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下來,村民在村長的帶領(lǐng)下,最后還是全都到了陡坎這邊扎營。
南見黎迅速尋到塊平整空地,扯下車上油布在地面展平,又拖來截枯木,將獨(dú)輪車立起當(dāng)支架,三兩下就繃出個(gè)能遮風(fēng)的簡易帳篷。
孟成平跟著村長去找水源,孟珠帶著孟樓和孟博陽在附近撿柴火,南見黎不放心地看了很多次,總能看到沈江在三人周圍,不遠(yuǎn)不近的也撿著柴火。
孟老太與張氏已挖好土灶,正準(zhǔn)備支鍋?zhàn)鲲垼煞榘遘嚕妒菦]找見鐵鍋。
張氏急得圍著板車打轉(zhuǎn):“早上裝車時(shí)我親眼見著的,鐵鍋就扣在車上,中午沒動(dòng)過,怎么就沒了?”
這兵荒馬亂的,要是沒了鍋,他們一家人可怎么辦?
孟老太圍著板車,扒拉著里面的雜物,突然臉色煞白,一把按住張氏:“不止鍋!糧食也少了足足一半!”
心里慌張,孟老太剛想嘴張喊“招賊了”。
剛壓實(shí)帳篷邊角的南見黎回頭,正看見婆媳倆失魂落魄的模樣,心里“咯噔”一下,頓時(shí)明白她們這是知道了。
她快步上前,在孟老太喊出聲前扶住她,聲音溫和沉穩(wěn):“奶,別急,你們在找什么?”
“阿黎,糧食和鐵鍋都不見了。”張氏扶住已經(jīng)有些癱軟的孟老太,淚水漣漣,聲音哽咽。
南見黎看著嚇壞的兩人,莫名有些心虛,悄悄摸了摸鼻尖,連忙安撫:“別慌,許是壓在底下了,我?guī)湍銈冋摇!?/p>
說著,她繞到板車后,借著車板遮擋,從空間里取出東西輕放在地上,隨即直起身喊:“看,這不是都在這兒嗎?方才是你們急糊涂了沒瞧見。”
“啥?”孟老太聞言,止住淚水瞪大眼睛,倏然起身快步走過去,“你別騙我,那么大的東西,我怎么........”
話還沒說完,孟老太的話就被眼前的一堆東西噎了回去。張氏也是不信,忙走過來,當(dāng)看到地上的一堆東西時(shí),不禁破涕為笑。
“哎呦,我和娘的眼睛就是沒阿黎的好用。東西堆在這,我們竟然沒看見。”
孟老太眨了眨眼睛,已經(jīng)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有沒有注意腳底下放的東西。可不管怎么樣,東西實(shí)實(shí)在在的在眼前就好。
“秀娟,別愣著了,趕緊做飯。”孟老太提起鐵鍋掂了掂,感到熟悉的重量,這才招呼張氏做飯。
三個(gè)孩子撿了不少柴火,孟老太舀出半碗糙米,準(zhǔn)備就著干野菜,煮些糙米呼呼吃。
南見黎走近,撇了眼鍋里清湯寡水的野菜粥,皺起苦瓜臉。
“奶,我想吃肉!”
“吃你奶奶的腿!”孟老太白了眼她,很不客氣地回絕她的提議。
南見黎的視線下移,看了眼孟老太的腿,搖頭道:“奶,你的腿干巴巴的不好吃,我想吃雞肉。”
孟老太沒想著她能這么皮,抄起身邊的柴火,作勢要打。
孟樓趕緊上前,雙手抱住孟老太的手,眨著一雙無辜的眼睛,不贊同地道:“奶,做人要講理。大姐說的沒錯(cuò),你的腿就是干巴的。沒雞肉好吃。”
孟老太被這一大一小氣地發(fā)笑,只笑罵著讓兩人滾。孟珠和孟博陽坐在一旁休息,見狀全都咯咯笑起來。
張氏在一旁做飯,看著老人孩子鬧作一團(tuán),嘴角掛上笑意,一天的疲憊在這一刻全都消失不見。
相比南見黎這邊的和諧,出去找水的村民就沒那么好運(yùn)。他們向下游找了近一里路,終于看到一處水洼,周圍并無支流,看樣子是從底下冒上來的。
村民們見狀,全都欣喜若狂。
“別愣著,趕緊打水。”村長按捺住激動(dòng)的心情,忙招呼著村民分工,“老大,你帶兩個(gè)人看著,讓大家輪流舀水,動(dòng)作輕著點(diǎn),省著點(diǎn)用!”
話音未落,跟去的村民已經(jīng)抱著水桶,瓦罐,朝水洼沖去,孟永林將手里的瓦罐遞給弟弟,自己帶著兩個(gè)人村民,守在水洼旁。
“哈哈哈,這下咱們兩三天都不用擔(dān)心水了。”村民一邊舀水,一邊興奮地道。
“是啊,是啊,不枉咱們找了這么長時(shí)間,總算是找到了。”
“還是村長有本事,帶著咱們找到這么個(gè)好地方。”
“是,是,村長不愧是念過書的,懂的就是多。”
孟村長站在一旁,聽著村民奉承的話,心里卻對南見黎愈發(fā)佩服。他確實(shí)飽讀詩書,可論起野外生存的本事,遠(yuǎn)不及這個(gè)年輕姑娘。
若不是出發(fā)前南見黎特意叮囑,說下游地勢低洼處易有地下水滲出,讓他們往這邊找,他們此刻怕是還在漫山遍野地瞎撞。
就在他思緒亂飄時(shí),身后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隨即一聲伴粗嘎的吆喝響起:“站住!那水是我們先看見的!”
村民們齊刷刷回頭,只見十幾個(gè)衣衫襤褸的漢子從不遠(yuǎn)處奔來,個(gè)個(gè)面黃肌瘦,卻眼神兇狠,手里握著木棍、石頭,甚至有兩個(gè)人腰間別著磨得發(fā)亮的短刀。
為首的漢子臉上有道長長的刀疤,從眉骨一直劃到下頜,此刻正擰著眉頭,惡狠狠地盯著水洼邊的村民。
孟永林兩步擋在自己老爹身前,手里抄著根扁擔(dān),緊張地和這伙人對峙:“明明是我們找到的水,怎么就成你們先看見的?”
“這水洼在荒郊野外,哪有什么歸屬?我們先到,自然該我們先打水。”
跟來的村民都是村里的后生,年輕氣盛,一時(shí)倒是沒被這群人嚇到。
刀疤臉嗤笑一聲,上前踹翻了一個(gè)剛裝滿半桶水的木桶,渾濁的水瞬間滲進(jìn)干裂的土地里。
“歸屬?這世道,拳頭硬就是歸屬!”他揮了揮手,身后的流民立刻圍了上來,將村民們逼得連連后退,“識相的就把水桶留下,滾蛋!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
看著自己辛苦打的水滲進(jìn)沙土里,石柱一陣心疼和氣憤,抄起手里的水瓢就要?jiǎng)邮帧4彘L見狀,忙一把按住他。
“別沖動(dòng)!”村長壓低聲音,“他們?nèi)硕啵€有家伙,硬拼我們討不到好。”
可他話音剛落,卻見刀疤臉的手已經(jīng)按在了腰間的刀把上,眼神里的兇光越來越盛。
顯然,這些人已經(jīng)無法無天,若是再做糾纏,他們一定會(huì)動(dòng)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