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面流民寨,如今氣象已大不相同。寨墻加固,哨塔林立,巡寨的丁壯手持利刃,神情悍戾,已隱隱有了一股軍閥割據的雛形。
寨主府內,韓虔面色陰沉地聽著手下匯報。 “…追丟了?幾十號人,追兩個傷重之人,竟能追丟?”他的聲音冰冷,蘊含著怒火。
跪在下方的頭目戰戰兢兢:“回稟縣尉,那林墨極其狡詐,專挑險峻難行之路,且…且似有古怪,有時明明眼看要合圍,卻總會出些意外…加之山林茂密…”
“廢物!”韓虔一腳將其踹翻,“古怪?我看是你們無能!”他心疼的不是追兵損失,而是那沒能到手的“古代遺物”羅盤!林墨能干擾羅盤,更證明那東西的不凡。
旁邊的文士搖扇勸道:“縣尉息怒。林墨雖逃回黃天谷,然其根基淺薄,經此一遭更是元氣大傷。如今廣宗已破,朝廷許募兵勇,此乃天賜良機于縣尉。當務之急,是正名號,擴兵力,積糧草。待我等人強馬壯,碾碎黃天谷,不過舉手之勞。那異物,遲早是縣尉囊中之物。”
韓虔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文士所言不錯。他轉身看向案幾上那份剛剛收到的檄文——郡府發文,允各地豪強自募鄉勇,保境安民,并可憑戰功獲賞。
“好!就依先生之言。”韓虔眼中野心燃燒,“立刻樹起招募大旗!凡精壯者,入我麾下,賜予糧米!同時,派人攜厚禮前往郡府,為本縣尉…不,為本司馬請功求官!”
他要趁此機會,名正言順地擴張勢力,將這片土地牢牢抓在手中。黃天谷,只是他野心的第一個絆腳石。
與此同時,在距離黃天谷百余里外的一條官道旁,一支約五百人的精悍騎兵正在休整。軍容整齊,殺氣內斂,與尋常漢軍或黃巾潰兵截然不同。
中軍大旗下,一名身材不高,但目光銳利、氣質精悍的將領,正聽著斥候的回報。此人正是騎都尉曹操。
“…據此地鄉民所言,西北深山之中,有一處名為‘黃天谷’的所在,聚集了不少流民,其頭領似有些手段,竟能屢次擊退附近土匪甚至小股黃巾。近日更與北面一自稱韓縣尉的豪強發生沖突?!背夂蚍A道。
“黃天谷?流民?”曹操捻著短須,若有所思,“其頭領是何來歷?可知名號?”
“流民多尊其為首領,似姓林,具體名號不詳。傳聞其最初曾施粥救人,后被官府所迫方遁入山中。”
“施粥救人…”曹操重復了一句,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似是欣賞,又似是警惕,“聚流民以自保,抗匪盜,倒是個亂世求存之法。那韓虔又是何人?”
“原為一縣尉,現趁機募兵,頗有勢力,野心不小?!?/p>
曹操沉吟片刻,笑了笑:“蛇欲吞象,必有一爭。我等目標乃是黃巾潰兵主力,這些地方豪強與流民堡寨之爭,暫且不必理會。不過…”他話鋒微轉,“這黃天谷,倒是有點意思。記下此地,日后或有用處?!?/p>
他并未將黃天谷視為主要目標,但其獨特的存在方式,已然引起了這位未來梟雄一絲淡淡的興趣。他的目光,依舊投向更廣闊的剿賊戰場和朝廷風云。
黃天谷在努力爭取生存的空間,韓虔在瘋狂擴張勢力,而曹操,已如潛龍般投下了驚鴻一瞥。亂世的棋局上,新的棋子正在落下,舊的格局即將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