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么?
憑什么萬紫影就能生來就站在云端,憑什么她的努力在那所謂的“天賦”面前一文不值?
嫉妒像藤蔓,悄無聲息地纏上她的靈臺,日夜啃噬著她的理智。直到那天,她看著萬紫影被師兄們眾星捧月般圍在中間,談論著未來的飛升大道,而自己只能站在角落,像粒無人問津的塵埃——心魔,就在那一刻徹底爆發了。
她開始瘋狂地搜集能詆毀萬紫影的一切,偽造她私通魔族的書信,在她的丹藥里摻上蝕靈散,甚至不惜引魔物入宗,只為將那盆臟水潑到萬紫影身上。
她成功了。
看著萬紫影被廢去仙骨,扔進噬靈禁地,被魔氣一點點啃噬神魂時,她躲在暗處,笑得渾身發抖。那一刻,她以為自己終于擺脫了陰影,以為心魔能就此消散。
可沒有。
林如雪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血珠滲出,她卻渾然不覺,腦海里那段被刻意掩埋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萬紫影死后,她以為自己終于能獨占所有榮光,可心魔并未消散,反而因失去了“攀比”的對象而越發狂躁。她的修為停滯不前,宗門里的目光也漸漸從“替代萬紫影的存在”變成了“空有其表的繡花枕頭”。
為了證明自己,她瞞著所有人,獨自闖入了兇險的黑風淵尋找突破契機,卻剛進淵底就被一群邪修抓住。
那些人面目猙獰,修為深不可測,看她的眼神像在打量一件沒有生命的玩物。
“這妞長得倒還行,可惜啊……”為首的邪修捏著她的下巴,語氣輕佻又殘忍,“早知道抓的不是萬紫影,老子才懶得費這勁。那丫頭可是極品仙靈根,用來做鼎爐,抵得上你十個!”
林如雪又怕又怒,想反抗,卻被對方輕易封住了靈力,像條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他們撕碎了她的衣袍,將她捆在冰冷的石壁上,鞭帶子著倒刺,抽在她身上,皮肉綻開。那些人用最污穢的語言羞辱她,用淬了魔氣的利刃在她皮膚上劃下丑陋的傷痕,甚至……用牙齒啃咬她,留下一個個帶著血腥味的印記。
“嘖嘖,果然比不上萬紫影,連骨頭縫里都透著股廉價味。”
“扔去喂魔寵吧,留著也是浪費糧食。”
劇痛與屈辱像毒液一樣浸透四肢百骸,她在黑暗中蜷縮著,聽著邪修們談論萬紫影的名字,那些話語像針一樣扎進她的心臟。原來就算死了,萬紫影依舊是她無法企及的高度,連這些作惡多端的邪修,都覺得她不如萬紫影一根頭發絲。
最后,她被像丟棄垃圾一樣扔進了魔寵巢穴,在無數雙貪婪的眼睛注視下,感受著生命一點點被啃噬殆盡。臨死前,她眼前晃過的,還是萬紫影那雙清冷的、帶著一絲憐憫的眼睛。
“不——!”
憑什么?憑什么萬紫影死了都能壓她一頭?憑什么她連被邪修折磨時,都要活在萬紫影的陰影里?
這一世,她不僅要讓萬紫影死,還要讓她死得比自己上輩子更慘!要讓她嘗遍世間所有酷刑,要讓她在絕望中看著自己奪走她的一切!
只有萬紫影徹底化為塵埃,她才能真正擺脫這該死的夢魘,才能讓那顆被心魔啃噬的心臟,得到片刻安寧。
林如雪扶著廊柱,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剛才那段血腥的回憶幾乎要將她拖回那個暗無天日的魔寵巢穴,可眼底翻涌的瘋狂卻壓過了恐懼。
是,事情是和上輩子有些偏差——萬紫影沒有按時回來受死,反而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可那又怎樣?
她抬眼望向陽劍閣的方向,大師兄沉穩的身影隱約可見;二師兄那里傳來的丹香,青器峰傳來熟悉的鍛造聲,那是三師兄冷軒在忙碌;就連遠處符樓的窗口,似乎也能瞥見四師兄肖云逸低頭畫符的側影。
這些男人,上輩子就該是圍著她轉的。
林如雪緩緩勾起唇角,笑容里帶著一種近乎病態的偏執。上輩子她太蠢,只懂得用拙劣的手段去搶奪,卻忘了自己最鋒利的武器是什么。
是這張臉,是這身柔弱,是能讓男人心生憐惜的眼淚。
你看,不過半個月,二師兄秦風已經對她言聽計從,三師兄冷軒會收下她送的靈泉水,四師兄肖云逸會與她徹夜討論符術,就連最恪守規矩的大師兄元塵策,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溫和。
這還不夠。
她要的不止是師兄們的關注,她要整個青陽宗的男修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要讓那些曾經嘲笑她“不如萬紫影”的人看看,她林如雪能籠絡的人心,能掌控的男人,比萬紫影多得多。
她要成為所有男人心頭的白月光,是他們愿意傾盡所有去守護的存在。到那時,就算萬紫影回來又如何?一個被所有人背棄的棄子,還能掀起什么風浪?
林如雪理了理的衣襟,抬手拭去眼角并不存在的淚痕,轉身朝著演武坪走去。路過幾個正在練劍的外門弟子時,她腳步微頓,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淺笑,聲音輕柔:“幾位師兄練劍辛苦了,要不要嘗嘗我做的冰鎮梅子湯?”
那幾個弟子頓時紅了臉,連忙擺手又道謝,眼神卻忍不住往她身上瞟,帶著少年人特有的羞澀與驚艷。
林如雪看著他們慌亂的樣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看吧,男人就是這么簡單。幾句軟話,一個笑容,就能讓他們暈頭轉向。
萬紫影,你看中的,你擁有的,我都會一點點拿過來。等你回來時,會發現這青陽宗早已是我的天下,而你,連站在這里的資格都沒有。
她提著食盒,步伐輕快地走向元塵策所在的方向,陽光灑在她素白的裙角,卻照不進她眼底那片扭曲的野心。
林如雪提著食盒,腳步輕緩地走向元塵策的住處。竹徑兩旁的靈竹隨風輕搖,光影斑駁落在她素白的裙角,襯得她越發楚楚可憐。
她早打聽好,今日元塵策會在院中打坐。走到院門外,她故意放慢腳步,指尖在食盒上輕輕摩挲,深吸一口氣才推門而入。
“大師兄。”她聲音軟得像浸了蜜,帶著恰到好處的羞怯,“我看你最近為紫影師姐的事煩心,特意燉了些安神的湯。”
元塵策聞聲睜眼,眸中閃過一絲暖意:“多謝師妹費心。”他好多年不曾吃過俗物了,寬大的袖袍掃過石桌,帶起一陣清冽的竹香。
林如雪將湯碗遞過去,指尖“不經意”地擦過他的手背,像觸電般縮回,臉頰瞬間染上紅暈:“師兄快趁熱喝吧,涼了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