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以橙的瞳孔急促放大。
琥珀色的鏡面似乎出現一個小小的身影,蜷縮在陰暗的角落里。
“她”問:[我會死在這里嗎。]
姜以橙的眼珠慢慢的轉動,視線茫然的落在了“她”身上。
看到了一張滿臉是淚的小臉。
“她”穿著沾滿鮮血的校服,滿身污穢。
用瘦細的胳膊緊緊的抱住自己單薄的身體,蜷縮著一團躲在角落。
身體克制不住的顫抖。
那張蒼白無血色的小臉因為巨大的恐懼而扭曲絕望。
[你才不會死呢!]
姜以橙哽咽著哭泣,情緒近乎崩潰:[該死的人是他們,不是你!你沒有做錯!你沒有做錯!]
“她”雙眼無神,小小的臉上透著一股死灰之色。
[可我明明已經很努力的想活下去了……他們為什么還要這樣對我……]
[你不能死!]
姜以橙有點癲狂了,她瘋了一樣的指著“她”惡狠狠的罵著:[你給我起來!不要像個縮頭烏龜的一樣懦弱無能!你得好好活著!親眼看到那些傷害你的人一個個得到報應!]
“她”并沒有因為姜以橙的激憤厥詞而振作起來。
只是紅著眼眶無助的將自己埋進自己的膝蓋里,肩顫抖的厲害,眼淚無聲的掉落下來。
姜以橙歇斯底里的看著“她”不爭氣的樣子,又焦急又心疼的去抱“她”。
[對不起,我不該兇你……你別哭了好不好……]
姜以橙跟“她”像是兩頭無路可退的困獸,被囚禁在這個陰暗的房間里。
一個拼命躲進自己編造的虛謊世界里。
一個瘋狂地想尋找出路沖出吃人牢籠。
[我不會讓他們傷害你的!]
她的怨念和戾氣讓她想毀了這個房間,毀了盧浩宇。
像七年前一樣殺了盧浩宇。
姜以橙恨意滋生,視線漸漸模糊。
偏偏電視機里的盧浩宇的聲音卻越來越大聲。
“我知道,無論事實真相如何,她都不會承認……”
“她擅長說謊,有時候連我這種知根知底的都會被她蒙騙在鼓里,更何況你們這些不熟悉的人……”
“這是她慣用的手段……我沒記錯的話,那時候,她來京市,也是因為騙了另外一個男人……”
“當然,那是人家的**,只是我聽說,她在利用那位先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后,就毫不留情地的把那位先生給拋棄了,就像當初拋棄我一樣……”
“如果不是在演唱會上看到她,我根本想不到她竟然會在京市里繼續招搖撞騙……”
“如果我今天不站出來,我不知道以后會有多少的受害者會上她的當……”
“我不希望這樣品德惡劣,道德敗壞的女人利用走捷徑的手段,踩著別人一步一步登上世界的舞臺,享受著掌聲和鮮花,這些榮譽都不屬于她-----”
“砰!”
姜以橙的世界驟然失聲。
液晶屏在重擊之下應聲裂開,畫面從彩色變成黑色。
盧浩宇的臉在屏幕上消失了。
地上掉落的是翟樾送給她的那把小提琴。
魚死網破后,視若珍寶的它被砸得不成樣子了。
斷裂成沒有規則的兩半殘骸。
姜以橙緩慢的眨動著眼睛,在滿地狼藉中,殘骸上還貼著那可愛的小熊創可貼。
此刻,它似乎在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休息室里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她的劇烈喘息。
門突然被撞開。
像是應激的條件反射,姜以橙陷入混亂又害怕的狀態,立刻抱住自己的頭縮在角落里。
耳邊傳來無數的聲音,吵得她頭痛欲裂很想死。
她將自己像鴕鳥一樣埋進自己的小小世界里。
凌亂的發絲掉落下來,遮蓋住了她的臉,擋住了她的視線。
發絲縫隙間,她看到一雙黑色皮鞋出現在她眼前。
他蹲在她面前,一雙溫暖的大手緊緊的抱住她。
姜以橙不敢抬頭,只能緊緊地閉上眼,眼淚在閉上眼睛的那一刻瘋狂掉落下來。
她聽不見他說話,又不敢睜開眼睛看他。
直到她被他抱起來。
她跌進一個溫暖又熟悉的懷抱里,她才睜開眼。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依稀看到他的臉。
男人滿眼血絲,那雙黑色瞳仁里蒙上了一層厚重的霧氣。
他像是要碎掉了一樣。
姜以橙那爆發出來又沒辦法完全發泄的情緒像是找到了出口。
她焦急無措的抓住他的衣袖,竭盡全力想要替自己辯解。
男人的嘴唇在動,不知道說什么。
她完全聽不見。
掙扎著。
最終,她聽到自己的喉嚨終于發出聲音了。
聲音難聽地要死。
也委屈地要死。
“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