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窗簾縫隙溜進客廳時,蘇晚晴正系著圍裙在廚房忙碌。砂鍋在煤氣灶上咕嘟作響,蓮藕與排骨的醇厚香氣混著蒸籠里玉米的清甜,漫過瓷磚臺面,鉆進客廳的每一個角落。昨晚與柳曼麗對峙的疲憊還殘留在肩頸,可想到女兒周雨薇今天回來,她握著湯勺的手都輕快了幾分,特意往砂鍋里加了顆紅棗——那是雨薇從小就愛啃的。
門鎖“咔嗒”一聲轉動,蘇晚晴手里的湯勺頓在半空,抬頭就看見周雨薇拎著行李箱站在玄關。淺粉色的護士服還沒來得及換,袖口沾著點未洗盡的消毒液痕跡,臉上帶著連夜趕路的倦意,可看到她的瞬間,眼睛亮得像浸在水里的星星。“媽!”周雨薇丟下箱子就撲過來,雙臂緊緊圈住蘇晚晴的腰,把臉埋在她的肩窩,聲音悶悶的,“我好想你。”
“傻丫頭,上月才視頻過就想了?”蘇晚晴拍著女兒后背,指尖劃過她眼下淡淡的青黑,聲音不自覺發顫,“是不是又值大夜了?看這眼睛熬的。”她轉身掀開砂鍋蓋子,乳白色的湯汁翻滾著,“快洗手去,湯再燉十分鐘就好,還有你最愛的清蒸鱸魚,我特意挑了帶籽的。”
周雨薇卻沒動,伸手抓住母親手腕,指腹摩挲著那道被帆布包勒出的紅印,眉頭瞬間擰成疙瘩:“媽,這是怎么弄的?哥跟我說了爸的事,是不是他欺負你了?”她早就從周宇航那里得知全貌,火車上一路都在腦補母親受委屈的畫面,此刻摸到實據,眼眶都紅了。
蘇晚晴下意識往身后縮了縮手,佯作輕松地擦了擦圍裙:“傻孩子,做飯時撞灶臺角上的。快洗手,玉米要涼了。”
“您別騙我。”周雨薇攥著她的手不肯放,語氣帶著護士特有的執拗,“哥說您跟那個女人正面剛了?媽您怎么不叫上我!我在醫院見多了撒潑耍賴的,下次她再敢來,我幫您懟回去。”她往蘇晚晴身邊湊了湊,聲音軟下來,“您放心,我跟哥都站您這邊,就算爸要耍橫,我們也能護著您。”
看著女兒義憤填膺又藏著心疼的模樣,蘇晚晴心里的酸脹忽然有了出口。她拉著雨薇坐在餐桌旁,把昨天對峙的經過簡要說了一遍,刻意略去自己后背被冷汗浸透的細節,只笑著晃了晃手機:“你看,證據都攥在咱們手里,她最后灰溜溜走的。”
周雨薇聽得眼眶發紅,抓起桌上的紙巾擦了擦眼角:“媽您太不容易了。我小時候總嫌您管我嚴,說您天天圍著爸和我們轉,不像隔壁張阿姨那樣去跳廣場舞。現在才知道,您是把所有委屈都自己咽了。”她握住蘇晚晴的手,掌心帶著醫院暖氣的溫度,“以后我跟護士長申請調班,多回來陪您。您的英語作業要是改不完,我幫您批;晚上您怕黑,我跟您睡一個屋。”
母女倆正說著,玄關傳來鑰匙轉動聲。周宇航提著早餐袋走進來,看見周雨薇立刻笑了:“就知道你這小饞貓肯定沒吃早飯,特意繞路買了巷口的豆漿油條。”他把一個厚厚的文件袋放在桌上,“媽,王律師把離婚協議書初稿送來了,咱們先過目。”
周雨薇抓起油條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問:“爸那邊有動靜嗎?沒再來找您麻煩吧?”話音剛落,蘇晚晴的手機就響了,屏幕上“周建明助理”幾個字格外刺眼。她深吸一口氣,按下了接聽鍵。
“蘇老師您好,”助理的聲音透著刻意的客氣,“周總說今天下午三點有空,想跟您談談離婚的事,地點在公司樓下的咖啡廳,您看方便嗎?”
“我跟我媽一起去。”周宇航***過話頭,生怕母親單獨見面吃虧。蘇晚晴按住兒子的手,對著電話輕聲說:“三點,我準時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