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枝枝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哽咽出聲。
但她就是覺得委屈。
誠然。
她一開始接近他也是帶著目的的,但她從未想過害他。
他剛醒過來的時候不信任她,她能理解。
可是現在已經過去那么久了。
她是什么樣的人他不清楚嗎?
如果今天不是她說漏嘴,他還想瞞她多久?
“你自己說,我們認識以來,我害過你嗎?”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和委屈,話一說完,嘴就癟起來,似乎在強忍著放聲大哭的沖動。
容祈年聽過她哭。
那天在他床前,謝煜想當著他的面侵犯她。
謝煜被突然睜開眼睛的他給嚇跑后,她趴在他床邊哭得聲嘶力竭。
容祈年將額頭抵在她額頭上,“沒有,是我小人之心了。”
夏枝枝用力推了他一下,沒推動。
她一下子就破防了,蹲在地上放聲大哭,就好像要把這段時間積攢在心里的委屈全部發泄出來。
容祈年雙手僵在半空,垂眸看她哭得像個孩子一樣傷心。
他真想給自己一拳。
瞧瞧!
他把孩子欺負成什么樣了都?
容祈年心里很不是滋味,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混蛋。
他緩緩在她面前蹲下,指腹輕蹭她臉上的淚痕。
“你不要輕易原諒我,想怎么懲罰我我都接受,就是不要哭,不要難過,錯在我,不在你。”
他不知道,她對于他的隱瞞這么難過。
如果他早知道……
夏枝枝本來是將臉埋在雙臂之間,聞言抬起頭來。
她眼眶通紅,淚水漣漣地看著他,賭氣似的。
“我不會原諒你的。”
容祈年心口破開了一個大洞,“好,你不原諒我。”
“我也不要跟你好。”
容祈年心口破開的大洞又開了一道口子,“好,你不跟我好。”
夏枝枝沒想到她說什么他都答應,終于忍不住喊出那句,“我要跟你離婚嗚嗚嗚……”
他就是欺負她。
容祈年心口都在漏風,寒津津的,他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你不原諒我,不跟我好,我都答應你,但離婚不行。”
這是他的底線。
夏枝枝好氣啊!
她含著眼淚,死死瞪著他,大概也是拿他沒辦法。
她突然撲過去,對著他的側頸嗷嗚一口咬下去。
“嗯~~”
這一下,咬得狠!
夏枝枝幾乎在瞬間感覺到自己尖尖的虎牙刺破了他的皮膚。
新鮮的血腥味涌入口腔,咸腥的鐵銹味,并不好吃。
她用力磨了磨牙齒。
“痛!”
容祈年皺起了眉頭,握在她雙肩上的手指收緊,卻沒有推開她。
夏枝枝:“……”
變*態!
夏枝枝松開叼著的頸肉,退了回去,又哭了起來。
容祈年一聽她哭就沒轍,誰讓他惹的呢?
他也顧不上脖子上隱隱作痛的傷口,無奈道:“心肝兒,過來,讓我把你的眼淚舔干。”
夏枝枝:“……”
“咳咳,我現在…是不是應該安靜地走開?”
電梯外忽然傳來一道情緒略有些復雜的聲音。
夏枝枝猛地抬頭,就看見電梯外站著一個貴婦人。
那雙單鳳眼熠熠生輝地盯著兩人,一臉我嗑到了的表情。
“媽媽,您怎么來了?”
容母當然是來抓兒子的小辮子的,她神采奕奕道:“我路過,剛好想起你在這附近上班,就來看看你。”
“哎喲,你怎么哭成淚人兒了?”
容母心疼極了,忙拿了手帕給她擦眼淚。
夏枝枝哭了一半,當著容母的面是不好再繼續把剩下的一半哭完。
她打了個哭嗝,“我沒哭,就是眼睛里進沙子了。”
容母心知她是不想讓自己擔心,就說:“那這沙子也太不聽話了,怎么盡往你眼睛里鉆。”
夏枝枝就笑了一下,寬她的心。
容母哄好兒媳婦,又看向始終杵在旁邊的小兒子。
他一言不發,在裝不認識她。
那她是不是應該配合一下他演戲?萬一搞砸了他追兒媳婦的大計,那可就不好了。
“枝枝,這位是?”
夏枝枝愣了一下,婆婆沒認出來自己的親兒子?
容祈年好像也沒打算摘下面具。
他醒來這么久,在公司一直戴著面具沒摘,他應該是不想讓別人知道靈曦珠寶的年總就是容祈年。
夏枝枝飛快眨了下眼睛,“媽媽,他是我老板年總,上回在展館您見過他的。”
容母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幸會幸會。”
容祈年淡淡頷首,又裝起了大尾巴狼。
容母:“相逢即是有緣,上回你拍了我兒媳婦的畫,今天我做東,請你吃個飯怎么樣?”
夏枝枝有點牙酸。
容祈年沒有拒絕,三人移步附近的醉仙居。
夏枝枝剛才哭了一場,臉上都是干涸的淚痕,緊繃得難受。
三人進了包廂,她就鉆進洗手間里整理自己。
包廂里,容母瞪著容祈年,“把你臉上那勞什子給我摘了,在我面前還裝,你屁股一翹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媽!”
容祈年十分無奈,“吃飯呢,您能文雅一點嗎?”
“我文雅個屁,剛才枝枝為什么哭,是不是你惹哭的?”容母氣急敗壞道。
不過怕夏枝枝聽見,她還是刻意壓低了音量。
容祈年:“算是吧。”
容母:“你現在可出息了,我給你娶個媳婦兒回來是讓你疼的,不是讓你欺負的。”
容祈年:“我也后悔了。”
“你要是把我這么好的兒媳婦給氣跑了,你也別回來了。”容母氣呼呼地說。
容祈年:“我知道了。”
容母頓了頓。
看著他臉上的面具,有點心癢,“這面具用什么打造的,純金嗎?要不你摘下來給我戴戴?”
容祈年:“……”
容母見他不樂意摘,故意扯開嗓子,“你不給我戴,我就叫你媳婦兒了,枝枝……”
她剛拉長了聲音,容祈年就把面具摘下來塞她手里。
“給您給您,您戴您戴。”
容母拿在手里掂了掂,重量有點沉,不像純金的,像銅。
她在臉上比了比,正要問容祈年好不好看。
洗手間的門打開了,夏枝枝剛走出來,看見包廂里這詭異的一幕,頓時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