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厲鋒校尉”的任命文書和袁紹的手令被快馬送至黃天谷,與之同來的還有一套做工精美的校尉甲胄和印綬。這一次,沒有倨傲的使者,沒有苛刻的催逼,只有公事公辦的傳達和一句“望林校尉好自為之,莫負將軍厚望”。
形式雖簡潔,意義卻非同尋常。這標志著袁紹集團在事實上承認了林墨及其武裝力量的存在,并將其納入了自己的軍事序列,盡管定位是一枚用于牽制黑山軍的“棋子”。
聚事廳內,那套代表著正式身份的甲胄被鄭重陳列。眾人看著那閃亮的鐵片和精致的紋路,心情復雜。有欣喜——終于不再是黑戶,有了名正言順的身份;有沉重——這身份背后是袁紹冰冷的利用和更重的責任;更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斗志——這是黃天谷所有人用鮮血和汗水搏來的立足之基。
“厲鋒校尉…”林墨撫摸著冰涼的甲葉,微微一笑,“名號倒是不錯。既然如此,我們便不能辜負了這個‘鋒’字。”
他轉身,目光掃過廳內濟濟一堂的核心班底:謀士徐庶、內政王胥與甄堯、將領高覽、趙云(傷勢已大為好轉)、褚燕、王五、山鷹、方悅。
“袁本初欲我為其鋒刃,北向擊刺黑山張白騎。此乃陽謀,借刀殺人,無論勝敗,皆于他有利。”林墨聲音清晰,“然,于我而言,此亦是機遇。”
他走到地圖前,指向那片剛剛被劃歸他“防區”的鹿腸山以北至黑風隘的廣闊山地。
“此地雖稱‘無主’,實為三不管地帶,匪患橫行,民生凋敝。張白騎部時常南下劫掠,亦在此活動。袁紹將此爛攤子丟給我,意在消耗。但我等若真能將其消化,則北面戰略縱深大增,可獲得更多資源、人口,亦可與黑山張燕勢力范圍直接接壤,未來周旋空間更大!”
“校尉之意是…假途滅虢?明為討伐張白騎,實則經營此地?”徐庶立刻領會。
“正是!”林墨手指重重點在地圖上,“討伐要打,但要控制規模,以剿匪安民、建立據點為主。逐步清除張白騎的零星勢力,吸納流民,建立屯墾點,甚至…尋找新的礦藏。要讓這片土地,真正姓‘林’!”
這是一個極具野心的計劃,是在袁紹畫下的圈圈里,跳出自己的舞步。
“高覽、趙云聽令!” “末將在!”二人踏步而出。趙云雖臉色仍有些蒼白,但身姿已復挺拔。 “命你二人率主力一營,北上黑風隘,建立前進壁壘。以清剿匪患、掩護屯墾為首要任務,與張白騎部交戰需謹慎,不求速勝,但求穩扎穩打,步步為營。” “得令!”
“褚燕、王五聽令!” “末將在!” “命你二人各率一隊精銳,交替出擊,深入北地,專司偵察、騷擾張白騎糧道、打擊其小股部隊,收集情報。切記,飄忽不定,一擊即走,絕不容戀戰!” “明白!”
“方悅、山鷹聽令!” “末將在!” “命你二人負責新占區流民吸納、安置及屯田事宜。山鷹負責警戒,方悅負責組織。要讓百姓能活下來,能安心耕種!” “遵命!”
“徐庶先生,勞你總攬全局,協調各方。” “王胥先生、甄堯先生,后勤糧草、軍械供應、與后方貿易,重中之重,拜托二位!”
一條條指令清晰明確,一個以軍事為盾、以屯墾為基、逐步向北滲透擴張的戰略躍然紙上。
“此外,”林墨頓了頓,目光看向徐庶和甄堯,“與黑山張燕那邊的聯系,不僅不能斷,還要加強。此次北進,難免與張白騎沖突,但與張燕主脈,要盡量避免誤會。甚至可以…嘗試進行一些更大宗的交易。”
他指的是鹽。熒光洞鹽井的產量在石老丈的努力下正在穩步提升,雖然仍不足以大規模外銷,但已有了少量盈余。與張燕交易戰馬、皮貨、藥材,是快速增強實力的捷徑。
“屬下明白。”徐庶和甄堯齊聲應道。
計劃既定,黃天谷這臺戰爭機器再次開動起來,但這一次,不再是單純的防御或被動反應,而是有了明確的、向外進取的目標。
高覽、趙云率先領兵出發,北上黑風隘。那里原本有一處廢棄的烽燧堡,稍加修葺便可作為前進基地。褚燕、王五的游擊部隊如同觸角般悄然滲入更北方的山林。方悅、山鷹則開始組織流民,恢復生產。
北進的行動并非一帆風順。張白騎部很快察覺到了黃天谷的動向,派出人馬進行反制。小規模的遭遇戰和摩擦時有發生。但黃天谷軍隊訓練有素,裝備精良,又采取穩扎穩打的策略,并未給張白騎太多可乘之機,反而逐步擠壓著其活動空間。
與此同時,甄堯通過新拓展的商路,用少量精鹽和鐵器,從黑山張燕那里換回了急需的戰馬和藥材,甚至還有一些擅長養馬的胡人奴隸。黃天谷的騎兵力量得以緩慢擴充。
而林墨自己,則將更多精力投入到了對地下遺跡的研究上。那處新發現的能源節點雖然再次休眠,但其存在本身以及那次短暫啟動帶來的信息,為他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他時常獨自進入地下,嘗試用自身那變異的能力去感應、去溝通,雖然進展緩慢,但他能感覺到,自己對那種能量的掌控,正在一絲絲地增強。他甚至嘗試著將微弱的能量注入到工匠坊打造的兵器中,發現竟能略微提升其韌性和鋒利度!雖然效果微乎其微,且極其消耗精神,但這無疑指明了一條充滿想象力的道路。
時間就在這種忙碌、緊張而又充滿希望的氛圍中悄然流逝。秋去冬來,當第一場雪落下時,黃天谷的北進策略已經取得了初步成效。黑風隘一線穩固,數個屯墾點建立起來,吸納流民數千,北面的安全環境大為改善。張白騎部似乎也默認了這種變化,減少了南下的頻率。
然而,林墨和徐庶都清楚,這種平靜是脆弱的。張白騎不會甘心失敗,袁紹的注視從未離開,而地下隱藏的秘密,既帶來希望,也潛藏著未知的風險。
這一日,林墨正在熒光洞內觀察那批長勢良好的越冬作物,一名親衛匆匆來報。
“校尉,鄴城有信使到,是沮授監軍的人。另外…巡邏隊在西北方向的山谷里,發現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奇怪的東西?”林墨皺眉。
“是…一些從沒見過的黑色石頭,很輕,能燃燒,燒起來火力很猛,煙很大…還有,幾個穿著古怪衣服、昏迷不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