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兒媳
匡怡心花怒放,抱著新婚男人就是一陣瘋狂的吻嘴,把個葛培南按倒在床上。男人掙扎著爬起來,說:“匡怡,我們最好都喝點茶,因為喝了酒的?!?/p>
男人倒了一碗開水,匡怡接過來喝了兩口,隨即說:“你喝吧,我把妝兒卸下來,尤其是發夾、發針,還有簪兒?!迸俗龊昧松洗驳臏蕚?,等著男人共赴巫山。葛培南丟下水碗,上來就擁著匡怡上了床,趴了上去一陣吻嘴。
兩人睡到被單里,過了一會,葛培南正翻身趴在女人上面,……“砰砰砰!”槍聲忽然急促響起,顯然已經打到寨上來了。葛培南趕緊跳下床,急急忙忙穿上了衣裳,拿起短槍就奔跑了出去。
“轟隆”一聲,前邊的屋子被炸飛了起來??镡鶉樀泌s緊拗起身,草草穿上舊衣裳。假兒掉落下來,隨手塞進褲袋里。拿起桌上的一把短槍,鉆出門外,形勢已經到了萬分危急的地步,濃煙滾滾,根本沖不出去。
她匆匆跑到大廳,推開佛像下了暗道,忽然感覺到有人跟在她后邊。逃命要緊,哪里還顧得上詢問。這個暗道很長,轉了有十幾個彎兒,最后來到了十分隱蔽的山腳下。這真是:鴛鴦難成槍聲緊,倉促分手脫險境。
一陣山風吹過來,匡怡的頭發亂蓬蓬的,跟她先前的新娘子模樣判若兩人?!鞍?,轉眼間,我匡怡就成了孤家寡人。”匡怡才發出喟嘆,便有人應答道,“別傷心,還有我覃作衡陪你啦。”
匡怡回轉過身,故作鎮定地說:“說不定有人在找我們呢?!薄熬团逻@次沒這好運氣,從龍鎮的支富才這會兒對我們痛下殺手,要來個趕盡殺絕。我們的人死了很多,沒死的也逃得遠遠的。”匡怡絕望道:“眼下,我們沒處投奔,這黑夜里真的不知跑向何方。”
覃作衡說:“不管怎么說,我們兩人還得趕緊離開這里。”匡怡只得說向北邊的山頭跑去。兩人跑了好一會兒山路,才在一個破落的山神廟住宿下來。
天亮了,匡怡帶著覃作衡找到一些果樹,摘下了不少的野果。吃好后,匡怡說上從龍鎮,覃作衡不住地搖頭,“你這不是羊落虎口吧?支富才死心塌地投靠日寇,已經成了鐵桿漢奸。你手上沒一個兵,怎對付得了他?”
匡怡說:“那么,依你往哪走?”“這樣吧,你跟我回老家,到永樂縣城里先安身下來再說。我家父親丟下康寧堂藥房,我回去還開了起來,你就做我的假老板娘。好不好?”覃作衡這么一說,匡怡馬上說:“我事前聲明一下,事后你別要說我不曾告訴你,我跟你回去可以,覃家媳婦禮儀我也做了去,但不跟你同床。至于要到什么時候才真正做了你的女人,至少要等半年。你如若依我,那我就跟你走?!?/p>
覃作衡拍著胸口說:“行啊,你把我當著什么人啊,我保證一切隨你所愿。”
跑了兩天,才來到永樂縣城。到了覃家客廳,匡怡跟覃作衡一起跪在覃母腳下。覃母高坐在椅上,說道:“作衡啊,這么長的日子,你不蹲在家里把你爹爹留下的藥房開起來,在外面作什么死啊?!瘪骱庹f:“現在回來,尊母命把藥房開起來?!薄捌饋韱h?!崩咸潘闪丝?,兩人這才爬起來。
“作衡啊,你媳婦她叫什么名字?”覃作衡回道:“她叫李蛇紅?!瘪阜愿赖溃骸吧呒t呀,你做了我家兒媳婦,把個頭梳梳,要把個鬏兒盤起來。一個女人要守婦道,三從四德做起來,我覃家才得興旺發達?!?/p>
匡怡——眼下的李蛇紅畢恭畢敬地說:“是,婆婆,蛇紅謹記你母親大人的教誨?!彼艿阶约鹤∷薜奈葑永锏氖釆y臺,取出懷里的假兒,梳妝打扮。
李蛇紅這才又去拜見覃母,“婆婆,蛇紅拜見。”覃母張眼望了望眼前的麗人:媽媽鬏兒梳得四角錚錚,俊俏的臉蛋惹人喜愛。一身的藍色衣裳十分合身,繡花鞋鮮艷奪目?!芭苌蟻?,婆婆給你一個見面禮?!崩钌呒t跑上去,婆婆一把抓起她的手,隨后摸了摸她的發鬏。老人從懷里取出紅紙封兒,交到兒媳婦手上。李蛇紅甜蜜蜜地叫了聲:“婆婆好!”
