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山派,議事堂。
“師父,弟子回來啦!”
一進門,楊嬋羲便對師父喊了一嗓子。
劉歡頌坐在議事堂的正位,聽到自己愛徒的聲音,露出了一臉慈祥的微笑:“回來了,嬋羲。怎么樣?此次在大燕宮內給陛下治病,過程中一切都還順利吧?!”
楊嬋羲對著師父行了一禮,得到劉歡頌起身的手勢引導,她這才將自己下山后所經歷的事情告訴了師父。
“托師父的福,一切順利。陛下吃了我給他的丹藥后,很快就從床上起身能下地活動了,后來我跟著明月那丫頭去了通天社燕都分社,買了幾件寶物后又參加了陛下的壽宴,認識了很多有意思的家伙?!?/p>
聽到自己愛徒的這番話,劉歡頌繼續保持自己的微笑,下意識地摸了一把自己的白胡子。
“那為師在你下山前所問的問題,此次下山后,你心中可有準確的答案?”
楊嬋羲從燕瀚的身上確實學到了一些自己從來沒有在門派上所學的知識:“回師父的話,弟子已經找到了答案。就算弟子現如今已經是龍山派第一弟子,又是龍山派的圣女,也不過一個虛名而已。弟子想清楚了,弟子要的是轟轟烈烈的人生,不是你死我活的爭名奪利,門派所授的一切功法技能不僅僅是殺人技,更是為了培養我們每一位弟子都能守護一方平安的能力。”
劉歡頌對楊嬋羲這個回答不是特別滿意,但也沒有太過失望。
他既沒有點頭更沒有搖頭,就只是平靜地看著她:“看來,你此次下山遇到了改變你一生的人,是朋友嗎?還是敵人?”
楊嬋羲聽到師父這句話的時候,心里有過一絲猶豫,要不要告訴師父他是誰。但幾秒過后,楊嬋羲就十分堅定了自己的信心,將燕瀚是自己什么關系的身份告訴了師父。
“回師父的話,他既不是我的朋友也不是我的敵人,他是我的夫君?!?/p>
劉歡頌聽到這兒,昂起自己的頭顱,皺著眉頭反問楊嬋羲:“你成親了?”
楊嬋羲輕笑一聲,搖了搖頭說:“回師父的話,弟子尚未成親。但三日后,我要他用八抬大轎的方式,將我迎進他的府內做他娘子。”
劉歡頌作為楊嬋羲從小就崇拜的老前輩,自然比楊嬋羲一個少女要明白,愛情之中的許多苦難。自己好不容易養大的白菜,就這么讓燕瀚這頭豬給拱走,心里實在是有些難受。
“這可是一步險棋,嬋羲你真的下定決心了?為師必須要告訴你的是,成親后的你從此就不再是我龍山派的第一弟子,更不是我龍山派的圣女。嫁給了那小子以后,你就什么都沒有了。除了為師教給你的音律和玉笛你可以帶走,你在龍山派的一切身份都伴隨你嫁給他的那天而煙消云散,值得嗎?”
劉歡頌已經用這種方式來向楊嬋羲施加壓力了,可楊嬋羲在面對門派內一切長輩和同門時,本就是一位性格剛烈的女子,又怎會被師父這三言兩語破壞掉自己對愛情的向往。
于是,楊嬋羲很堅定地回答了師父兩個字:“值得?!?/p>
緊接著,劉歡頌問出了最常見的三個字。
“為什么?”
