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個啞巴……
是個啞巴。
宋青眠瞧見了她的口型,怔了怔,旋即勾起一抹笑,像是諷刺唐小棠,又像是在嘲笑自己。
屋子收拾妥當,思琪早就帶著人離開了,寬敞的屋子只剩下宋青眠一人。
床榻上還放著干凈溫暖的衣物,宋青眠俯身拿起那套男衣,瞧著尺寸,倒是與抓走林薇的那個男人很是貼合,他換上不屬于自己的衣物,安靜坐在床邊,望著一塊微微凸起的地磚失神,長長的睫羽在眼瞼投下一片陰影。
宋青眠認得方才那個女子,她是養在林家的表小姐,出身不好,卻懂事知禮識大體,鎮上的人常拿她和真正的大小姐林薇作比較,都說唐小棠是菩薩心腸,天仙兒一樣的人物。
如今一見,不過如此。
他自幼耳不能聽口不能言,遭人欺凌排擠是家常便飯,只有一人,不嫌棄自己又聾又啞,卻也是為了色相才接近自己。
“宋青眠,我以后不會再喜歡你了。”
雖聽不見林薇的聲音,但她說那話時決絕的模樣,不像作假。
屋內安靜半晌,床邊的男子才輕輕掀動眼簾,緩慢擰干衣裳里的水。
院子的另一頭,林薇被拉進男人的書房,身后的木門被人用力關上。
林薇揉著泛紅的手腕,余光往身側一瞥,瞧見桌案上放置著許多拜帖,帖上還寫有男人的名字,她輕輕喚出,“沈墨……”
龐大方才明明喊的是少爺,林薇還以為他是原身的兄長,可若是一家,他怎么姓沈而不姓林?
被她喚了名字的男人微微一僵,回眸看向站在桌案邊的那道倩影,桃花眼愈發黑沉,只盯了她一會兒,便低頭解起衣裳來,衣領上的扣子被他一個個挑開,干凈的里衣也被他褪下,露出清瘦冷白的胸膛。
余光一晃,林薇呼吸都停住了,她踉蹌著退后,直到細腰撞上桌案,“你……你要干什么?”
沈墨只是解開了上身的衣衫,緩步逼近那道嬌小的身影。
林薇退無可退,緊盯著他那張矜貴清冷的臉,連聲音都止不住在發顫,“哥…你冷靜一點……”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下一步是不是就要**了?
這豈不是……有違人倫?
林薇大腦瘋狂轉動,想著應對的法子,可沈墨卻是神色如常,從桌案的抽屜里取出藤條,面不改色的交到林薇手上。
林薇愣住,也就在這時,她瞧見了沈墨領口下縱橫交錯的鞭痕,條條見紅,大部分都落下了印記,他膚色又白皙,那些傷痕紅的愈發刺眼。
“這里沒有外人,小姐不必喚我一聲哥。”沈墨聲音暗啞,捧著藤條的手舉到林薇面前,那雙桃花眼中不見半分屈辱,似是已經習慣了被這樣對待,“若不是小姐,家主也不會收我為義子。”
沈墨俯身,高大的身軀跪在她腳邊,“日行十鞭,請小姐處罰。”
林薇眉心微微蹙起,瞧著他胸膛上新舊傷混疊,猶豫著拿過藤條。
沈墨闔上眼,身子緊繃,靜等許久,想象中的痛意卻并沒有襲來,漸進的只有女子身上的清香。
一雙小手拉住了他的臂彎,沈墨詫異抬眸,身子被她輕輕帶起,觸及到林薇柔軟的目光,他有一瞬間的僵硬。
林薇什么都沒說,只是輕柔的替他攏好衣衫,將他的自尊一點點裹緊,半晌過后,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在他眼前親手折斷了藤條。
“這是你的書房,是讀書習字的地方,往后,我不會再進了。”
發絲輕輕拂過他的肩頭,直到書房的門打開又關上,沈墨才一點點回過神來。
“為什么不肯……”沈墨垂下眼,瞧著散落在地上的兩段藤條,眼角泛著紅,“明明都愿意摸一個外男,為何……不肯碰我?”
從沈墨的書房出來,林薇心有余悸的長出一口氣,她接收不到從前的記憶,貿然與幾個熟悉原主的人對線,如今腿都是軟的。
“天殺的系統,光讓我攻略,倒是告訴我該攻略誰呀!”林薇小聲怒罵,眉心是化不開的憂愁,“原主到底招惹了多少男人,若再來一個,我怕是受不住了……”
“小姐!”是丫鬟思琪的聲音,她匆匆跑過來,“宋青眠和謝景之都已經安頓好了,小姐可要去瞧瞧?”
“不必了。”如今他們正是厭煩自己的時候,一開始,還是謹慎些為好,“回院子。”
林薇住的芙蕖院是林家最寬敞最明亮的院落,院子里甚至能放下一個小型石山和池塘,四周種著花樹,可惜疏于打理,已經落敗的不成樣子了。
“咱們林家是鎮上最大的富戶,老爺手里有數不完的地,您是地主家的小姐,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自從小姐及笄以來,鎮上模樣稍好些的兒郎您都見過了。”思琪講起自家小姐的以前,興致勃勃,“小姐喜新,那些個兒郎沒伺候上兩天就被您趕走了。”
林薇沉吟片刻,干脆直接問出心底的困惑,“你老實告訴我,我身邊還剩幾個?”
思琪掰著手指頭,“小姐這段時間在意的只有宋青眠和謝景之那兩個不知好歹的東西,其余的再也沒了,為了他們倆,小姐可沒少下功夫,連鴛鴦樓都不去了,只是他們眼瞎,都瞧不見小姐的好。”
林薇聽不下去小丫鬟的無腦吹捧,余光一瞥瞧見銅鏡,冷不防被嚇了一跳。
鏡中的姑娘眨巴著一雙圓潤的杏眼,臉上的脂粉比城墻還厚,眉毛也歪歪扭扭的,簡直詭異。
沖擊感太強,林薇反應過來后立馬跑去洗凈臉,對著身旁一臉不解的小丫鬟道,“去給我找件干凈衣裳。”
思琪忙應了聲,不多時找來一條鵝黃色錦裙,袖口和裙邊還用金線繡著花紋,林薇利落換上,再略施粉黛,瞧著鏡中明媚干凈的小臉,滿意的點了點頭。
“小姐!小姐不好了!”
外頭傳來龐大的聲音,不得準許,他無權進屋回話,只能站在院子里頭喊,“少爺突然嘔血,謝景之高燒不退,兩邊院子都來了人請小姐過去瞧瞧。”
“咋會這么巧?小姐只有一個,如何分兩頭跑?”思琪難掩震驚,看向身側的主子,小心翼翼開口,“小姐……要去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