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趙光義微微側(cè)過頭,壓低聲音道:
“師弟,看到張縣令身邊那兩人了嗎?就是譚勇和張玥,兩個薄情寡義的家伙!”
**河默然點頭,目光在所謂的‘三師兄’與‘四師姐’身上短暫停留了片刻,便漠然移開。
這兩位,便是曾經(jīng)嫌棄師父勢弱,背離而去的‘同門’。
如今再見時,雙方已然是形同陌路。
遠(yuǎn)處,張德綱人未至,笑聲先到:
“哈哈,平老哥!真是稀客,稀客啊!多日不見,您老真是風(fēng)采更勝往昔,修為更上一層樓啊,近來一切可好?”
他已經(jīng)知曉平九霄修為恢復(fù)往日巔峰,擊敗金三丘之事。
此刻看對方一臉神光,氣血凝聚的無形威勢四溢,心中不由暗暗點頭。
武者一入煉臟,即便只是小成,對鍛骨境的武師而言,那都是碾壓之勢。
除非以絕對人數(shù)圍困,否則尋常武者根本難以近身,更遑論造成實質(zhì)威脅。
尋常煉臟武者尚且如此,更何況是曾經(jīng)臻至煉臟圓滿,如今似乎重返巔峰的平九霄。
此刻面對臨安縣曾經(jīng),亦是現(xiàn)在的第一大武師,張德綱自然會給出足夠的尊敬。
平九霄含笑回禮,神色從容:
“張大人公務(wù)繁忙,老夫冒昧叨擾,還望海涵。”
“哎!平老哥這是哪里話!您能來,我求之不得!快請進!”
簡單寒暄一番后,一行人便由張德綱引著,穿過氣派的門樓,向府內(nèi)走去。
縣令府內(nèi)別有洞天,面積遠(yuǎn)比外面看上去更為廣闊。
亭臺樓閣,假山水榭,布置得頗為講究。
路過一片寬闊的演武場時,可見數(shù)十名捕快衙役正在呼喝著操練,鐵尺閃爍,頗有氣勢,露出一股肅殺之氣。
眾人一路穿過幾重院落,最終來到待客的正廳。
廳內(nèi)布置典雅,不失威嚴(yán),主位一張?zhí)珟熞危率變蓚?cè)各排列著數(shù)張紫檀木椅。
張德綱當(dāng)仁不讓地于主位落座,平九霄坐于其左首最近的位置。
趙光義、**河以及譚勇、張玥等人,則在下方的兩列座椅上依次對列而坐。
那十余位衙役則無聲地退至廳外廊下守衛(wèi)。
一旁侍女奉上香茗,茶香裊裊。
張德綱端起茶杯,用杯蓋輕輕撥弄著浮起的茶葉,眼睛微微瞇起,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不知平老哥今日光臨,所為何事啊?”
他的笑容依舊,但眼神里已帶上了探究之色。
平九霄輕抿了一口茶,潤喉過后,方才緩聲道:
“張大人快人快語,那老夫也就不繞彎子了。近日,我等偶然發(fā)現(xiàn)了一處礦脈,不知張大人可有興趣合作一番?”
“哦?”
張德綱聞言,臉上笑容不變,但身體卻微微向前傾了少許,露出一副頗感興趣的模樣:
“不知是何礦脈?竟勞動平老哥親自前來?莫非是鐵礦?”
他第一時間就想到此礦,畢竟鐵礦對臨安縣的武備較為重要,并且相對來說常見一些。
只是,開采此礦的收益與成本對比起來,應(yīng)當(dāng)不值得平九霄心動,甚至親自前來。
“并非鐵礦,”
平九霄搖了搖頭,緩緩說道:
“而是品質(zhì)上乘的白玉石礦。”
一時間,廳內(nèi)空氣仿佛凝滯了一瞬。
“什么?白玉石礦?!”
即便以張德綱的城府,聽到這三個字,心中也是猛地一震!
