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了山頂,越過此山。匡怡停下腳步,透了口氣,發覺西面的山有大量鬼子兵,只得旁插過去。再向西爬上一座山,這里滿是搜山的漢奸部隊,不敢停留。她小心翼翼地從山腳下移動,順著陡坡滑到山谷,沿著溪流一陣快跑。
等她登上第四座山頭,雖說獲得了安全,但天完全黑了下來,只得夜宿山神廟。折了好多的樹枝,用干草引火,點著了樹枝。她掏出身上的兩個燒餅吃了起來,而后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好像被人帶進了迷宮。
“看你有沒有本事跑出去?跑出去的話,算你有本事。否則,你就困死在這里,要么乖乖覺覺地順從,當一個循規蹈矩的婦人。”匡怡忽然聽到一個陰森森的說話聲,她哪肯就范,瞪著眼四處打量。她見一個口子雖小,可能是一個活路,便快步溜了起來。
噢喲,前面是陡峻的山崖,不好爬越過去。回頭,只見一個閘板要往下掉,匡怡一低頭,硬是從低矮的空間里穿越過去。“呼——”閘板掉了下來,險似被關了進去。再跑,前面有個口子,她顧不得辨認,徑自走了上去。這會兒卻越走越陡,最后來到山頂,不再有通道,只能原路返回。
匡怡順著山坡跑了一陣,發現有個岔道,又走了過去。這個岔道是通到山腳下,山腳下有個山洞。鉆了進去,里面有水,深一腳淺一腳在里面走。恍恍然忽見天大亮,睜開眼睛一望,原來真的是天亮了,太陽光亮射了進來。匡怡揉了揉眼睛,笑著說:“如若太平年代里,我這時怎得不會睡了一個安安穩穩的懶覺呢?”這真是:擺脫災厄須立功,幸得通報絕路行。
匡怡摘了一些野果,沿著山路下了山。在山谷里走了一陣,便就著一個寬闊的路道走。彎彎曲曲,走了好一陣,不見人影。再轉過彎來,前面是筆陡的懸崖,直上直下。她立住腳打量,看看有沒有通道,根本沒有。她只得原路返回。
匡怡有氣無力地往回走,忽然她看到有一個山路,二話不說就走了上去,越走越高。最后來到山巔上。她又低下頭往下跑。走了一會,又發現一個岔道,便走了上去。這會兒反的,越走越低,最后跑到山腳下,走不多遠,山谷里有河流,實際就是溪流。她順著溪流走了好長時間,才到了西邊的山頭。
她繼續走,順著山勢走下路,到了狹小的山谷,走不多遠,發現有個不引人主意的小山洞。她鉆了進去想看個究竟,哪知道里面有水。匡怡就是偏不信這個邪,繼續走下去,單看里面什么情況。等她發現了光亮,已經走出了那座山。
她伸了個懶腰,正好有一股風吹了過來,劉海在她額頭上飄飄。風過去,便是一個明朗的格局。這時候,匡怡捋了上蓋頭發,摸了摸發髻。忽然大笑道:“這真是怪了,我昨日夢中就做到了,已經魂游了眼前這么個境遇。但是,就是我走過的這六座山頭各自叫個什么山名,打死我也不曉得呀。”
匡怡感嘆道:“命也,運也,有時候事實就擺在那里,你還就不得不服現狀。所不同的是,小人看眼前,君子看長遠。眼界不同,就是這么個緣故。說穿了,世人們就是眼界不同,其次是氣度不同。話說回頭,每個人都有他的短板,關鍵就是嚴重不嚴重,問題就這么的簡單。”
登上了山頂,卻沒有去路。只能回頭,走到半山腰,看到有岔路,毫不猶豫地跑了過去。這條路是通到山腳下的,山谷中有一條溪流。匡怡順著溪流跑,到了最狹窄處,又上了西山。
樹木青翠,百草繁茂。道路狹窄,幾乎看不見。匡怡忽然聽到“呼——”的一聲,感覺不妙,急忙矮下身子,飛鏢一個接著一個。
匡怡直起身驚悸道:“好險啦,這準是獵人設下的開關。”她只顧打探四處,哪里料到腳下一虛,“骨碌”一聲掉進了陷阱。狹小的空間她無法跳起,無奈地坐在這陷阱里,等待來人搭救。
天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見。頭發散開來,她摩摸了一陣,首飾一個都摸不到。將頭發順到背后,便依著洞壁睡覺。忽然全身冰冷,她驚醒了,發現一個繩索在勒著自己的身子,一動勒得更緊。
噢,原來是一條大蛇掉了進來。匡怡敏捷地抓住蛇頭,而后咬著大蛇的身子賣命地吸吮它的血液。大蛇終于松軟了下來,匡怡將它將它順在一邊。
她睡不著覺,便朗誦著記得的文章,就是殘缺也感到津津有味。《曹劌論戰》、《岳陽樓記》、《陳涉世家》,岳飛的《滿江紅》等等。有時候,她賣弄喉嚨唱起來。
天亮了,她肚子里實在搜不出貨來,便重復著先前朗誦的文章。她忽然有人在說話,“啊,我這陷阱里怎掉了個女人呢?居然還說唱的。”原來是獵人來了。
那人對著陷阱喊道:“喂,你是哪里來的女人?”“我是回娘家的,沒留神掉進這陷阱里的。”匡怡應答道。
繩索拋了下來,匡怡便抓著繩索爬了出來。獵人驚異道:“你不是一般的女人,我還不曾抽動繩,你自己倒爬上來了。”匡怡笑著說:“我確實不是回娘家的女子,而是打鬼子的偵察兵。這里面有條大蛇,被我打死了。”
獵人一聽,隨即將繩索抽了出來,在繩頭上扣上了劃鉤。丟進陷阱里,將大蛇打撈了上來。獵人喜不自勝地說:“這是條蟒蛇,有二十幾斤重的呢。”
匡怡跟著獵人跑到小山坡上,這里有一個茅草屋。獵人說:“鍋子里有熟地瓜,你先吃著。等我剝了蛇皮,隨后燒蛇肉吃。”匡怡說了聲謝謝,便操起鍋里的一個地瓜吃了起來,叫個饑不擇食。
不一會兒,走進一個少年。那少年說道:“爹,她是哪個親戚人家?”匡怡笑著說:“我不是你家的親戚,是路過你家的。你就喊我苕子姐姐吧。”
少年摘下了帽子,原來是個姑娘,自我介紹道:“我叫覃蕓香,今年十三歲,沒媽媽。”獵人說:“我名叫覃國良,我家父女兩個在這冬明山的山腳下打獵為生。……唉,你怎么跑進這深山里的?”
“我偵察敵情時,遇到鬼子的追殺,跟戰友跑分開來了。”匡怡晃了晃長頭發說:“你看我這么狼狽,身上的衣裳也撕破了。”
獵人說:“我家蕓香娘死的時候還留下幾件衣裳,你不嫌棄的話就穿起來。”匡怡笑著說:“女人披頭散發,全不成個樣子。家里有梳子嗎?”覃蕓香拉著她說:“有個木梳子。”
匡怡將上蓋頭發用紅頭繩打了個結,而后往底下梳理,打了獨辮子。換上了絳色衣裳,大戶頭,繡花鞋。嫩臉皮,分明是個妙齡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