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許文蘭來到存虎軍校辦公室辭別上官校長:“上峰命我接受任務,現在我向你稟告。”上官校長說:“我已經知道了,戴老板剛才給我打了電話。你去吧。”
她脫下軍裝,換上普通的斜襟婦女衣裳,悄悄地登車秘密來到了龐莊,進了龐莊當鋪。她說道:“老板,我要當一件絕世寶物。”“是件什么寶物?”“這要到里面鑒別。”站臺老板說:“好的,請寶物主人進里。”
許文蘭走了進去,連拐了幾個彎,進了暗室。康人林說:“許小姐,這回你在新竹表演暴露了身份。組織上迅速作出了反應。首先你許文蘭的名字不能用了,要改名字,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叫嚴雋芳。”
“那么,我的任務是什么呢?”康人林以命令的口氣說:“此次派你深入到敵人的腹部,在本揚設立軍統站,你任少校站長,代號魚皇后。你的助手是林根茂,身份是你的丈夫,代號白狐。你們二人假扮夫妻,經營佳麗銀飾店。你手下有三個特工,代號分別是蝙蝠、白鴿、蜻蜓。”接著他交代了聯絡暗語以及信物暗號。
嚴雋芳說:“我什么時候出發?”康人林笑著說:“你跑著去,太慢了。我們的人動用**十四師的軍便車,把你送到安陰揚平縣的胡家莊。這之后,你跑到本揚縣城里跟林根茂會合。你到了那里,有好多的事務必須由你親自承擔起來。自從你進了存虎軍校,我們就有這個考慮。在本揚急需你這么得力的人,到任后你可要殺伐果斷,雷厲風行,一旦抓住時機,就必須獲取真正有價值的情報。”
嚴雋芳隨即雙腳靠攏立正,有力地喊道:“是!保證不折不扣完成好上峰交代的任務。”轉身離去,挽了鬏兒,裹了褐色頭巾,穿起青布斜襟衣裳,當即悄悄地登上了軍便車,起程而去。這真是:火速上任不停留,特工受命雷厲行。
嚴雋芳從城東北邊的彌陀廟小門摸了進去,遇到方丈說來敬香。她在前門大殿門前燒了香,隨即往城里跑去。她在大街上找了好長時間,才找到佳麗銀飾店。原來這個銀飾店開在不引人注目的五羊巷里。
對上了暗語,林根茂將她安置下來,所攜帶的發報機放到暗道里。鄰居邱子華走進店里,問林根茂:“這個女人是你家的什么人?”林根茂說是自己的妻室。“啊呀呀,林老板,你家師娘好漂亮啊。你早就應該帶到自己的身邊,夫妻兩個生活在一起多好啊!以后,你出門進貨,店里也就有個人照應呀。”
嚴雋芳解下扎頭巾,招呼道:“你好。看得出,你跟我家林根茂玩得好。”邱子華高興地說:“林師娘呀,我跟林老板關系可好呢,如同家里的嫡親弟兄,吃呀喝的都不分。”林根茂隨即邀請道:“今日晚上在我家吃夜飯,中午來不及忙。”
中飯過后,來了三四個女人,都說是望林師娘的。因為是女人的交易,林根茂不便怎么殷勤接待。話說回來,嚴雋芳既然是家庭主婦,就得擔起家庭處世交易。她招呼道:“你們都坐下來說說家常話呀。我剛從鄉下來的,還不曉得你們各人叫什么名字。”
坐在杌子上的女人燕忙壽笑著說:“林師娘,我叫忙壽子。……她叫粉姊,你跟前的是春香。”嚴雋芳笑著說:“我叫雋芳,媽媽家姓嚴。”粉姊說:“我娘家姓經。”
忙壽說:“鬼子占領了本揚之后,生意不好做啊。”經粉姊說:“我惲家肉鋪前來買肉的人少掉一大半,城里人生活一天不如一天。”