楊嬋羲將自己被燕瀚親吻那兩個時辰內所思考的一切往后余生,都給師父說明了:“因為他是第一個敢向弟子發起挑戰,并成功贏得了弟子尊重的男人。最重要的是,弟子從來沒有在他人身上感受過那種直抵內心的溫暖。弟子不想成為什么天下第一的女子,比起和一些陌生人經歷不知能不能看到明天太陽的戰斗,好好活下去才應該是弟子往后余生該思考的問題。師父,愛情真的好甜,今天他親吻弟子的時候,弟子能感受到他的那種激動心情,弟子知道他不想錯過我,弟子也知道我應該是慢慢喜歡上了他。所以,弟子想和他成親,與他一起過轟轟烈烈的人生?!?/p>
劉歡頌真是越想越氣,楊嬋羲長得美是龍山派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正是因為楊嬋羲長得非常漂亮,所以她要是就這么離開了,那以后誰還會來龍山派拜師學藝?。窟@弟子的招攬以后肯定是費勁了不少,你說說要是楊嬋羲真走了,劉歡頌怎么不愁?他唉聲嘆氣了好一會兒,之后就對楊嬋羲問出了三個問題。
“唉,真是女大不中留了啊。行吧,嬋羲啊,你回去收拾你自己的行李吧。至于你的嫁妝,為師和你師叔、師嬸他們這兩天盡快給你操辦起來。彩禮那小子打算給你多少?有沒有肖像畫?讓師父瞅瞅是哪家的臭小子,把我劉歡頌的愛徒就這么拐走了?他上不上山給我們這些老骨頭敬一杯茶?。俊?/p>
楊嬋羲見師父一副舍不得自己嫁給燕瀚的模樣,忽然靈機一動,對師父說出了一個調戲燕瀚這小子的好計策。
“師父,他是大燕丞相燕豪的第六十一位親生兒子,名字是燕瀚。彩禮這方面我還沒問,燕瀚也沒和我說。我今天回來的時候,倒是和他說明了上山把我搶回他燕家的事情,要不然,咱們做一場戲?讓他誤以為您沒放我離開,順便在三日后您自己問問他愿意出多少彩禮,讓他接受一下咱們龍山派的考驗,給您和師叔、師嬸奉上三杯茶后,您再說出真相,如何?”
本來劉歡頌一聽愛徒要嫁給一個臭小子,心里就格外的不舒服。此時,他聽到楊嬋羲說出的這場戲,心情就豁然開朗了起來,仰天大笑了好幾聲。
“嬋羲啊,為師覺得你真的是變了。變成了一個小壞蛋兒,這種鬼點子是怎么想出來的?哈哈哈哈哈,妙!實在是妙,妙極了?。。?!哈哈哈哈,為師覺得你這場戲說的不錯,正好也讓我們這些老骨頭活動活動筋骨,替你考驗一下這小子。就憑他是燕豪那老東西的親生兒子,就想成為我們龍山派圣女的女婿,可沒那么容易!哼!”
楊嬋羲自己也覺得和孫楓昨日定下的這個賭約太草率了,盡管自己現在對燕瀚不是那么討厭了。
可自己現在只要沒嫁給燕瀚,就還是龍山派的圣女哎~
要是這么容易就被燕瀚這小子得了便宜,那自己以后還怎么在江湖上混???
還有那個孫楓!別看他長得帥爆天際、富得流油、高的跟個電線桿子似的,其實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居然敢套路自己?遲早有一天楊嬋羲要向孫楓討回這筆賬!
楊嬋羲從議事堂離開后,就回自己房間收拾行李了。
說是行李,其實打眼一看,房間里也沒多少東西。楊嬋羲平時就愛好點兒音律和種花,房間里除了各種嬌艷欲滴的鮮花,就是自己各種風格的衣服。
由于大家都有儲物戒指和空間戒指,收拾這些行李倒也沒費多少時間。一炷香的時間就差不多把自己經常用的生活用品,全打包進了自己的儲物戒指中。
收拾好行李,楊嬋羲就抬起自己手中的玉笛吹奏了一曲鳳求凰,音律傳遍了整個龍山派。
弟子們通過人傳人的方式,已經差不多都知道大師姐在三日后就要嫁于人妻了。
一夜之間,龍山派傳來了很多在房間內彼此對飲,喝悶酒的師兄弟們的聲音。他們雖然都很仰慕楊嬋羲的美色,但卻沒有一個人敢像燕瀚那樣,用自己的力量去挑戰她。從未得到過楊嬋羲的一絲憐憫,但卻在一夜之間失戀的各位師兄弟們,這一夜不知從什么渠道得知了燕瀚這個他們公認的“情敵”!
