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屋外的宋明月見無人應聲,大著膽子推開門。
推門的一瞬間,京妙儀像只受驚的兔子,害怕地躲進帝王的懷里。
柔軟的身軀撞入年輕帝王的心尖,瑟瑟發抖,握住帝王衣袍的手指節泛白,白皙的臉蛋霎時毫無血色,“陛下,救救臣婦。”
麟徽帝望著懷里淚如雨下的女子,玲瓏身姿緊貼在他胸前引得人無限遐想。
瞧她那可憐模樣,偏偏惹得人生出惡趣味。
他大手撫摸在那輕顫的身軀上,“救你,你拿什么和朕換?”
話落,屋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京妙儀頂著那哭紅的眼眸委屈地望著帝王。
“我……”
麟徽帝雖登基八年,但狠辣果決之下還潛藏著稍許少年的“惡劣”。
“此事對朕而言不過是一樁艷談,與你……”
她驚顫著身子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勾住帝王的脖頸,附身吻下。
一旁的李德全“嗖”地轉過身,恨不得自戳雙目,搗聾雙耳。
老奴的陛下小祖宗啊,您老這是要干什么啊啊啊啊啊!!
這趙家的皇陵到底是出了什么問題。
前有高祖陛下強娶兄長之妻后有太宗陛下強娶高祖才人如今陛下難不成還要搶奪臣妻。
到那時那群讀死書的諫議大夫第一個上表譴責陛下。
宋明月看著花鳥屏風后的身影,臉上露出姣好的笑容,整理衣衫,“陛下,臣女……”
她的手撩開面前的簾子,腳尚未踏入屏風后,一盞茶直接朝她擲來。
“混賬東西!”
帝王呵斥,如海嘯山崩,嚇得宋明月連忙跪地求饒不敢抬頭,“陛下饒命,臣女無意踏入,陛下饒命啊。”
“告訴朕你是誰?”帝王聲音輕柔聽不出絲毫憤怒。
少女心底的惶恐消散,轉而嬌媚開口,“臣女是定遠侯之女宋明月。”
“原來是定遠侯的女兒,倒是個活潑的。”
“臣女多謝陛下夸贊。”
還夸贊,收來你了。
李德全太了解他這個小陛下的心思,真以為是夸你呢。
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還笑,一會有你哭的時候。
他看著定遠侯也是老糊涂了,三代襲爵,這是怕兒子保不住爵位,費盡思心要把女兒送到陛下面前。
算計陛下,是覺得他比前面一死一流放一貶罰的輔政大臣更有功績,地位更牢?
“那便送入朔方軍鎮,充軍妓。”
宋明月身軀一震癱軟在地,“陛下,臣女做錯了什么?”
李德全冷著臉,“宋小姐既然不知道,可在去往朔方的路上好好想一想。”他揮手門外的侍衛立刻沖進來將人拖下去。
“陛下,臣女知錯、臣女知錯……”
門關上,一切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屋里只剩下宋月明掉落的一只繡花鞋。
這就是帝王狠厲。
“陛下,懇求陛下饒了宋小姐。”
京妙儀附身跪在帝王面前,虔誠地磕頭。
麟徽帝面帶微笑,略帶調侃的聲音,“還是個菩薩心腸。”
這可不是贊許。
京妙儀已經見識到陛下的喜怒無常,而她這么做也并非憐惜宋家小姐。
“宋小姐她或許也是可憐之人。”
“你是想說朕是兇惡之徒。”
“臣婦不敢。”
美人俯身跪下,白皙的后背那條完美的脊柱溝壑如一線月牙,瑩白透亮,又帶著些許粉嫩,誘人心魄。
麟徽帝轉動指尖武扳指,眼神在她的身上來回掃視,最后露出一抹令人癡迷的“笑”。
李德全作為御前總管,貼身照料帝王,太清楚這笑意味著什么。
這婦人怕是“在劫難逃”。
作孽啊。
“陛下,定遠侯是父,宋小姐是女,她也沒得選。”
她似想到自己的命運忍不住抽噎落淚。
這女人是水做的又哭了。
朕還沒說重話。
麟徽帝大手挑起她的下巴,冰涼的指腹用力地擦去臉上的淚痕,“哭什么,你暗諷朕,朕還沒罰你,你便落淚,難不成還要朕哄著你。”
“不、不是的。”京妙儀悲切啼哭一聲,“臣婦看著宋小姐便想起自己。
鎮國公是沈郎上峰又是沈郎義父,此事……”
她壓著哭聲推開面前的帝王,“臣婦懇求陛下饒了宋小姐。”
帝王皺眉,這鎮國公干什么了,哭得比在朕的身下還要悲切。
“朕喜歡心底良善之人,不如這樣,你是要朕替你保守秘密,還是要朕饒恕宋明月,二選一。
你瞧,朕和你一樣同為良善之人。”
他是天子,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他的寬恕豈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京妙儀望著決定她生死的男人,臉色白了又白,良久掩去眼底悲涼,“臣婦身為兒媳卻要入府伺候公公,遲早是要被世人所恥笑。
若能救無辜女子性命,臣婦也算是積德行善。”
她言罷朝著陛下重重磕頭憤然起身,視死如歸地朝著柱子撞去。
麟徽帝一震嚇地抬手拽住她的手腕將人撈進懷里。
“你倒是個蠢的。”麟徽帝雋美容顏,狹長鳳目深深盯著懷里淚流滿面之人。
“朕倒是不愿被史書留下個逼死臣妻的暴君名頭。”
京妙儀呆呆地看著他,她如小鹿般的眼睛澄澈分明,帶著媚態,輕易地勾著人動心。
“?”