嚴雋芳說:“春香,你家做的什么生意?”“唉,小本生意,雜貨店,賣的雜七八拉的日用貨。”廖春香劃著手說:“你林家開銀飾店,忙壽她李家開飯店,做的是大生意。話說回來,鄉下人不到城里來,不管怎么做,生意都好不起來。”
燕忙壽說:“唉,這鬼子怎這么兇的啦?**十個人都打不過人家鬼子一個人。”廖春香摸了摸鬏兒說:“主要是鬼子用的槍炮比**的厲害,一槍掃下去,好多、好多的人全往下倒。”
經粉姊豎著手說:“我聽人說,**的八路軍才兇的,打起鬼子拼殺向前。唉,都像他們那樣,鬼子蹲在我們中國就蹲不住。我經粉姊如若是個男人的話,一定離開這城里,上戰場跟八路軍在一起殺鬼子去。”燕忙壽說:“你小點喉嚨,有些話不能說呀,隔墻有耳。”廖春香隨即說道:“唉唉,閑談莫談國事。我們女人啦,談談做針線活,要不梳妝打扮,再不,就是生兒育女。”
燕忙壽說:“亂世當中,女人越是丑八怪越好,漂亮了最容易惹鬼。”嚴雋芳歪著頭說:“女人說的不能打扮,越丑越好,這人世間也就跟地獄差不多了。例如,我們這些女人草草梳個媽媽鬏,首飾不敢用多少。我今年才十八歲的年紀,倒有點發老了。”
經粉姊望了望嚴雋芳,說:“林師娘你日白,我望你不怎么老,就是打扮差些,假如穿戴稍微好些,要比那舞廳里的小姐、夫人出色得多。”嚴雋芳兩手抱住自己的臉說:“說的我個鄉下人跑出去能跟那些女人比,真的要把人笑殺的。”
身穿紫色上衣的女人走進來說:“粉壽子,原來你們都到銀飾店來玩的呀。”經粉姊問道:“雨琴呀,今日你家生意哪做好了?”“沒什么人來,一天下來,賣不了多少燒餅。至于街頭小吃更是少得很的。”這女人對嚴雋芳點頭微笑,繼續說道,“林師娘,鄉下人日子要比城里人好,少說的,這亂世年代里還有地方跑跑,就說話也不像城里人提心吊膽的。……唉,你鬏兒上還蒙上網兒。”
嚴雋芳說:“省得鬏兒往下松,有個網兒網住了,好得多的。”季雨琴說:“這倒好的,以后我們也買個網兒把鬏兒扎起來。春香,你家邱記雜貨店多進進我們女人家用的雜貨。”
經粉姊說:“談年紀,在場的我最大,三十五歲,再過三五年就是個老奶奶了。林師娘、攖師娘兩人小,都十九歲。”“嗯啦,粉壽二十八,你春香二十九。”季雨琴補充道。
“根茂,雨琴夠曾到你家啊?”忽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雨琴來的,她在后面屋里,幾個女人談了好長的家常。”廖春香站起身說:“雨琴呀,你家男人喊你的呢。我們也該得回去燒飯了。”
嚴雋芳見了季雨琴的男人,微笑著問道:“雨琴家的老板叫什么名字呀?”那男人說:“我叫攖暉日。”“你姓的什么攖字。”“這攖字,一般人寫不出來,姓這個姓的少。下巴山的秦家店、李家集、攖家莊,我家就是從攖家莊來的。”嚴雋芳忙問道:“你曉得攖家莊有個叫攖順陽的,現在他怎么樣呢?”
攖暉日撇著嘴說:“你是說攖兆桂家的二小,前年因為自己相愛的女人被老子弄了去,此后負氣出去闖蕩江湖,有人遇見他的,說他投奔了**。打仗到了家門口,也沒回家望一下。”“那現在呢?”“現在呀,叫個杳無音訊。唉,你怎么問起他呢?”嚴雋芳掩飾道:“嗯啦,我也是聽人說攖家莊有個攖順陽,這人犯忌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