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人,好像還是第一次這么晚沒回來。
前幾天和北狄兵交戰,晚上都回來了,今晚能有什么事?
墨桑榆是擔心,自己睡著后會去找他。
“怎么了小姐?”
風眠見墨桑榆停下了腳步,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發現她在看殿下的房間,不由笑了笑:“殿下今晚沒回來呢,小姐不會是在擔心殿下吧?”
“擔心他?”
墨桑榆輕笑一聲,那還不如擔心擔心自己。
上輩子,她身消前,做好了隨機借體的準備,為了防止借到的身體承受不住她的魂力,導致借體失敗,所以親手封印了自己魂識的靈力。
沒想到,結果會意外穿越到這個異世,如今,除了提高原主這幅身體的根基,重塑筋骨以外,想要恢復實力,還有一個最大的難題。
那就是沖破封印。
她親手設下的封印,若是在現代,她可以去找朋友幫忙,合力幫她沖破封印。
可來到這里,她上哪去找一個,能有這個實力幫她沖破封印的人?
且這個人,還得百分百靠得住,值得信任才行。
否則,就是把自己的命直接送到了別人手中。
她只能靠自己。
慢慢來,一點一點的磨。
不過這樣也好,可以給這幅身體一個緩沖的時間。
“不知道冷是吧,趕緊進屋。”
墨桑榆率先走進房間,把懷里的食物拿出來遞給風眠:“拿到你自己的隔間吃,吃完睡覺。”
“小姐你呢?”
“我在外面吃過了。”
風眠接過用油紙包著的,滿滿一大包好吃的,開心不已:“謝謝小姐。”
真容易滿足。
墨桑榆看到風眠憨憨的樣子,有些嫌棄。
怎么傻乎乎的,估計把她賣了她還得幫人數錢。
這一晚,鳳行御果然沒有回來。
墨桑榆也沒敢睡,直到天亮,才淺淺的打了個盹。
早上吃飯時,困的她眼睛都睜不開。
出門轉了一圈,徹底清醒后,她用魂契大致感應了一下鳳行御的位置,發現他人現在竟然在五六百里開外?
他干什么去了?
特么,影響她睡美容覺!
就這一點,墨桑榆惱怒的很。
這時,她眼角余光掃到廊下,一個人影正朝著這邊走來。
那人腳步匆忙,走的很急,并沒注意到前面的墨桑榆。
等到距離近了,他無意間一抬頭,才發現前面的人,腳步只頓了一下,就立刻掉頭往回走。
“袁副將。”
墨桑榆清冷的聲音,在他身后淡淡響起:“看見我,你跑什么?”
袁昭身體僵住,半晌,才慢慢回頭。
他唇角扯了扯,扯出一抹生硬的表情。
“皇子妃,那個……我還有事,著急去處理。”
“等等。”
見他又要跑,墨桑榆就很奇怪。
她是什么洪水猛獸嗎?
原主這副皮囊長得也不丑,相反,還美的很。
還是說,她平時太兇了?
墨桑榆走過去攔住他的路:“你不用害怕,我是想問問你,你家殿下去哪了?”
“誰害怕了?”
袁昭嘴上反駁,身體卻很誠實的后退了半步。
他堂堂武將,怎能怕一個妖女?
可她能殺死武修七品的人!
啊呸!
袁昭在心里默默唾棄自己,貪生怕死之輩。
“我不知道殿下去了哪里。”
他偏過頭,語氣硬邦邦的:“殿下只交代了,兩天后回來,其他事屬下不便多問,也不敢多問,皇子妃若沒別的事,屬下告退。”
說完,不等墨桑榆再開口,他腳下生風,逃也似的離開,眨眼就拐進了另一條岔路,不見了蹤影。
“……”
墨桑榆聳聳肩,也轉身回去。
袁昭說,鳳行御交代過兩天后回來。
結合魂契感應到的那個距離,她心里便大概有數了。
她回到房間,對正在收拾桌子的風眠道:“去,找豫嬤嬤要一套干凈的男裝過來。”
風眠一愣:“小姐,你要男裝做什么?”
“別問,去要就是。”
“哦。”
她正要去,墨桑榆拿出十張一百兩的銀票,遞給風眠。
“這里是一千兩,如果豫嬤嬤不給找,你就給她一百兩,剩下的歸你。”
“……”
風眠見狀,眼睛瞪得溜圓。
一千兩!
在皇都的時候,她都沒見過這么多錢!
小姐到底從哪弄來的?
“別愣著了,趕緊去。”
“哦哦,好。”
風眠哆嗦著手接過銀票,有些不敢相信的確認一遍:“給豫嬤嬤一百兩,剩下的都給奴婢?”
墨桑榆點頭:“嗯。”
風眠覺得,像做夢一樣。
她使勁掐了一下自己。
疼的眼淚花兒流。
不是做夢!
風眠小心翼翼抽出九張銀票放好,便趕緊出了門去。
她找了兩圈,才在庫房院外找到正在整理舊東西的豫嬤嬤。
“嬤嬤,麻煩你找一套男裝,小姐要用。”
風眠跟豫嬤嬤說了來意,豫嬤嬤頭也沒抬,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只回了她兩個字:“沒有。”
怎么可能沒有?
小姐預料的真準。
“嬤嬤,小姐說,只要一套干凈的舊男裝就行,不挑樣式和料子!”
