有意識。"時權執起餐巾拭了拭嘴角,"總住在病房不是辦法,索性接回家來調養。"
黛柒會意點頭。
"有他這樣的弟弟,想必很操心吧。"黛柒忍不住感慨,話音未落便覺失言。
時權輕輕一笑:"確實不省心。不過看到他得償所愿,我也就放心了。"
這話讓黛柒心里泛起一絲酸楚,說是嫉妒也有些,那樣的人,憑什么擁有這么好的家人。
男人捕捉到她眼中由羨慕轉為黯然的神色,他關切地問道:"怎么了?"
"沒事,"她搖頭,迅速整理情緒,"既然用完餐,那您先去忙吧,我去其它地方再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