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的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
他看著傅靖川,像是看著一個怪物。
“你瘋了!”
“為了一個女人,你要跟我撕破臉?”
傅靖川沒理他。
他只是牽著江梨,那姿態,仿佛在宣告所有權。
就在這時。
傅靖川的助理從門外走了進來。
他手上,同樣拿著一個暗紅色的本子。
助理走到江父江母面前,微微躬身。
“先生,江小姐的戶口本,已經取來了。”
他又補充了一句。
“就放在書房的抽屜里,江先生和江夫人早就準備好了。”
轟!
傅言的腦子徹底炸了。
一本戶口本,是傅靖川的。
另一本,是江梨的。
江家的父母,早就準備好了要把女兒嫁進傅家。
只不過,新郎從他傅言,換成了傅靖川。
他們所有人都背叛了他!
“不……不可能……”
傅言踉蹌后退一步,手里的碎屏手機掉在地上都毫無察覺。
他死死地盯著江梨。
“梨梨,你看著我。”
傅言的聲音軟了下來,帶著一絲他自以為深情的顫抖。
“你忘了我們以前了嗎?”
“你說過最喜歡看我的電影,每一場首映你都會來。”
“你說過我送你的第一條項鏈,你會珍藏一輩子。”
“我們說好要一起去普羅旺斯看薰衣草,你都忘了嗎?”
他試圖用過去的回憶來捆綁她。
江家父母的臉色有些動搖。
畢竟,這兩人也曾是真心相愛過。
江梨一直低著頭,肩膀微微聳動。
看起來像是在傷心。
半晌。
她終于抬起了頭。
那雙水汪汪的眼睛里,沒有憤怒,沒有指責,只有濃得化不開的委屈。
“我沒忘。”
她的聲音哽咽著,像一片羽毛,輕輕搔刮著在場所有人的心。
“可是傅言,你現在不一樣了。”
江梨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你是大影帝,萬眾矚目,前途無量。”
“你身邊圍繞著那么多比我優秀、比我懂你的紅顏知己……”
她停頓了一下,吸了吸鼻子。
“我呢?”
“我只是一個什么都不會的普通人。”
“我配不上你了。”
“真的,我配不上你了。”
這一番話,以退為進,把自己放在了最低的位置。
傅言一愣。
他以為江梨會大吵大鬧,會質問他。
卻沒想到,她會是這種反應。
這讓他心底那點愧疚瞬間膨脹開來,甚至有了一絲優越感。
看,她還是愛我的。
她只是自卑了。
“傻瓜,你怎么會配不上我?”
傅言立刻上前一步,想去拉她的手,語氣是哄小孩的溫柔。
“在我心里,你永遠是最好的。”
江梨卻像被驚到一樣,往后縮了縮,剛好又躲到了傅靖川的身側。
她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屏幕還亮著。
“這些……我們過去的照片,我本來想刪掉的。”
她聲音很小。
手指在屏幕上劃了一下。
一張高清照片,一閃而過。
背景是酒店大堂,傅言正滿臉寵溺地護著一個女孩,兩人幾乎貼在一起。
那姿態,比對他這個正牌未婚妻還要親密。
動作很快。
快到傅言來不及阻止。
但也足夠讓客廳里站著的每一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空氣,凝固了。
“啪!”
一聲脆響。
是江父將手里的青花瓷茶杯,重重地磕在了紅木茶幾上。
他的臉,黑得像鍋底。
“好!好一個紅顏知己!”
江母也反應了過來,她“噌”地站起身,保養得宜的臉上滿是怒氣。
她指著傅言,聲音尖利。
“這就是你說的只是同事?”
“傅言!你把我們江家的臉放在哪里?!”
“你讓我們梨梨的臉往哪里擱?!”
之前對傅言的那點愧疚和惋惜,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全都變成了被欺騙的憤怒。
他們的女兒,被如此羞辱!
傅言的臉“刷”地一下全白了。
“不!叔叔!阿姨!那是個誤會!”
他慌亂地擺手,語無倫次。
“那是劇照!對,是新電影的劇照,我們在對戲!”
這種蒼白無力的解釋,誰會信?
江梨看都懶得再看他一眼。
她轉過頭,仰起臉,用一種帶著無限依賴和崇拜的眼神,看著身旁的傅靖川。
那眼神,純潔得像一汪清泉。
“傅先生……”
她怯生生地開口,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
“他們都說我配不上……”
“您……您會不會也嫌棄我?”
這一聲“傅先生”,叫得又軟又糯。
成功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從傅言身上,轉移到了傅靖川這里。
傅靖川垂眸,看著她。
看著這只正在施展頂級茶藝的小兔子。
他面無表情。
卻抬起了手。
那只骨節分明、堪稱藝術品的大手,停在了江梨的肩后。
沒有觸碰。
卻隔著幾厘米的空氣,形成了一個無比強勢的保護姿態。
“我看中的人。”
他的聲音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沒有配不上這一說。”
江梨的眼睛亮了一下。
她就知道!
大佬配合度滿分!
這一幕,徹底擊垮了傅言。
他的未婚妻,那個以前只會跟在他身后,仰望他的女孩。
現在,正被他最敬畏也最嫉妒的大哥,用一種宣告主權的姿態護在身后。
而他的父母,江梨的父母,所有人都站在了他們那邊。
他成了一個外人。
一個跳梁小丑。
“好……”
傅言看著他們,嘴唇都在抖。
“好得很!”
他指著江梨,那雙桃花眼里再也沒有了偽裝的深情,只剩下怨毒。
“江梨,你給我等著!”
“你以為你贏了?你跟著一個冰塊能有什么幸福!”
“你總有后悔求我的一天!”
說完,他再也待不下去,猛地轉身,像一只喪家之犬,摔門而出。
“砰!”
巨大的關門聲,宣告著這場鬧劇的結束。
客廳里終于安靜下來。
江梨悄悄松了一口氣。
天知道她剛才忍著沒笑出來有多辛苦。
這戲演得,快吐了。
她剛想放松下來。
頭頂,傳來一個聲音。
傅靖川不知何時已經收回了手,恢復了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他看著她,鏡片后的目光沒有一絲溫度。
“戲演完了?”
江梨一愣,乖巧地點頭。
“帶上證件。”
傅靖川轉身,邁開長腿。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