“沈夫人,陛下的意思是此事絕不會讓第三人知曉。”
“那……宋小姐。”
“你倒是會得寸進尺的。”麟徽帝抬手點著她的腦門。
“陛下此行只是禮佛,何時見過宋小姐。”李德全解釋道。
陛下今日如此好說話,想來是心情不錯。
這宋小姐是個幸運的主。
“臣婦多謝陛下。”京妙儀抓起地上的外衫,連忙逃出去。
麟徽帝看著落空的手,指尖還殘留著她身上淡淡的蘭花香氣,忽地覺得放手的太容易了。
“去查查鎮國公和沈決明。”
“是陛下。”
她出去遠遠便看到找來的寶珠,“夫人,你……”她指著京妙儀的脖頸。
她攏了攏衣領,從寶珠手里接過帕子擦去手中的汗漬。
當今陛下的脾性誰能摸得準,只盼著今日之事能在陛下心里留個念想。
“快回去吧。莫讓沈決明生疑。”
長公主府。
“長公主,長樂郡主來了。”
隔著一道紗帳,長公主從床榻上緩緩坐了起來。
“她不是去了崔府?”
“奴婢也不知在崔相府發生何事,但郡主是哭著回來的。”
“崔顥,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欺負我的女兒。”
紗帳外的王嬤嬤禁聲不敢多言,只見長公主身影一邊,錦被又動了動,伸出一只手來。
“長公主無需動怒,崔相是郡主的生父怎會容忍郡主受欺負。”
男人起身為長公主披上外衣,“臣便不打擾長公主與郡主。”
紗帳被掀開,年輕男人起身,一襲白衣,面如冠玉,豐神俊朗,溫文爾雅的氣息撲面而來。
“沈郎,這么著急回去,是為了見家里的嬌妻?”
紗帳被拉開,女人一襲桃粉色的小衣,媚眼如絲地看著跪下她面前的男人。
沈決明往窗外掃了眼,不耐煩的神色一掃而過。
“鄉野村婦怎敵過長公主艷冠天下。”
長公主榮郴臉上帶著被討好的笑,“我還以為男人都喜歡年輕的。”
長公主盡管保養得極好但依舊能看得出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
她是太宗皇帝第一個女兒,如今已年過四十。
最大的女兒和面前的男人同歲。
“若臣不傾慕長公主又怎會將她送給義父。”
“沈郎,本宮就喜歡你的直白。”長公主白皙的玉足挑起他的下巴。
沈決明握緊手心,藏下心中的恨,他可是大乾堂堂正五品官員此刻卻如同長公主府里養著的男寵。
“回去吧。”
軟榻之上美人側臥,手里捧著書,屋內熏著淡淡的蘭花香。
青絲垂下,落日余暉灑在姣好的面容上,如珍如玉。
沈決明輕手輕腳地走進來,從后摟住她的腰。
“妙儀。”大手撫摸著她的掌心,感受著她的溫度。
這才是他的妻子,是他發誓要好好對待一輩子的人。
若非長公主橫插一腳,他又怎么可能會忍著惡心去伺候一個老女人。
他的掌心穿過薄紗撫摸在她沒有贅肉的腰間。
妙儀貌美,他怎心甘送予他人。
他打橫將人抱起,在送到鎮國公府之前,他得讓妙儀知道誰才是她的丈夫,誰才能帶她感受到非同一般的快樂。
京妙儀抬手推開他,“沈郎你這是去哪了?身上好香。”
沈決明臉色一頓。
前世她明明也曾聞到這香氣,為何偏偏就是看不透。
她粉唇冷笑,怪不得日日面色不好,通房之時還需依蘭香助興,原來這是在外面辛苦伺候貴人了。
“沈郎,眼下為何一片烏青,唇色發白?沈郎定是辛苦。”
她對一旁的寶珠招手,“沈郎,這是我特意熬的蓮子羹,清熱去火。”
“妙儀有心了。”他說這飲下那蓮子羹。
喝吧,多喝點,你這樣的人若是有了子嗣那才是禍害。
“大人,宮里來人了。”
*
正廳之外跪了一片。
李德全帶著身后宮人站在門中,手里拿著那一卷金貴的圣旨。
“奉大乾天子令,吏部郎中沈決明上述《考察令》一策論甚妙,故擢吏部侍郎,特賜神龜一對。”
“臣沈決明謝過陛下。”
李德全瞥了一眼跪在一側的京妙儀轉而看向沈決明,“沈大人入吏部短短三年一路升至吏部侍郎,就連長公主入宮面圣都提起沈大人你,可見大人前途不可限量。
這神龜乃東瀛所贈,名曰忍者神龜,故而陛下一聽便將此物贈予沈大人,沈大人可明白陛下其中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