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言說這話時,分外好看的眼眸之中滿是無奈。
他搞不懂江念念那些奇奇怪怪的念頭,只是覺得她似乎格外熱衷于為自己守寡。
想到這里,陸瑾言突然就有點兒舍不得死了。
也不為別的,他覺得自己現在有活下去的念頭了。
恰好今日太醫前來問診,把脈過后,竟說他身子康健了些,要給他換換藥。
猶記得老太醫摸著花白的胡子,一臉疑惑的說著真是奇怪。
“老夫從醫三十多年,從未見過像世子您這般的人,看似病入膏肓,內里卻已然在好轉。”
“想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又或者世子命不該絕啊。”
老太醫笑了下,開了一副方子給了陸瑾言。
陸瑾言讓方平將老太醫送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那里,心跳聲一下一下,很是強壯,似乎也在告訴他,他不用死了。
陸瑾言這話說得輕緩,卻讓江念念心頭猛地一跳。
【紙錢?!他知道了?他怎么知道的?!】
她明明藏得很隱蔽,就在后院那棵老槐樹底下……
糟糕,莫非是那天晚上偷偷放的時候被發現了?
江念念面上強作鎮定,直接冷哼:“世子說什么呢,什么紙錢不紙錢的,我院子里干凈得很,只有些花花草草。”
她邊說邊下意識往后退了小半步,眼神飄忽,就是不敢看陸瑾言的眼睛。
雖然她是個反派,但是她內心還是個善良的小姑娘。
買紙錢,是為了到時候好演戲。
可是人還沒走呢她就這么做,多少有點兒不道德了。
陸瑾言將她的心虛盡收眼底,他往前緩步逼近。
“當真如此?這位打理花草的小人怎地如此不小心,竟然將夫人的花草給挖出來了。”
江念念被逼得又退了一步,后背差點撞到廊柱。
若是她敢抬眼看看,便能看到男人微微揚起的唇角。
那雙淺褐色的眼眸之中,滿是笑意,哪里有半分惱怒。
她腦子飛快轉著,試圖找借口:“那、那可能是之前哪個不懂事的下人埋的,與我無關!我這就讓人去全清了!”
說著,她轉身就想溜。
【趕緊走趕緊走,回來再跟他掰扯!】
她心里的小算盤打得噼啪響,腳步剛邁開,手腕卻驀地被一只微涼的手握住。
那手掌雖瘦削,力道卻不小,穩穩地箍住了她。
“夫人急什么。”
陸瑾言的聲音近在耳畔,帶著咳嗽后的微啞,氣息拂過她耳廓。
“事情尚未說清。”
“有什么好說的!我說了不是我!”
江念念心虛更甚,用力想抽回手。
不料陸瑾言恰好松了力道,她這一掙,非但沒掙脫,反而因為用力過猛,整個人失去平衡,驚呼一聲,直直朝后倒去。
預想中撞上堅硬地面的疼痛并未傳來。
她跌入了一個帶著清冽藥香和淡淡墨香的懷抱。
陸瑾言在她倒下的瞬間,手臂一攬,穩穩地將她接住,圈進了自己懷里。
狐裘的絨毛蹭著她的臉頰,有些癢。
隔著厚厚的衣物,她甚至能感覺到他胸膛下并不算強健、卻清晰存在的心跳。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瞬。
江念念徹底懵了,圓睜著眼睛,僵在陸瑾言懷中。
鼻尖全是他身上干凈又苦澀的氣息,耳邊是他壓抑著的咳嗽聲。
他的心跳,似乎比平時快了些……
陸瑾言也微微怔住。
懷中的人比想象中更柔軟,帶著暖意,沖散了他周身的寒意。
她發間傳來陽光和皂角的清新味道,與他終日縈繞的藥味截然不同。
這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讓他心頭掠過陌生的悸動,耳根竟隱隱有些發熱。
方平早已識趣地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退開好幾步遠。
“世子妃!世子爺!”
就在這時,一個護衛打扮的人匆匆穿過月亮門,疾步走來,正是陸瑾言手下得力的侍衛之一。
他走到近前,才猛地發現自家世子正抱著世子妃,腳步頓時剎住,尷尬地垂下頭,聲音也低了下去。
“稟世子、世子妃,王允的確是受人指使接近四小姐的,是二房那邊的三小姐陸芷瑤。”
江念念原本還沉浸在莫名的慌亂中,聽到這話,精神猛地一振。
【陸芷瑤?果然是女主!女主一直按照幫著男主,因為男主跟陸瑾言是政敵,所以她才如此不遺余力的要搞侯府,既然女主出現了,那我為什么不借女主搞點事情,讓劇情重回正軌呢?】
她瞬間忘了自己還被陸瑾言抱著,掙扎著就要站直身體。
陸瑾言清晰地聽到了她心中的話。
政敵?陸芷瑤竟然跟那個人有聯系?
他攬著她的手臂非但沒有松開,反而收緊了些。
“你要去何處?”
他低頭,看著懷中終于回過神、開始臉紅的女子,語氣聽不出喜怒。
“我……我去看看三妹啊!”
江念念理直氣壯,試圖掰開他的手。
“出了這等事,她心里肯定害怕,我這個做嫂嫂的,自然要去關心慰問一番!”
她說得冠冕堂皇,可那眼神中分明寫著搞事情三個大字。
陸瑾言沉默地看著她,目光深邃,仿佛能看透她所有偽裝。
就在江念念被他看得越來越心虛時,他忽然又咳了幾聲,松開了手臂。
江念念立刻像只受驚的兔子般跳開,拉開了兩步距離,臉頰緋紅,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此事我已知曉。”
陸瑾言轉向那侍衛,聲音恢復了慣常的平靜。
“繼續盯著,不必打草驚蛇。”
他頓了頓,眼尾余光瞥向正偷偷準備開溜的江念念。
吩咐完侍衛,陸瑾言拉住了江念念,止住了她的步子。
“三妹已經被母親禁足了,她自己識人不清,招惹禍事,該罰。”
陸瑾言這番姿態,分明是不想江念念去插手。
可她不去,劇情怎么推動?
畢竟現在劇情已經跑偏了……
“那我……”
“我心口有些不舒服。”
她話剛開頭,就見陸瑾言捂住了心口,抓著她的手貼在自己胸膛上。
溫熱的觸感隔著衣衫透出來,她好像摸到了他的胸肌……
他一個病秧子,哪里來的胸肌?
這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