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卓臣抬頭一看,一個圍著圍裙,氣質溫潤的男人和傭人容媽端著菜從廚房里走了出來,先叫了聶燚一聲“爸”,然后看向聶卓臣,點了點頭:“卓臣,到了。”
“姑父。”
這個男人就是聶玟的丈夫徐千。
他跟聶玟是大學同學,兩人談了四年的戀愛,雖然聶燚一直不太喜歡這個過分文弱的男人,也曾反對過兩個人的感情,但聶玟平時對他言聽計從,在這件事上卻異常的堅定,最終還是做父親的退了一步。
畢業后,徐千留校做了老師,原本已經升到了主任,可就在幾年前,好不容易懷孕的聶玟突然流產,徐千為了好好照顧她辭了職,之后就一直沒去工作,現在已經是個合格的家庭煮夫。
他和容媽端出的幾盤菜都是他親手做的,色香味俱全。于是大家都坐到了餐桌旁,徐千特地盛了一碗藥膳湯遞到聶玟的手里,柔聲說:“坐了十多個小時的飛機,累了吧,喝碗湯潤潤腸胃再吃飯。”
聶玟點點頭接過來。
聶燚看到這一幕,眼神冷冷的,但也沒說什么,而聶琛坐到他們對面,笑嘻嘻地說:“二姐,好福氣呀。”
聶玟溫柔地笑了笑,又說:“你呢,還不打算結婚?”
“我?”聶琛懶洋洋地夾著菜,“沒玩兒夠我結什么婚。”
聶燚不滿地說:“那你要怎么才算玩夠!”
聶琛笑著說:“爸,別光顧著說我,我再怎么玩兒,也沒一把玩兒出去幾百萬呢。”
一提起這個,餐桌上的氣氛又是一沉。知道他今天一定要把這把火燒到自己身上,聶卓臣平靜的放下筷子,說道:“三叔是覺得,向峰的事,我是在玩?”
“難道不是?”
“向峰的經營本來沒有問題,是因為某些人故意刁難,讓它陷入癱瘓;我花錢只是盤活了這個公司,而且掌握了大部分的股權,這對恒舟來說是開拓,不是玩。”
聶琛冷笑:“一張訂單就能讓它癱瘓,這種小公司,你居然花幾百萬去盤活?到底盤的是公司,還是那個人啊?”
聶燚突然開口:“我聽說,你把那個姓阮的女孩子弄到你家里去了?”
聶卓臣沉默了一下,回答:“是。”
聶玟雖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可聽他們剛剛那些話也猜出了個大概,當聽到聶卓臣居然讓一個女孩子住進了他的家,她也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你談戀愛了?”
聶卓臣立刻要否認,但話出口卻遲疑了一下。
“我——”
聶琛立刻冷笑著說:“難怪,那天晚上你要橫插一杠,原來早看上那個阮心顏了。卓臣,你看上她了早說啊,做三叔的還能跟你搶嗎?”
聽到這番話,聶燚的眉頭皺了起來。
對他來說,幾百萬不算一件大事,拓展了業務未必不好;聶卓臣談戀愛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不影響工作,現在的他也不愿意再多管兒孫們的私事。
但,叔侄倆搶一個女人,這傳出去,太難聽了!
他問:“怎么回事?”
不等聶卓臣開口,聶琛搶著說:“爸,也沒什么。就是向峰的老板娘——拿錢跑路的那個,當時想求我們繼續跟他們做生意,就把她女兒帶到恒舟的酒會上來了,先來找了我;但我對這種賣女兒的事一向看不上的,沒想到,他們母女倆倒是有手段,找上卓臣了。”
說到這里,他笑了一聲:“而卓臣——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聶燚的臉色沉了下來:“是這樣?”
聶卓臣說:“是。”
“啪”的一聲,聶燚手里的筷子重重拍在了桌上,餐桌旁的幾個人都震了一下,尤其是聶玟,手里那碗湯差點潑出來,幸好徐千眼疾手快伸手接過了湯碗。
他抬頭,看著眾人各異的表情,又看了看聶燚,勉強微笑著說:“爸,有話好好說。卓臣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聶燚擰著眉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臉色蒼白的聶玟。
半晌,他推開椅子站起來:“跟我上樓!”
聶卓臣默默的對著聶玟和徐千點了點頭,也不看旁邊笑得一臉得意的聶琛,跟著聶燚沉重的腳步上了二樓。走進書房后,老人身上那股怒意完全釋放出來,讓整個房間都有一種讓人憋悶的窒息感。
聶燚走到書桌后坐下,冷冷的盯著他。
“你跟我說,你重視恒舟,你在恒舟說的話要令行禁止,所以,這就是你在恒舟做的事?”
“……”
“你以為,我把恒舟交給你,不能再拿回來嗎!”
“爺爺,”
聶卓臣走到他面前,仍然平靜地說道:“掌控向峰對我們來說,沒有壞處。”
聶燚沒有說話,仍然冷冷地看著他,于是聶卓臣冷靜地解釋:“2030年的那場民居展會在江市舉辦,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我一直在努力參與進去;但您也知道,還有別的好幾家公司在跟我們競爭,而且他們一定會想方設法地破壞,這種情況下,我們必須要做到十足的準備。”
“……”
“向峰在整個項目里,只是一顆小小的棋子,沒有它當然可以找別的;但與其找別的,不如手里捏一顆任我落子的棋,這是有百利無一害的。”
聶燚看著他,眼神中的冷意褪去了一些。
但下一秒,他突然問:“你也說了,向峰只是一顆小棋子,這種小棋子滿地都是,又何必一定要是向峰!”
這句話,讓聶卓臣微微一怔。
他剛剛解釋的話,是曾經阮心顏求他買下向峰時說過的話,他相信能說服自己的,應該也能說服聶燚;卻沒想到,聶燚反問他的話,竟然也是當初他回給阮心顏的,幾乎同樣的問題!
看來,自己和他還真是親爺孫,連心思都這么相似……
聶卓臣的思緒有了一瞬間的恍惚,聶燚看著他這樣,以為他是答不上來,于是接著冷冷問道:“你真的是為了那個姓阮的女孩子,才給向峰投了幾百萬,還負擔了所有的債務?”
聶卓臣說:“當然不是。”
聽到這句話,聶燚的臉色漸漸緩和了一些,但仍然冷冷的看著他:“那,你把她弄到你家里,又是怎么回事?”
聶卓臣淡淡一笑:“我享受贈品,不應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