上品白玉石,售賣到藏鋒城中,是大族用于點綴門楣、彰顯地位的建筑良材。
這對臨安縣的人來說,那代表的是驚人的財富!
當(dāng)然,若沒有實力守護,也是引來腥風(fēng)血雨的禍根。
張德綱面上保持平靜,只是微微收縮的瞳孔還是透露出他內(nèi)心的劇烈波動。
他身體坐直,聲音不由壓低了幾分,臉上帶著凝重神色:
“不知,平老哥想如何合作?”
“三成上繳藏鋒城,換取官面上的正式認(rèn)可與庇護,確保此礦名正言順,將來無人敢以官家名義巧取豪奪,剩余則你我雙方均分。”
張德綱的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片刻,他緩緩向后靠回椅背,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為難的笑容:
“平老哥,這恐怕有些不妥吧?”
張德綱手指輕輕敲擊扶手,繼續(xù)說道:
“這開采礦脈,可是個極耗費人力物力財力的苦差事。勘測礦脈范圍、招募礦工、維持礦場秩序、防備野獸宵小、修建運輸?shù)缆?.....哪一樣不是耗時耗力,風(fēng)險極大?”
“后續(xù)一應(yīng)事務(wù),恐怕都得由我縣府來主導(dǎo)承擔(dān)。而平老哥你們,莫非只負(fù)責(zé)提供礦脈位置,然后便坐等收成?”
話語未盡,意思已經(jīng)表達(dá)得十分明確。
你只出了情報,就想分走一半,天下哪有這么便宜的事?
平九霄淡然一笑:
“我出礦脈的精準(zhǔn)方位,并負(fù)責(zé)后續(xù)將開采出的礦石,聯(lián)系永興鏢局精銳押送,運抵藏鋒城。”
“張大人,你組織人力、物力進行開采,并負(fù)責(zé)礦場的日常管理與地方維穩(wěn)。”
“如此,官面由你打點,運輸由我承擔(dān),風(fēng)險共擔(dān),利益共享,你意下如何?”
張德綱目光閃爍,手指仍在輕輕敲擊扶手,顯然在心中急速盤算。
片刻后,他嘆了口氣,苦笑道:
“平老哥,您這賬算得精明。即便除去上繳的三成,您這邊僅出信息與運輸,便要分走剩下的一半,而我縣令府要投入如此巨大,卻也只能得一半,這...”
張德綱身體前傾,聲音壓得更低,帶著商量的語氣:
“您看這樣如何?運輸之事,固然重要,但開采與管理,才是持續(xù)耗資的大頭。不若,這剩余七成,我縣府取其四,您得其三?”
“畢竟后續(xù)礦場維穩(wěn),應(yīng)對各方覬覦,還需我縣府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壓力非同小可啊。”
平九霄面色不變,端起茶盞又輕抿一口,緩緩放下:
“張大人,若無精準(zhǔn)方位,縱有千萬人力,亦是徒勞。若無可靠運輸,礦石無法變現(xiàn),一切亦是空談。
“永興鏢局運輸一途,風(fēng)險不小,費用亦是不菲。七成對分,你這方占一半,我與永興鏢局合占另一半,已是極為公平了,況且...”
他話音微頓,目光掃過四周,最終落回張德綱臉上:
“此事若成,于張大人個人而言,其中好處,不必我多說了吧?”
張德綱眼神微微一凝,沉吟不語,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杯壁。
廳內(nèi)一時寂靜,只聞窗外隱約傳來的操練聲。
坐在下首的譚勇似乎有些按捺不住,輕咳一聲,欲開口插言:
“張大人,此事......”
然而,他剛吐出兩個字,便被平九霄淡然打斷。
平九霄甚至未曾轉(zhuǎn)頭看他一眼,目光依舊落在張德綱身上,聲音不高,卻自有一股威勢彌散:
“譚勇,這里是你在做主嗎?老夫正在與張大人商議要事。”
譚勇頓時語塞,臉色一陣青白交錯,張了張嘴,終究沒敢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