“蛇紅呀,明日吃過早飯,跟作衡到你公公墓前上墳?!逼牌欧愿懒?,李蛇紅只有照辦的份兒。
翌日,李蛇紅發鬏上繞的白布,穿了一身素衣,頸項里掛著長白布。她一只手攙拄著拐杖的婆婆跑到了墳地,另一只手拿著挎籃,挎籃里放著草紙、蠟燭以及鞭炮。覃作衡則拎了一籃子的祭品。
到了墳前,覃作衡彎腰擺放祭品,在墳墓上插上飄錢紙。點上蠟燭,李蛇紅便跟假夫君一起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覃作衡隨即點火燒了草紙。婆婆說了聲,“再磕三個頭?!被鸸饫?,一對假夫妻再次一同磕頭。
李蛇紅一直跪著等草紙燒掉,完全熄了火。婆婆這才發話道:“起來吧,再作個揖?!崩钌呒t盡了兒媳婦的本分,她這會兒看清了碑上的文字:“覃公永和之墓。”
下午,李蛇紅又跟著覃作衡跪拜了覃氏宗祠。族長在覃氏家譜上添上了覃李氏三個字,說道:“覃李氏,你進了我們覃家祠堂,一定要守婦道啊。”李蛇紅鞠躬道:“是,太爺,蛇紅一定謹守婦道,循規蹈矩?!?/p>
李蛇紅過了關,從此便是覃家兒媳婦,身份是康寧堂藥房覃師娘。夫君覃作衡坐堂經營,李蛇紅便是燒煮主婦。她一早起來,將藥房打掃了一下,燒好了早飯,這才梳妝打扮。
吃好早飯,她提著籃子出去到街市上買菜。她借著這個機會到各個巷子里徜徉,很想跟人接上頭。可是,跑了五六天,根本沒人跟她搭訕。
終于有一回,她在五羊巷走動,嘴里說道:“朝辭白帝彩云間?!焙鲆娨粋€富家女人出來說:“千里江陵一日還。覃師娘,你念李白的詩句的呢?!崩钌呒t笑著說:“我沒事,出來跑玩的。谷夫人,你好?!?/p>
“覃師娘,到我家陪陪我們打麻將。”谷夫人邀請道。李蛇紅吱著嘴說:“我不曾來過麻將啊。”“你這說什么話兒,不曾來過,哪不會學嗎?學學就會了?!惫确蛉松锨巴献∷氖?。
進了里屋,轉了個彎兒,便來到西廂房。里面坐了兩個女人,谷夫人介紹道:“這是全師娘,那是甄太太。你們兩個見見,她是覃師娘。”甄太太笑著說:“覃師娘,我們三缺一,你來了,我們就玩成了麻將?!?/p>
李蛇紅坐了西家,謙恭地說:“麻將怎么打法,你們要教教我?!惫确蛉吮隳弥齻€麻將說:“這一萬,跟二萬、三萬連成一體,就叫一個靠兒;如果你手上有四萬、五萬、六萬這個靠兒,又有七萬、八萬、九萬這個靠兒,就是一條龍,算兩翻牌?!?/p>
甄太太說:“最起碼的牌是平符、缺一、幺頭一對,胡下來是三翻牌。清一色最大。當樁是六翻牌。”
經過三人的解說,李蛇紅便嘗試打了三四牌。隨后便是正式搓洗麻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