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鐵，說好辦小事，你管這叫小事 第27章 偷家的知更鳥

指尖劃過屏幕的瞬間，通訊接通。

半透明的光幕在逸塵面前展開，知更鳥的身影清晰地呈現(xiàn)其中。

她的目光第一時間就捕捉到了逸塵的臉——蒼白、疲憊，眼神深處帶著未散盡的茫然，額發(fā)微亂地貼在皮膚上，那副強撐的從容外殼早已粉碎，露出底下罕見的、近乎脆弱的真實模樣。

知更鳥微微怔了一下，隨即，唇角輕輕向上彎起。

“逸塵先生，怎么……又有些像從前那樣了。”

像從前哪樣？

像那個在卡斯別林亞特廢墟中，第一次抱起奄奄一息的幼鳥，眼中帶著未加掩飾的悲傷與溫柔的少年。

像那個在無數(shù)個戰(zhàn)火暫歇的夜晚，獨自望著星空，背影顯得異常孤獨的巡海游俠。

不是那個談笑間攪動風(fēng)云的天才俱樂部成員，也不是那個偏執(zhí)瘋狂的理想國締造者。

只是一個……也會受傷，也會迷茫，也會把自己逼到絕境的人。

逸塵被她這句話說得一時語塞，準(zhǔn)備好的、千頭萬緒的道歉和解釋都堵在了喉嚨里。

“這……”

他張了張嘴，最終只是避開了她過于透徹的目光，聲音干澀地擠出最直接的一句：

“對不起，知更鳥?！?/p>

“我把星期日拖下水了。”

知更鳥靜靜地聽他說完，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她輕輕搖了搖頭。

“逸塵先生，請不要這樣說。”

“哥哥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會被輕易拖下水的人?！?/p>

“他選擇的路，無論旁人看來如何，都是他自己內(nèi)心深處反復(fù)權(quán)衡、最終堅信不疑的。就像……我選擇用我的歌聲去阻止他，而不是盲目地跟隨或哀求一樣。這是我們各自的覺悟與選擇?！?/p>

她的話語，輕輕撥開了逸塵心頭一部分自責(zé)。

“至于逸塵先生你，”

知更鳥的語氣重新變得輕快了一些。

“我想，經(jīng)過這一次……我或許，更了解你了。”

光幕中的她，微微歪了歪頭。

“那個會為了拯救而跋涉星海的你，那個會為了理想而賭上一切的你，那個即使偏執(zhí)瘋狂，內(nèi)心深處卻依然……柔軟得不行的你?！?/p>

“在我看來，這樣的逸塵先生……魅力更大了哦?！?/p>

這出乎意料的、毫無保留的認(rèn)可，像一道微弱卻溫暖的光，猝不及防地照進了逸塵冰冷而混亂的心湖。

他猛地抬起頭，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光幕中笑容清澈的知更鳥，喉嚨再次哽住。

“……知更鳥。”

“多謝你……這么善解人意?！?/p>

“不是善解人意，”

知更鳥搖搖頭，笑容加深。

“只是……實話實說?！?/p>

她稍稍收斂了笑容，一抹揮之不去的惆悵，終于從她完美掩飾的表情下悄然滲出，帶著一絲令人心碎的坦誠。

“不過，喜歡的人，和哥哥一起站到了我的對面，甚至差點成為需要全力以赴去阻止的敵人什么的……”

她頓了頓，長長的睫毛輕顫了一下。

“……果然，還是很讓人傷心啊?！?/p>

這句話很輕，卻比任何激烈的指責(zé)都更讓他無所遁形。

“對不起……”

逸塵的聲音更低，除了重復(fù)的道歉，他發(fā)現(xiàn)自己貧乏得找不到任何足以彌補的詞匯。

沒等這沉重的愧疚徹底彌漫開，知更鳥便自己驅(qū)散了那點陰云。

“所以，逸塵先生，打算怎么補償我呢？”

這突如其來的索賠，讓逸塵愣了一下。

沒有任何猶豫。

“知更鳥，你想要什么，都可以?！?/p>

話音剛落，他自己都微微怔住。

這句話……似乎給得太滿，太輕易了。

果然，知更鳥微微睜大了眼睛，隨即掩唇輕笑出聲，臉頰似乎也飛起了一抹極淡的紅暈。

“逸塵先生這樣說……會讓人很想趁機說一些……很過分的話哦。”

她意有所指地停頓了一下，欣賞著逸塵瞬間有些緊繃又無奈的表情，才繼續(xù)笑道：

“不過，我不會那么做的?！?/p>

“我只是……想了解逸塵先生的全部?！?/p>

“想知道你走過的每一條路，看過的每一片星空，經(jīng)歷過的每一次歡笑與淚水，做出的每一個選擇背后的理由……好的，壞的，光明的，偏執(zhí)的，全部。”

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溫柔的執(zhí)著。

“我想知道逸塵先生的一切。”

“就從…理想國開始?！?/p>

“等我處理完家族這邊的事務(wù)，我就去理想國。逸塵先生……”

她微微前傾，帶著小心翼翼的期盼，和不容置疑的決心：

“你愿意……帶我游歷那里嗎？游歷那個塑造了你最初模樣的地方，那個你口中理想誕生的起點？”

“我想，從那里開始認(rèn)識你。完完整整地，認(rèn)識那個……我喜歡的逸塵先生?！?/p>

逸塵望著知更鳥，胸中翻涌著難以言喻的情緒。

愧疚、溫暖、一絲不知所措，還有……某種被全然接納的、近乎救贖般的松動。

良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這份沉重的溫柔也一并吸入肺腑。

“好?！?/p>

“我在理想國，等你。”

“帶你去看……我的全部。”

知更鳥的笑容，在那一刻，明亮得仿佛能點燃星海。

“嗯！”

“約定好了！”

光幕消散，逸塵的面容從空中隱去。

艙室內(nèi)重歸寂靜，只有窗外星海無聲流淌。

知更鳥靜靜地坐在那里，幾秒鐘內(nèi)，周身的氣質(zhì)發(fā)生了微妙而深刻的變化。

現(xiàn)在，該去處理一些家族事務(wù)了。

某些人，某些聲音，在匹諾康尼這場險些顛覆一切的動蕩中，似乎產(chǎn)生了不該有的錯覺。

以為她只是一個沉浸在音樂與美好幻想中、不諳世事、可以輕易糊弄甚至利用的小女孩？

以為她的影響力只局限于舞臺與歌聲？

以為……她兄長暫時離開，家族內(nèi)部就能任由某些雜音滋長？

天真。

她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匹諾康尼依舊繁華、卻暗流涌動的夢境夜景。

體內(nèi)，那在召喚阿伊里涅夫?qū)剐珠L時被徹底喚醒、而后并未完全沉寂的磅礴力量，正如緩緩涌動。

同諧的力量還殘留著大半在知更鳥身體里。

這力量，用來拯救與治愈，可以撫平創(chuàng)傷，帶來希望。

但若有必要……

用來處理一些冥頑不靈、試圖破壞家族真正和諧與未來的不和諧音，也同樣高效。

知更鳥臉上重新浮現(xiàn)出表情，那是一種無可挑剔的、屬于銀河歌姬的優(yōu)雅微笑，完美，得體，卻讓人看不透底下究竟醞釀著什么。

該去聊聊了。

用某些人能夠理解的方式。

屬于歌姬的溫柔幕間休息，結(jié)束了。

接下來，是家主與同諧令使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