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他們,黛柒的肩膀就垮了下來。
她返回臥室準備重新入睡,可翻來覆去卻怎么也無法入睡,
黛柒起身手肘撐扶趴著,扭頭凝視著身旁傅聞璟沉睡的側臉,他的眉頭依然緊蹙,連睡覺都帶著拒人千里的冷意。
她就這樣趴著愣愣地看了兩分鐘,壁燈的光暈在他臉上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
黛柒鬼使神差地伸出手,食指蜷曲著懸在半空良久,最終還是輕輕落下,指腹撫過他眉間,看著男人眉心的川字紋果然淺了些才收手。
又沿眉心垂直向下劃,力道輕得像撫摸蝴蝶翅膀,指腹碾過他細膩如瓷的皮膚時,觸到皮下血管微弱的搏動,
等停留到男人臉頰處時,她變化手勢,用拇指與食指捏住顴骨處的軟肉,緩慢地、帶著報復性地揉捏。
"讓你欺負我,掐死你掐死你掐死你掐死你掐死你......."
她的呢喃聲極輕,帶著未散的后怕與報復的快意。
指腹又碾過他下頜線時,突然感覺手下的肌肉繃緊了 ——
"啊!"
手腕突然被攥住。
她像被燙到般縮回手,卻掙不脫他的鉗制。傅聞璟驟然睜開的眼眸里沒有睡意。
"掐死誰。"
他的聲音沒有起伏,尾音卻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你、你醒啦?"
她干笑兩聲,
"我看你臉上有蚊子,想幫你捏死來著..."
一片寂靜.......
傅聞璟就那樣看著她,眼神幽深得像寒潭。
黛柒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就在她以為他要戳穿謊言時,
卻發現他眼底似乎閃過一絲... 委屈?
"我困了。"
"現在天還沒亮呢,你接著睡吧,我也睡了,晚安。"
說罷掙脫他的手,轉身裹緊被子裝死。
身后傳來窸窣響動,接著是男人低沉的嘆息。
"這是你家?"
他下意識巡視著,揉著帶著宿醉鈍痛太陽穴問道。
黛柒悶悶出聲:"對啊,你喝醉了,要我來接你回家。"
男人沉默。
黛柒能感覺到他在黑暗中注視著她的背影,過了許久,他才低聲說了句 "知道了",說罷就起身走向浴室。
嘩嘩的水聲傳來,黛柒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困意像潮水般涌來,她打了個哈欠,意識漸漸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床榻微陷時,女人已熟睡。
一具帶著水汽的溫熱身體從后方貼上來,男人左臂橫過她腰腹,輕輕將女人扯到懷里,雙臂緊緊箍著她的腰,下巴擱在她發頂。
"辛苦了。"
他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黛柒在睡夢中哼唧著轉身,下意識地往熱源深處鉆。
手臂環住男人精瘦的腰身,臉頰貼上他溫熱的胸膛,
"呃... 今天不要了老公... 好累..."
她無意識地用鼻尖蹭著他的鎖骨,聲音軟糯,還帶著濃濃的鼻音,像只尋求安慰的幼貓。
“老公?”
他的身體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緊緊地繃住了一般,原本因觸碰到嬌軟女人身軀而放松的肌肉瞬間變得僵硬,
他抱著她的手臂力道驟然增強。
他知道不可能是他。
女人的狀態顯然是下意識地喊出了這兩個字,沒有絲毫的猶豫和思考。
他從來沒有聽到過她這樣稱呼他
難道是她之前的那個男人?他們的關系已經親密到了這種程度嗎?
心中突然涌起一股無法抑制的沖動,他伸出手掐住她的臉頰,將她的臉抬起。
“你剛剛說什么?再說一遍。” 聲音壓抑。
然而,懷中的女人卻只是微微皺了皺眉,似乎對他的舉動有些不滿。
她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往他的懷里鉆得更深了。
傅聞璟看著懷中女人熟睡的側臉,肌膚白皙如雪,細膩如絲,長長的睫毛像兩把精致的小扇子,微微顫動著,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
那股酸意就像未成熟的青梅,在他的胸腔里盤踞著,不斷地膨脹、發酵,最終在他的齒間炸裂開來,讓他感到一陣難以忍受的刺痛。
他不甘心地松開手,重新將她緊緊擁在懷里,恢復了最初的姿勢,只是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揉進骨血里。
他告誡自己何必跟已經過去的人計較,現在在他身邊的人是他,
即使這女人行為處處透露著怪異,但是那又怎樣,
只要他們結了婚,她什么都會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