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鳶臉色大變,立馬就要起身去撈,又被江清云一鞭子抽了過來,硬生生退了回去。
那是姐姐留給她唯一的遺物!!
這傻大姐怎么聽不懂好賴話?!
再者,衣衫散落地跪在這兒,若讓有心人傳到老夫人耳朵里,又難逃一頓訓誡。
青天大老爺,她真是冤的很啊!
是以,當第三鞭到了眼前的時候,青鳶一把就抓住了鞭子,正要說話,就聽見一聲冰冷威嚴的男聲——
“你們在做什么!!”
楚景玉不知何時注意到了這里的動靜,從湖心亭走到了面前不遠處,身旁還隨著江清歌。
江清云一瞧,像是受了太大委屈的孩子一般,紅著眼撲進江清歌的懷里:“姐姐…我只是,只是一時找不到姐姐和景玉哥哥,所以來著后花園中練練鞭子而已,誰知…誰知她…就以我不是這侯府的主子來趕我…”
好好好。
她倒是惡人先告狀起來了?沒一個字真的,一張嘴純靠編啊!
青鳶氣得心底發笑,看向楚景玉:“公子…”
她剛說出兩個字,就被江清歌出言打斷:“阿景,想來應該是云兒行事莽撞,練鞭子的時候不小心傷了這位姑娘,是她的錯,只是云兒還小,一個孩子必不會有什么壞心思的,是我管教疏忽,不如讓我這個做姐姐的,向這位姑娘賠禮道歉吧?”
說著,江清歌就要當著楚景玉的面朝青鳶行禮道歉,剛要動作就被人攔住了。
楚景玉忙扶住江清歌,神色溫柔下來:“歌兒,你有何錯?云兒也是孩子心性,貪玩兒了點罷了,只是誤傷了兩鞭子,何至于到賠禮道歉的地步?”
江清歌似是猶豫地看向跪在地上,很是狼狽的青鳶:“可是青鳶姑娘…”
楚景玉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轉頭脫了外袍扔到青鳶面前:“今日事出突然,云兒也不是故意為難你,你想來溫柔善良,待人最是寬容和善,想必也不會和一個孩子置氣的。今日事,就此為止吧,天氣涼,也不必伺候了,回去歇著吧。”
他居高臨下,外袍扔下來時,眸中無波無瀾,只是皺眉,像是恩賜又像是施舍。
是,像他這樣的天潢貴胄,扔給一個丫鬟外袍,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青鳶盯著眼前地上錦繡華貴的外袍,看著看著,眼眶就紅了。
讓她想起幾年前那一場連續十幾日的暴雨,為楚景玉她獨自上青云山尋藥,偶遇山洪,她在洞穴中凍了三天三夜,老天眷顧才被路過的樵夫發現,撿回了條命。
那時候,她多么希望這件混著楚景玉氣息和溫度的外袍來護一護她,不用太多,只暖一暖就好。
如今真扔到了她面前,青鳶卻一點點都不想要了。
她起身,紅著眼直勾勾地看向他:“公子,奴婢的荷包被二小姐弄進湖里了。”
江清歌一聽,低頭瞧了一眼江清云,她這才不情不愿地開口:“不就是一個破荷包嗎?就算是一百個,本小姐又不是賠不起,我改日賠你就是!”
“二小姐確實賠不起。”青鳶沒退,只是看著楚景玉:“那是姐姐留給奴婢唯一的遺物,唯一的!”
楚景玉這才臉色一變,身子僵了僵,似是反應過來到青鳶為何賭氣,才軟了嗓音,嘗試安撫她:
“知道了,我會讓人去找,若找不到,我便尋個更好的給你…”
青鳶知道,是輕易討不回來了。
她想下水去找,也只能另找時機。
她扯唇,攥著拳頭搖頭:“沒有更好的,全天下都找不到更好的了!”
說著,眼眸中已然泛著淚光,連禮都沒行,端著托盤轉身就走了。
“阿鳶…”
她話語間的哭音,終究刺痛了楚景玉的耳朵,他微抬腿,又頓了頓,還是紋絲未動。
瞧見楚景玉那目光一直落在青鳶身上。
江清歌兀自蹙了蹙眉,瞧了江清云一眼。
江清云了然,立馬蹦蹦跳跳地挽住楚景玉的手臂,撒嬌:“景玉哥哥,你說好要陪我和姐姐煮茶的~”
楚景玉目光這才收了回來,笑著看向姐妹倆,“自然,我答應過你姐姐的事情,從未食言過。”
——
青鳶端著手里的托盤,走在假山后,滿腦子都想著要什么時候去湖里把荷包撈起來。
江清歌兩姐妹向來與她為難,想必不會輕易讓她得手,說不定硬生生拉著楚景玉在湖心亭游玩上一整天。
想來,她只能晚上去了。
也不知木梳會不會泡壞。
青鳶心里難受又惆悵,意識散亂之際,隨處瞧了瞧,余光瞥見一方淺綠帕子。
她走過去一瞧,正是她前幾日丟失的那方貼身帕子,上面的青色禾苗還是她自己繡的呢!!
青鳶也來不及想怎么會出現在這兒,忙收了帕子就要走,突然聽見身后傳來男人的嗓音——
“你,可曾撿到過一方帕子?”
青鳶轉身,發現一身材高大的黑袍男子推著輪椅,而木制輪椅上的,正是一早見過的楚驚弦!
帕子?
他不會說的是她這方貼身帕子吧?
青鳶稍有些心慌,面上不顯:“回公子的話,奴婢沒看見。”
“你!”
那高大的男子皺了眉正要問,楚驚弦卻像是聽出青鳶的嗓音:
“青鳶?”
他嗓音低沉清冷,喚出這兩個字時,如雨水滴荷葉。
青鳶心尖一顫,忙回:“是奴婢。”
楚驚弦神色淡漠:“我遺失了一方淺綠的帕子,那帕子是重要之人留下,沉沙粗心,青鳶方才可曾看見?”
不是吧…
她這方帕子,真是那天晚上,掉在牢里了?
怎么偏偏就落在楚驚弦手里了…
青鳶心叫不好,只覺得一陣頭疼,正想托詞否認,就聽見沉沙涼颼颼地道:
“剛才,我可看見了,你撿的恰好是一方淺綠的。”
青鳶啞口無言。
好好好。
她貼身放了幾年的帕子,她還不能撿了?
她剛才動作就該快點,撿了就跑,何至于讓人抓個現行?
楚驚弦…不會是打算通過這帕子,找出給他下藥的人是誰吧?!
那絕不能承認,否則她這小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