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坐在她對面的二弟陸明遠一口湯噴了出來,嗆得滿臉通紅。
江念念瞥了他一眼,有些同情的搖搖頭。
【吃個飯都不老實,果然是紈绔,要不是因為你新結交的那個人,興許侯府還能再挺一挺呢。】
陸明遠一邊咳嗽一邊偷瞄江念念,眼神驚疑不定。
他剛才好像聽見大嫂在說話?
可大嫂明明安靜地坐著啊,連嘴都沒張!
她怎么知道自己新交了朋友?
江念念完全沒察覺,她的目光又落在了主位的定安侯身上。
【公公這假發片戴得不錯啊,比昨天歪掉的那頂強多了。可惜再過半年,這假發片都省了,因為他站錯隊被砍頭,頭都沒了,還要什么假發片。】
定安侯手中的筷子啪嗒一聲掉在桌上。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發,臉色青白交加。
他戴假發片的事,連夫人都不知道!
這、這大兒媳怎么會……
還有她的話,他何時站錯了隊?
江念念夾了一筷子菜,目光落在婆婆秦氏身上。
【婆婆這對翡翠耳環真好看,等以后侯府抄家,我得提前把它藏起來,肯定能賣個好價錢,免得她火燒侯府,連個渣渣都沒給我留。】
侯夫人手中的湯勺哐當掉進碗里,濺了一身湯汁。
她驚恐地看向江念念,卻見對方正乖巧地小口吃著飯。
【小姑子今天怎么一直偷看我?該不會還在為早上吵架生氣吧?唉,小姑娘家家的,眼光不行還脾氣大。那書生現在正跟長公主家的千金眉來眼去呢,就她蒙在鼓里。】
陸明玉猛地站起來,臉色煞白:“你、你胡說!”
全桌人都看向她。
江念念一臉無辜:“明玉,我說什么了?”
【反應這么大,該不會發現那書生劈腿了吧?不對啊,按劇情還要等兩個月呢。】
陸明玉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江念念:“你、你……”
四弟陸明熙好奇地問:“三姐,大嫂說什么了?”
江念念微微挑眉,眼中滿是笑意。
【喲,小四弟問得好!你大姐被人騙感情了,你這個未來大將軍要不要去教訓一下那個渣男?不過你現在還是個天天逃學的小屁孩呢,等你建功立業,你姐都在廟里念了三年經了。】
年僅十四的陸明熙不知噌地站起來,就在他張嘴要說話的時候。
定安侯臉色怪異的開口:“明熙!坐下!切莫胡言亂語!”
能聽到大兒媳心聲的事情說出來,豈不是要讓旁人都覺得他們是妖孽了?
江念念一邊慢條斯理地夾菜,一邊內心嘖嘖。
【老爺子兇什么兇,你兒子以后可是威震邊疆的鎮北王,雖然……差點在戰場上斷條腿,又瞎了一只眼,又又被人騙身又騙心,但也頑強的活下來了,比你強咯。】
陸明熙震驚地看向自己的腿,捂住了自己的眼,又看向江念念,張著嘴說不出話。
憑什么!他為什么是家里最慘的!
整個餐桌因為江念念內心的話已經亂成一團。
侯夫人手抖得拿不住筷子,丫鬟趕緊上前更換。
定安侯不停地摸自己的頭發,神色恍惚。
陸明玉眼圈通紅,死死瞪著江念念。
陸明遠低頭假裝吃飯,實際豎著耳朵聽。
陸明熙則一臉錯愕地摸著自己的腿……
唯一淡定的,是坐在江念念身旁的陸瑾言。
他半瞇了下眸子,然后伸手慢條斯理地剝了只蝦,自然地放進江念念碗里。
江念念受寵若驚的看向陸瑾言。
【原主因為被人看到和陸瑾言在一起,他才不得已娶了原主,書中可是寫了,陸瑾言最是厭惡原主的,突然給我夾蝦是鬧哪樣?】
陸瑾言動作一頓,抬眼看向她。
他何時說過,自己厭惡她了?
原主?何為原主?
莫非此江念念非彼江念念?
江念念終于后知后覺地發現餐桌氣氛詭異。
所有人都用一種復雜難言的眼神盯著她。
“你們……”
定安侯怕被人察覺出異樣,立馬清了清嗓子,試圖挽救局面:“瑾言啊,你今日身體感覺如何?”
【能如何?明天咳血,后天昏迷,大后天直接準備后事,大大后天入土唄。我得想想挽聯怎么寫……】
“咳咳咳……”
陸瑾言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全家人都慌亂起來:“快請大夫!”
“大哥你沒事吧?”
“瑾言!”
陸瑾言擺擺手表示無礙。
她還真是不遺余力的盼著自己死。
一家人手忙腳亂的吃了飯,吃的心不在焉,唯有江念念心滿意足的摸了摸肚子,打了個飽嗝走了。
陸瑾言發現那些看似荒誕的話,竟讓他有些想相信。
莫非,將死之人,真的會得到上天的眷顧,讓他能夠再為侯府做些部署?
太醫說過,若這幾日病情再無好轉,怕是熬不過這個冬天。
他死了無所謂,可他卻放心不下家里的人。
是夜,江念念正準備熄燈就寢,房門卻被推開了。
陸瑾言披著墨色大氅站在門口。
“你怎么來了?”
江念念驚訝地看著他,兩人自從成婚后一直都是分房睡的。
陸瑾言厭惡原主,甚至不想跟她同處一間屋子的。
他緩步走進來,聲音虛弱:“今夜想與夫人說說話。”
“可是我要睡了,改天吧。”
江念念冷臉拒絕。
【按劇情你現在應該一個人在房里等死,跑我這來干嘛?萬一你死在我屋里,別人以為我克夫怎么辦?我的遺產會不會打折扣?】
陸瑾言:“……”
男人氣極反笑,伸手擋住了她要關門的手。
“夫人似乎不愿與我同處一室?”
“我身體不好怕染了你的病氣,你,圓潤的回自己房間休息。”
江念念繼續掰著他的手。
【你死哪兒都行,就是別死我這兒啊!不然我上哪兒說理去。】
陸瑾言眼底閃過一絲無奈,他就這么礙眼?
他淡淡道:“今夜我睡這里。”
江念念:“!!!”
【什么情況?劇本里沒這段啊!他不是厭惡原主嗎?不是巴不得和原主老死不相往來嗎?怎么回事!】
陸瑾言饒有興致地看著她臉上變幻莫測的表情。
“這、這不合規矩……”
江念念試圖挽救,還想再說些刻薄的話,讓陸瑾言走。
“我們本是夫妻,有何不合規矩?”
陸瑾言說著,已經自顧自地脫下外袍進了屋子。
“你我成婚許久,卻未圓房,不如今日,你我便辦了這事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