她氣的小拳頭握了握,從袖口中抽出那張百兩銀票,刷的一下揚到豫嬤嬤眼前,硬氣道:“勞煩嬤嬤幫忙找一下,這一百兩,是小姐給府里添補用度的。”
豫嬤嬤差點脫口而出的訓斥,被她硬生生給咽了回去。
她目光落在風眠手中的銀票上,瞳孔微微縮了一下。
一百兩?!
在這苦寒的邊關,朝廷常年克扣糧餉,連將士們吃飽穿暖都需精打細算的皇子府,一百兩意味著什么,豫嬤嬤太清楚不過。
整個皇子府一個月的生活開銷足夠了。
她的手,只在半空中頓了一下,就將銀票接了過來。
跟誰過不去,都不能跟銀子過不去。
豫嬤嬤接過銀票,臉上的神色微微緩和一些。
她嘆了口氣,眼神復雜地看著風眠:“你……你家小姐,哪來這么多錢?”
話一出口,她又覺得不妥,擺擺手:“罷了,不該我問,你且等等。”
她轉身進了內室,在箱籠里翻找了一陣,拿出一套半舊的靛藍色粗布男裝。
料子普通,但洗得很干凈,疊得整整齊齊。
“這還是五六年前殿下穿過的衣服,那時候殿下身形還沒長高,給皇子妃穿,想來應該合身。”
“謝謝嬤嬤。”風眠接過來,禮貌道謝。
她正要走,豫嬤嬤的聲音再次響起:“風眠丫頭,這銀票我替府上收下了,多謝皇子妃的心意,邊疆不比皇都,你轉告皇子妃,沒什么事別總往外跑,遇到危險,可沒人救得了她。”
“…好。”
其實,風眠也很擔心這一點。
但她知道,小姐要做的事,沒人能改變。
尤其是來到這里以后,她便察覺,小姐跟以前完全不同了。
風眠回去,把豫嬤嬤的話跟墨桑榆轉述了一遍。
墨桑榆不在意的“嗯”了一聲,接過風眠拿回來的衣服去換上。
沒想到,穿上還挺合適。
她用布條,把長發束成簡單的男子發式,又用特制的草藥汁在臉上點了些麻點,把眉毛描粗,膚色也抹暗了些。
雖然仍能看出五官的清秀,但乍一看,已是個相貌平平,有些粗糙的年輕男子。
這裝扮,把風眠都看傻了。
若是不知情,恐怕連她都認不出,這個身材纖瘦的“男子”就是自家小姐。
“今晚不許在門口等著了。”
出門前,墨桑榆叮囑了一句。
走到門口,正好碰見騎著戰馬回來的言擎,墨桑榆靈機一動,朝他走過去:“下來。”
言擎懵了一下。
這誰啊?
雖然人沒認出來,但聲音……
言擎一聽就知道是誰。
這妖女搞什么鬼?
不理解,可迫于“淫威”的壓力,他還是順從的下了馬。
相比之前的張牙舞爪,此刻,他安靜的像是被人附了體。
墨桑榆很滿意,順手抽出一張百兩銀票,拍進他懷里:“把馬借我一下。”
說完不等他回應,騎上馬揚長而去。
“……”
那可是戰馬!
言擎反應過來,眼前那還有墨桑榆的身影。
她居然騎的那么快?
摸到胸前的東西,他拿起來一看,再次懵逼。
一百兩銀票?
他眼花了吧!
那妖女給了他一百兩銀票?!
“嬤嬤!豫嬤嬤!”
言擎簡直不敢相信,連忙跑進府里去找豫嬤嬤。
墨桑榆有了這匹戰馬,速度比昨天快的多。
只用了一刻鐘的時間,便到了斗獸場入口。
她找個地方,把馬栓好,確定自己的裝扮沒問題,才朝著入口走去。
有了昨天的經驗,她更加低調謹慎。
交了五百兩押金,順利進入喧鬧血腥的場地。
她沒再像昨天那樣連續下注,精準搏殺。
而是采用了更穩妥的方式,贏兩場,便故意輸一場,下注的數額也控制在一兩千兩之內,絕不引人注目。
這樣一來,贏錢的速度自然慢了許多,直到后半夜,她才不溫不火地贏了三萬多兩。
加上前天贏得的三萬多兩,手中總共有了七萬多兩銀票。
這個數目,對于支付藥材欠款,已是綽綽有余。
等到斗場內的氣氛達到最癲狂,墨桑榆不再留戀,悄無聲息的起身,拿回押金離開。
離開的時候,她依舊察覺有幾道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兩天贏了七萬多兩,對于普通人來說,確實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會引人懷疑也在情理之中。
若非她今天喬裝打扮,只怕現在已經被人扣下。
保險起見,短期內不能再來了。
墨桑榆騎馬回到皇子府,府中一片安靜。
這個時辰,除了守夜和巡邏的人,大家都還在安睡。
她推開門,瞧見風眠趴在桌子上,微微皺著眉,睡的很不安穩。
“風眠?”
墨桑榆把她叫醒:“去床上睡。”
“小姐,你回來了?”
風眠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到墨桑榆,頓時清醒過來:“小姐你終于回來了!”
“噓!”
墨桑榆聽見一絲動靜。
似乎,有人進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