“燕瀚!我記住你了,你等著的,等你來龍山派,看我不揍得你滿地找牙……”
“大師姐,你怎么就這么嫁人了啊,你嫁人了我可怎么辦啊……”
“嗚嗚嗚……嚶嚶嚶……大師姐啊,我是因為你才來到的龍山派,你走了,以后練功都沒意思了……”
“我本來還以為我是最有競爭力的,沒想到來了個叫什么燕瀚的臭小子,直接把我心愛的女人搶走了,這筆賬不能不算……”
“對!不能不算,必須要給這個叫什么燕瀚的小子一點兒教訓嘗嘗,不然他就不知道珍惜大師姐……”
“萬一,他成親后對大師姐不好怎么辦?大師姐要是哭了,咱們也沒辦法第一時間趕到啊……”
“是,一定得好好考察一下燕瀚這小子……要是他敢家暴我們的大師姐,三日后……等他來了就揍他!”
“我支持你,四哥!”
“是,四哥說得對!”
“老吳你酒量太差了吧,這么點兒就醉了?起來繼續喝!”
“你可拉倒吧,他不是酒量差,老吳這是不愿意相信大師姐三日后就要成為別人的娘子了,要知道當時大師姐威震咱們龍山派的時候,就老吳他一個人給大師姐舉大旗……”
“這都什么陳年舊賬了,你小子還拿出來說……”
“好好好,不說了,酒是穿腸毒藥,喝醉之后就記不住這些人間悲傷了……”
“喝吧!不管他了,咱們喝——!哈哈哈……好酒……”
燕瀚的名字,自然是他在龍山派學武煉身的哥哥告訴的這些同門。
這位哥哥并不是燕瀚的親生哥哥,而是他的義兄,也就是他老爹收下的義子,他在這些義子中排名第三十一,名喚燕比。
平日里,他們這些義子、義女之間就經常抱團。
由于他們并不是燕豪的親生子女,在待遇方面就要比燕豪的親生子女差一些。
燕比與燕離之間的關系最好,昨日他才聽說離弟死在陛下壽宴,盡管動手的不是燕瀚。可他卻在今晚,聽到家里傳來了一個喜訊,說燕瀚用了一百兩銀子買下了一塊宅院要三日后娶妻,經過一番打聽,燕比才知道自己這位“弟弟”要娶的竟然是楊嬋羲這位大師姐。
離弟剛死,燕瀚就忙著娶妻,燕比怎能不怨恨他?他也知道,自己和燕離的年齡就算比燕瀚大,可要論地位的話,自己努力幾輩子也不如燕瀚一個弟弟高。
況且,白事和紅事一起辦,不會沖煞嗎?燕比的心眼極小,想到離弟死后要承受燕瀚娶妻這種侮辱,就氣不打一處來。
燕比跑到了龍山派一個不起眼的假山后,拿著一沓銅幣白紙給燕離燒去。
他越想越氣、越想越氣,燒到一半的時候就忍不住地發出了一聲咆哮:“憑什么?憑什么你要娶妻?!我離弟就死的這么憋屈,燕瀚我恨你,我一定要殺了你!殺了你——!”
燕比的語氣逐漸變得兇狠了起來,似乎不殺死燕瀚難解他心頭之恨般,用樹枝劃拉著地上的泥土。
待他燒完所有的銅幣白紙,燕比離開這座假山去了龍山的外圍,四處查看山勢。他準備等燕瀚來的時候將他推下龍山,讓其遭遇意外而身亡,燕比給燕瀚準備好了一個絕佳的“墓地”,后面才滿意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燕瀚一點兒都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燕比哥盯上了,他還傻乎乎地在籌備三日后的成親儀式。
今晚燕相得知兒子要成親的時候,也想過離兒的白事與他的喜事相距的時間太短,恐怕會有沖煞的危險。
一旦沖煞會給燕家帶來不幸,可后來他看到燕瀚身上隱隱環繞著殘余的麒麟祥瑞之氣,便誤以為瀚兒已經覺醒了麒麟體,也就不再顧及沖煞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