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邊往里走邊說道,
“正好你醒了,我們也可以把昨天下午沒做完的事情繼續做完。”
黛柒瞬間變了臉色,紅暈從脖頸一路燒到耳根,是羞恥更是被冒犯的氣惱:
“你胡說八道些什么。”
房門已被徹底推開,兩人長驅直入。
他們并不看她,只是如常走進去,開始踱步打量起屋內的陳設、天花板、各個角落。
聽到她失措的質問,嚴釗慢悠悠側過臉,眼底那抹戲謔幾乎要滿溢出來,卻仍故作困惑:
“你在想什么,臉紅成這樣。”
他抬手指向窗戶,語氣陡然正經:
“我們只是要進來確認一下你房間的環境及安全。
“本來昨天下午就該來,誰知道……”
他恰到好處地停頓,聳了聳肩,
“你正在忙其他的事,那事情自然就拖到現在了。”
他們確實開始巡視,手指搭在窗框往外望去,身體微傾向外望去,目光掃過樓下的灌木叢與監控死角,評估著窗外視野與可能的風險點。
黛柒僵在原地,看著兩人那副煞有介事的模樣,起初那點理直氣壯的羞憤像被戳破的氣球,倏然癟了下去,
倒顯得真是她自己想多了,反應過度。
本已沖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咽回,可男人語氣里那層薄薄的調侃,她分明聽得真切。
一口氣堵在胸口,吐不出也咽不下,最后全化作了更黏稠的尷尬,混著未散的羞惱,
一起堵在喉間,灼得人耳根發燙。
她咬著下唇,幾乎要將那點軟肉咬破,目光倉皇地在地毯紋路上游移,
茫然又惱火,卻尋不到一個支點發作。
真就這般干站著,乖乖的等兩人巡視完。
而莫以澈腳步悠哉的未停,余光瞥見她僵成雕塑的模樣,嘴角幾不可查地勾了勾,又迅速壓平。
他踱到嚴釗身側,兩人低聲交換了幾句,聲音壓得極低,內容聽不真切,
黛柒的表情變化,他其實盡收眼底。
視線在室內悠悠打了個轉,最終落在那張略顯凌亂的大床上。
他略一思索,走上前,毫無預兆地伸出手,
嘩啦。
被子被整個掀開,攤在床面,底下空無一物,只有床單的褶皺暴露在空氣里。
“你……!”
黛柒不是沒看見他的動作,只是沒想到他會這么做。
檢查窗戶、打量各個角落都算了,怎么連她的被子……?
“你是不是有病?”
她聲音提高了些,
“為什么連我被子都要掀。”
莫以澈轉過頭,對上她因不解和憤怒而睜圓的眼睛,神情卻平靜無波,甚至有點公事公辦的漠然:
“例行檢查。看看底下你有沒有藏了什么不該有的東西。”
“什么藏了什么?”黛柒下意識反問,眉梢下撇,隨即腦中劃過一絲遲來的了悟,
可她不愿接他這意有所指的圈套。
“別拿你的臟手碰我的東西,”
她別開臉,語氣硬邦邦地擠出三個字,
“狗腿子。”
最后一句說得極輕,像蚊子哼似的,可房間里太靜,在場兩人又是何等耳力,聽得一清二楚。
莫以澈手指一松,被角從他掌心滑落。
他周身那股漫不經心的氣場陡然凝滯,如同平靜海面下瞬間卷起的暗涌。
他將雙手緩緩插進褲子口袋,在原地靜立了一瞬。
隨即,他腳步方向一轉,徑直朝黛柒走去。
黛柒敏銳地察覺到了那股陡然壓近的危險氣息,心下一緊,本能地想后退。
腳步剛挪動半寸,又被一股倔強硬生生拽住,她為什么要怕一個下人?
她挺直背脊,迎上男人的目光。
莫以澈在她三步之外停下,然后微微向前傾身。
方才在走廊空間開闊,沒有留意到,此刻在封閉的室內,
距離陡然拉近,一股極淡的、微甜的香氣若有似無地縈繞過來,
而是一種很淡的甜香,像融化的白巧克力,但這絲氣味很快被更強烈的存在感覆蓋。
男人俊美到近乎妖冶的五官在昏光下放大,皮膚冷白,眼尾微挑,明明沒什么表情,卻在逼近的瞬間,嘴角緩緩扯開一抹極淺的弧度。
“剛剛說什么?沒聽清。”
他嗓音溫潤,像上好的絲綢拂過耳膜,卻無端地瘆人。
黛柒強迫自己與他對視,可那雙狐貍眼里映著晦暗的光,直直鎖住她,讓她頭皮陣陣發麻。
不過兩三秒,她就敗下陣來,倉促垂下眼,抿緊嘴唇,把臉扭到一邊。
還沒來得及反應,眼前的視線又是一暗。
她抬眸,才發現嚴釗不知什么時候也走了過來,和莫以澈并肩站在一起。
兩人又像剛才在樓梯上堵她那樣,一左一右,把她困在中間。
黛柒下意識往后退,可身后就是墻。
她退一步,兩人就進一步。
她頓時不敢吱聲了。
兩個高大的身影把她堵得嚴嚴實實,從外面看,幾乎看不見她。
覺察到情況不妙,黛柒瞬間收了脾氣。
她定了定神,抬起頭,強裝鎮定地反問:
“我說我困了,要睡覺了。你們看完了嗎?”
她生硬地轉移話題。
“剛剛你是這么說的?”
倚在墻邊的嚴釗抱起手臂,輕笑一聲,毫不留情地拆穿:
“我怎么聽見的,好像是句罵人的話?”
黛柒臉不紅心不跳,立刻搖頭否認:
“不是,你聽錯了。我沒罵人。”
看著她那虛張聲勢的模樣,莫以澈眼底那點冷意早已散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滑落的睡衣肩帶上,伸手,用指尖輕輕勾住那根細帶,往上一挑,
黛柒察覺他這輕浮的動作,下意識就要罵人,卻見那根帶子已經被他輕輕帶回了肩膀。
“行了。”
嚴釗開口道:
“我們又不是聾子。誰教你這么騙人的?演技零分。”
話雖拆穿,兩人倒也沒真計較那三個字。
“我們住這層,”嚴釗用拇指隨意朝身后指了指,
“對門是我,隔壁是他。”
他的目光落在黛柒瞬間僵住的臉上,補充道,
“有什么不對勁,隨時找我們,以后晚上盡量別自己隨便出去。”
黛柒還是忍了下來,點了點頭。
房間里安靜了幾秒。
她忽然抬起眼,目光在兩人臉上快速掃過,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突兀的、近乎天真的直接:
“你們……叫什么名字?”
嚴釗眉梢微挑,瞇起眼。
合著到現在,她還不知道他們叫什么。
也對,他們從來沒正式介紹過自己。
可他記得,他們相處的時候,互相喊名字的次數并不少。這都記不住?
到底還是根本沒把他們放進眼里。
“嚴釗、莫以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