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作為大明陪都也是大明開國之時的國都。
論城池的精致和繁華程度,甚至還要超過北京城。
身在南方內陸遠離前線,又處經(jīng)濟最為發(fā)達富裕的江南中心,這里的人過的遠比京城之人更加滋潤。
而這或許也是永樂大帝最被人詬病的一點,一國兩個朝廷,南京的行政構架和北京一模一樣。
六部俱全且尚書侍郎皆有,統(tǒng)轄之地更是涵蓋了江蘇、安徽以及上海等龐大且富庶的地域。
稅收、司法等事務也有著絕對自治的權力,除了名義上被北京轄制沒有皇帝之外。
北京有的官這里全都有。
崇禎在登基之初就仔細的看過南直隸的官員名冊。
南京吏部尚書余懋衡,和東林黨的關系極為密切因此被老魏打壓,到了南京后稱病不再理政。
南京禮部尚書韓日纘(zuan三聲)這是一個中立之人,不推崇東林黨也未依附魏忠賢,為官以清廉著稱。
南京兵部尚書王在晉,這是一個有忠于國家之心卻沒有守土之能的將領,忠心可嘉但能力實在不好評價。
南京刑部尚書蔡思充,為人謹慎,實則和稀泥的老好人一個。
南京工部尚書張鶴鳴,這是老魏安插在南京的嫡系心腹。
南京戶部尚書周希圣,東林黨人。
這個人錦衣衛(wèi)對他的評價只有四個字,忠奸難辨。
看到這四個字評語的時候崇禎笑了,為官者要么有能要么無能,要么貪要清廉。
當一個官員被評價忠奸難辨的時候,就足以知道是個什么樣的貨色。
而這樣的貨色,居然高居南京戶部尚書的位子。
應天府尹祝以豳(bin),都察院對他的評價是循吏,就是務實辦實事的官。
而錦衣衛(wèi)的評價則是平庸,循規(guī)蹈矩看不出違法亂紀但也沒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東廠對他的評價則是,內秀。
這個人是有大才的,但苦于在南直隸處處受制無法施展,遂韜光養(yǎng)晦。
雖然三個監(jiān)察部門對祝以豳的評價不統(tǒng)一,但崇禎卻知道這個人是絕對有能力的,也絕對可用。
武之望則是南京吏部左侍郎,吏部右侍郎叫錢龍錫,領南京翰林院。
魏小賢本以為從張家口歸來,一舉覆滅八大晉商能獲得陛下青睞重用。
結果在宮門前遇到了虎小妞,本想借用小妞來干掉施東學來扳倒施鳳來立下大功。
可沒想到這等心思被陛下一眼識破,隨即將他派到了應天查處武之望。
這家伙很邪性,辦事的手段很邪,用的武器很邪,就連身上都帶著一股邪氣。
他帶人進了南京城后,沒有去找張鶴鳴這位廠公的人,也沒去府衙甚至什么都沒干。
他就在南京城的一處小院子里住了下來,每日跑到街上閑逛找人聊天。
他在南京城過了個年,感受了一下南京城和京城過年氛圍的不同,更是詳細記錄了過年期間。
南直隸的官員相互孝敬的全部過程,誰送了多少送給誰多少銀子,誰家過年時門口送禮的人最多這些全部記錄在案。
有的人查案為的是證據(jù),有的人查案要的突破口。
而魏小賢知道陛下要的絕不是一個武之望,也不是某個南京城里貪腐的官員。
陛下要換一批,那他要做的就是一個不落的讓這些人全有必死的理由。
他和姐姐魏大花是一對孤兒,八歲那年姐弟兩個逃荒走到了京城之外。
姐姐去外面乞討,而他生病躺在破廟里等著姐姐回來。
世道崩壞的最直接體現(xiàn),就是野狗餓的開始吃人。
八歲重病的魏小賢被兩條野狗盯上了。
在被兩條野狗瘋狂撕咬的時候,魏小賢一口咬住一條野狗的脖子瘋狂喝血,仿佛根本感受不到另外一條野狗瘋狂撕咬帶來的疼痛。
就在他生生喝光一條野狗全身血液,轉頭看向那還在撕咬他腿部的野狗時,他的姐姐回來了。
端著一個破碗,碗里裝著一點餿飯的大花啪的一聲敲碎手里的破碗。
干凈利落的,用半個破碗割斷了那條野狗的脖子。
而到這一刻他們才發(fā)現(xiàn),有個身穿華服的老者正笑瞇瞇的看著他們。
那老者告訴他們,我叫魏忠賢。
跟著我你們可能還會死,但絕不是餓死,你們愿意嗎?
對于姐弟倆而言,這世間沒有比餓死更恐怖的事情了。
從那一刻,姐弟兩人進了東廠,和東廠的番子學習各種江湖技藝。
直到魏小賢十五歲那年,廠公將他們姐弟叫到身前。
“知道咱們是什么身份嗎?”
魏小賢點頭:“東廠衛(wèi)。”
魏忠賢搖頭,隨即對地上的一泡狗屎指了指。
“吃了它。”
魏大花和魏小賢臉色頓時一變,但還是依言將那狗屎吃了個干凈。
魏忠賢笑著點點頭,隨后伸手指了指東廠。
“這是陛下的東廠,整個天下都是陛下的,包括東廠里地上的一塊磚。”
“陛下乃真龍?zhí)熳樱荒苡腥魏挝埸c,更不能有任何骯臟之物入了陛下的眼。”
隨后轉頭看向姐弟倆。
“所以,現(xiàn)在你們知道,我們是什么身份了嗎?”
看著躬身應是的姐弟倆,魏忠賢滿意的笑了笑。
“狗屎惡心卻必須有人處理,記得自己存在的價值,才能真正的活下去。”
“記住,我們存在的價值是幫陛下解決麻煩,而不是給陛下添麻煩,當有一天東廠成為麻煩的時候,也就是東廠消失的那一刻。”
“東廠最不需要的就是名聲,只要陛下滿意,我們就能一直存在下去。”
魏小賢從那一刻明白了一件事。
陛下要的是結果,至于這狗屎是被自己吞進肚子里,還是被別人吃進肚子里都不重要。
東廠要做的不是匯報過程,而是解決所有腌臜給陛下一個結果。
陛下要的是干干凈凈的天下,就連一塊磚上都不能有污穢之物。
他又一次走上了街頭。
但這次不是閑逛,也不是找那些街頭巷尾的百姓閑聊。
而是直奔南京城內名氣極大的一家妓院,萬花樓。
這間妓院很特殊,因為這里不但有遼東女子,還有女真和朝鮮的女子。
而更讓這間樓子名聲大噪的。
是這里還有童女和童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