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宗。
劍派首座與數位執事落座,岳青云來回踱步。
“首座,太上長老閉關,這可能是絕佳的機會。”
若是太上長老出關,太上長老作為劍派的人,那么劍派掌門之位將成定局。
如此自然是皆大歡喜。
若是無法出關,雙方必然分裂。
還不如趁著太上長老威望尚在,及時搏一搏。
“再等等。”
岳青云腳步一停,目光如劍,滿座無人敢接話。
岳青云堅信劍派方能帶領華山走向興盛,若是把位置交給一天到晚躲在深山的氣宗,那么華山的影響力一日不如一日。
劍派為“爭”,氣宗“不爭為爭”。
兩派相爭以來,華山在西北的威望漸漸衰落,這是岳青云不愿看到的情形。
最近管事叛逃之事,讓岳青云有些不安,甚至懷疑氣宗故意破壞長老閉關。
“必須快刀斬亂麻。”岳青云說道,“再過一段時間,安排兩派大比,勝者為掌門。”
“是!”
隴西。
塵沙飛揚,玉門雄關,駱駝在荒漠踩出一片片腳印。
沙漠綠洲,佇立一座小城,各方行商匯聚于此。
中央是一座廟宇,身著黑袍,頭戴赤巾的拜火教徒膜拜中央的太陽金盤。
太陽金盤大約一人高,通體黃金鑄造,泛著璀璨日光,神異非常。
下方是拜火教主所在。
拜火教主被信眾稱作人間之神。
廟宇內部,金光照耀,鼎中焚燒純金火焰,此乃拜火教圣物——太陽真火。
真火下凡,一神秘人背對眾人盤坐。
“拜見教主!啟稟教主,二十路香主失蹤,潛行華山疑似失敗。”
“不過,屬下已探明,顧青鋒的確閉了死關。”屬下跪下匯報。
教主依舊側身,聲音干澀沙啞。
“勿要輕舉妄動,華山內斗在即,靜待時機。”
“是!”
……
華山后山,密林蔥郁,草木旺盛。
李蟬盤坐林中,眉心道紋綻放煜煜光華,整個人好似與天地合二為一,飛禽走獸路過也只當他不存在。
呼吸吐納,真氣巡行。
以往一縷縷如星團的真氣,如今匯聚成河流,在體內周天運轉。
此乃金丹大道第一層煉氣之境。
在山神道紋幫助下,李蟬終于恢復了上一個世界的修為,神念擴張到二十丈,方圓六十六米毫毛畢現。
二十丈內的山林草木由自己操控。
修煉良久,李蟬悠悠蘇醒。
“不對勁,山神道紋就只有這種程度?那與修仙有何區別?”
神仙神仙,兩者雖然放在一起,但本質上有著區別。
神與仙不同。
神是天地規則的管理者,依靠香火信仰,又或是其他外物晉升,修為路線較為固定。
仙是個體生命超脫者,以自身與天地本源成道,走的是內天地路線,所呈現的方式不同。
除了控木神通,李蟬感覺不到任何與天地規則相關的地方。
他站起身來。
呼!
微風吹拂山崗,落葉繽紛。
李蟬感應眉心,自身擺出魁星踢斗的姿勢,一股玄之又玄的感應襲上心頭。
此時此刻,他仿佛是山林草木。
嘩啦啦!
雜草瘋長,綠芽沖破落葉覆蓋的地面,李蟬瞬間被半人高的雜草與藤蔓覆蓋。
“不夠,還是得回到老地方看看。”
剎那間,心神倒轉,心念突破世界,從武俠世界回轉現實。
長安考古研究院,第三工作隊,文物修復處。
院中榕樹下,謝明盤膝而坐,呼吸吐納。
此時,一陣微風拂過。
“嗯?”謝明睜開眼睛,只見面前悄無聲息多了個人,正是來了快兩個月的李蟬。
“是你啊,南宋瓷瓶修好了?”
“嗯,問題不大。”
“那就好,坐吧。”
謝明對這個新人還是滿意,無論是修復文物還是整理檔案,效率皆是出奇的高。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閑聊,說起玄學,李蟬問起謝明方才所為。
“這是道家靜心吐納法,雖然沒什么用,偶爾靜心守念,也能緩解內心壓力。”謝明伸了伸發麻的腿。
“主任,世上真有神仙嗎?”
謝明正了正神色,道:“我相信有,或者說曾經有過,只不過某些特殊的原因,上古神仙之術無法復現。”
“你相信嗎?”
謝明反問李蟬。
“我……當然也信……。”
李蟬拂去樹下石頭上的灰塵,一屁股坐下來,寫意地靠著榕樹樹干。
“……說不定,真有一位修士身處紅塵,游歷人間。”李蟬發出一聲滿意地嘆息。
山鬼道紋反映隱約的控木之能,他能感應四周的草木呼吸。
“如果真有,我希望見一見,問問個體的超脫,到底是什么感覺?”
謝明眼中閃過一絲向往,那是幼年父輩講述的神話,亦或是成年時見了光怪陸離古墓的疑惑。
“山神山神,主任你覺得神和仙的區別是什么?”
李蟬這才問出自己的來意。
“神是陰神,神以香火修行,香火不是點香叩拜,而是眾生的——共識。有了足夠的共識,自然修成道紋成神了。大概是這樣了。”
“香火是共識……我大概知道了。”
李蟬若有所悟。
“你知道什么了?”謝明饒有趣味看著李蟬。
“仙修清靜,神修名望。”李蟬言簡意賅。
古代神話中,神與凡人連接緊密,或行善事,或做下轟轟烈烈的大事。
有時甚至需要凡人帝王冊封,倒不是真缺了這個官當,而是一種快速凝聚共識的手段。
“沒錯,說得對,有見解。”
謝明推了推眼鏡,還想與李蟬討論,畢竟能聽自己扯這些虛無縹緲之事的人不多。
“小李,有個任務。”辦公室傳來同事的聲音。
“來了。”李蟬起身拍了拍灰塵,示意自己有事。
“去吧。”
陽光潑灑濃密樹蔭,碎成星子般的金斑,蟬鳴藏于葉隙,聲聲清透綿長。
李蟬腳步輕快,他知道怎么在武俠世界修煉神道了。
身影經過,真氣流轉,似有一陣狂風吹拂樹木,榕樹枝椏搖曳,宛如招手行禮,蟬鳴寂靜無聲。
謝明霍然抬首,對突然出現的靜謐感到一絲驚奇,殊不知正法已在身側施展。
李蟬的神念觀察謝明。
見到謝明一無所知的表現,他并未感到欣喜,而是所見非同道的遺憾。
獨自行來獨自臥,無限世人不識我。惟有院中老榕樹,分明知道神仙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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