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事情鬧到現在這個地步是我所不想的,可不想歸不想,退步歸退步,這二者之間沒有什么必然聯系。”
金滿樓一副深感抱歉的樣子,可語氣卻很凌厲:“我也沒想到你們衙門的人趕到的第一時間不是勸和而是抓人,若非如此,我們雙方的情緒又何至于這般激動?事情又怎會愈演愈烈?”
這話的意思是:要不是你們衙門的人蠢,事情根本不會這樣,所以你還好意思讓我讓步呢?
魏臨嘆息一聲:“本官也沒想到這幾個捕快……抓人絕非本官授意,這幾個捕快本官會重罰。”
先把自己摘出來吧,不然事情就得往上鬧了。
金滿樓也不想和魏臨傷了和氣,就給了臺階:“我自然相信是捕快自作主張,大人,我給您提個醒兒,有時候這捕快一旦魯莽,那百姓對您的觀感就會不好,畢竟他們都是通過捕快來聯想您的。”
絕對不能讓宋遲歸好過!
魏臨一看金滿樓的態度還算和善,就有心再勸:“那你看這件事還能再……”
金滿樓快速打斷:“我已經不能再做任何退讓了,因為事情發展到現在我一直都很配合,我一個做生意的,我收益受因此受了影響我沒要金也沒要銀,我就要個字面保證,這好像不過分吧?”
魏臨一合計也確實是這么回事,金滿樓確實是給他面子給的足足的,他說讓店歇業幾天,人家連猶豫都未曾猶豫,為了不讓他難做直接就點頭答應了。
他要是再要求人家,多少就有點欺負老實人的意思了。
所以思索過后,他看向了王舉人:“勞煩你動個筆?”
王舉人一臉不悅:“我憑啥寫那個什么保證?我根本就沒做錯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們臆想出來的!”
“那就沒的談了,那以后你就天天說你肚子疼,我呢也天天去你家門口鬧,反正咱們各執一詞嘛,咱們就這么耗著嘛。”
蘇梨語氣那叫一個云淡風輕:“然后呢,咱們這就算是一個正常吵架,衙門就也別管了,咱自己的私事咱別麻煩別人,人家知縣大人也挺忙的,咱別耽誤人家為民除害,除暴安良。”
王舉人臉色鐵青:“你就是個潑婦!不行!大人!不能由著這個潑婦胡鬧!這要讓她天天作天天鬧,這還了得了?”
蘇梨嘖了一聲:“我罵你你也可以罵我啊,我天天去你私塾罵你斯文敗類,你也可以天天去我家店里嚷嚷我家吃食不干凈,咱各出各的氣,這不是很公平嗎?”
“這怎么能公平?你個悍婦你沒皮沒臉的,你死豬不怕開水燙。”王舉人梗著脖子,情緒激動:“我要名聲,我要臉面,我們所受到的傷害是不一樣的。”
蘇梨一臉驚訝,然后完美閉環:“你要臉啊?那你怎么專門干不要臉的事兒呢?你這算不算掩耳盜鈴啊?”
王舉人氣的差點一口氣沒上來:“你,你這潑婦,你不講道理,你……”
魏臨眉頭緊蹙:“好了!吵的這么歇斯底里的有何用處?”
這話說完他嘆息一聲:“王舉人,還是勞煩你動個筆將這件事揭過吧,這是本官這個中間人能為你們做到的最好的調節了,如果你不答應……唉,那可能真就得按蘇梨說的辦了,你們以后不管怎么吵怎么鬧只要是沒動手,本官就都一概不管了。”
王舉人一臉焦急:“這,這不行啊大人,這,這怎么能行呢……”
魏臨快速打斷,語氣帶著不耐:“不行也得行,不寫保證的話,那就請回吧。”
他這話說完,先往出走的是蘇梨。
并且是十分求之不得的姿態:“那我就先回王舉人家門口了啊,這可太好了,正愁沒罵痛快呢。”
“你,你回來!”王舉人扯著脖子喊,然后又是跺腳又是拍大腿的:“我寫!我寫還不行嗎?”
魏臨也怕蘇梨真回去罵去,也趕緊道:“回來回來,快回來,他寫了,快點,金少爺你勸著點。”
今天是真見識到了,這可真不能好以貌取人啊,這是真兇悍啊,這戰斗力是真強啊。”
蘇梨一臉遺憾的走了回來:“那行吧,趕緊寫吧,趁我還沒變卦。”
王舉人咬著牙硬著頭皮的又寫認錯又寫保證的。
寫完之后,就氣哼哼的走了。
“這什么臭脾氣?”蘇梨翻了個白眼,將字據揣在懷中:“情緒一點都不穩定。”
魏臨:“……”
攤上你當對手,誰情緒能穩定。
但他這么想卻不能這么說。
他笑瞇瞇的帶著些許的不滿:“為了他那幾個破字吵這么長時間真的值當嗎?這還不如要點金要點銀呢,畢竟勝在實在啊。”
真要是要來點啥他也不這么心里不痛快了,就要個這破玩意兒,他還把王舉人給得罪了……
蘇梨有些詫異:“這不比金銀值得?要金要銀我還真就不麻煩您了。”
魏臨來了興致:“這話怎么說?”
蘇梨哼笑:“要金要銀之后他能老實幾日?他不老實了,若是真的做事極端,那我們少不了的得麻煩您吧?”
魏臨點頭:“對!”
蘇梨非常通透:“他提了意見您就在協商之下封了我們的店,只是因為他是舉人嗎?一個舉人值得您給他這么大的面子嗎?說白了,他不就是上面有人嗎?”
魏臨沒想到蘇梨一個農婦能有這般見識,能如此迅速的想到事情的關鍵。
當然了,這件事雖然是被蘇梨給說準了,但他不能承認,就也只是笑了笑,沒吭聲。
蘇梨也沒糾結,繼續道:“他這人實在太貪,日后難保不再興風作浪,而立這字據可以將其很好的防范,到時候萬一事情鬧大,大人您因秉持公正的不得不處理他時,這字據我會交給您,讓您能和上面有個交代,
我想,就憑那點八竿子才能打的到的關系,有這字據應該就夠用了吧?”
魏臨被蘇梨驚的眼睛都直了,他以為蘇梨剛才的一切表現都是因為她這人不吃虧,都是因為她就想出口惡氣呢,沒想到她竟然是有所盤算。
不光如此,她居然能知道王舉人上面有關系,還知道是八竿子才打的到的淺薄的關系……
這女人不得了啊!
她要是男人,那一定是會大有作為的!
可惜!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