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見黎側頭看向沈江飛快道:“我在前,你在后。把這些牲口趕遠點再殺。”
話音落下,她猛地將手中染血的柴刀朝山洞方向擲出,“噌”一聲金屬碰撞的聲音響起,那柄柴刀竟直直地插入山壁,刀柄還在嗡嗡震顫。
緊接著閃身跑出林子,故意在出來的人面前晃一圈,確保他們看見后,這才朝著與山洞相反的密林方向狂奔而去。
“馬得,米肉跑了!”山洞里沖出一群人,有老有少,各個舉著柴刀,瘋一樣朝著南見黎逃跑的方向追去。
沈江躲在暗處,暗暗數著他們的人數,直到沒人再跟出來,他這才不緊不慢地跟上去。
南見黎放慢速度,踩著腐葉在密林中穿梭,身后的嘶吼聲此起彼伏。直到看見到前面有處淺溝,她猛然止住腳步。
利落轉身時,手中已然多了根掰劈叉的木棍。最先追來的壯漢剛一探頭,木棍便精準刺穿他的喉嚨,連慘叫都沒能發出。
南見黎一腳將尸體踢進淺溝,提起柴刀,對著后面的人沖去。
“還是個狠丫頭,大家抄家伙,上!”后面的人一愣,很快又嘶吼著揮刀砍來。
南見黎側身避開,柴刀脫手飛起,擦著那人的脖頸挽了道血花。南見黎再次抬腳,將已經沒救的人踹進淺溝。
與此同時,沈江已經從后面跟上。手里的柴刀閃過寒光,從身后兜住最后一人的脖頸,瞬間割斷那人的頸動脈。
兩人一前一后形成夾擊,像兩個死神逐個收割人頭。
一眨眼,同伴死了五六個,有年輕后生頂不住恐懼,扔掉刀,跪倒在地,額頭磕得滿臉血污,求饒道:“饒命!我是被他們逼的!”
南見黎神情未變,腳步未停,柴刀劈落的瞬間,他的求饒聲戛然而止。
留著一個嘗過人肉的人,就是留下一個殺人魔鬼。
隨著最后一聲慘叫消散,十具尸體橫七豎八填滿淺溝。
南見黎將手上的血蹭到樹干上,一臉嫌惡。沈江則冷眸掃過淺溝,確認無一人逃脫。
陽光透過枝葉灑落,映著兩人的臉上,眼底沒有半分動容。
“山洞里還有留守的雜碎,”南見黎望向來路,聲音淬著寒意,“一并清干凈了。”
兩人循著來路折返,很快就走到山洞入口處,隱約能聽見里面傳來碗碟碰撞的聲音,夾雜著女人的哄笑。
南見黎和沈江對視一眼,徑直踏入洞中。
這是一處天然洞穴,巖壁凹凸不平,借著洞口透進來的微光,能看見兩側還岔出幾條窄小的甬道。
南見黎與沈江順著甬道逐一查看,竟發現角落里堆著大大小小的行李包袱,看模樣都是尋常人家的家當。
沈江的目光忽然被一只藍布包袱勾住,他心下一沉,忙走上前掀開一角,只見包袱角上繡著一個歪歪扭扭的花樣。
那是村里王守義閨女的手藝,她年齡小,繡得不是很好,但王守義喜歡,成日里跟村里人炫耀。
沈江雙手不自覺攥緊,心頭堵得喘不過氣。
這時,洞里傳出一個粗啞的聲音:“老陳他們怎么還沒回來?廖叔,你帶來的是啥人啊?”
南見黎和沈江對視一眼,迅速靠近聲音來源。
很快他們就聽到一道耳熟的聲音:“一個村子的人,全部人都有三四百了,原本是想著帶十幾個上來,迷暈了當羊仔,可被個女娃娃打亂了。”
“沒事,等抓了這兩個人,我再下山一趟,多引幾個人上來。就是肉多了,天熱,放不住,得費不少鹽。”
說話的正是帶兩人上山的廖老頭。聽他話里的意思,明顯是想把南見黎做成臘肉。
“呵呵~~~一群牲口,還給我整笑了。”
突如其來的說話聲,將洞里的人嚇了一跳。離洞口最近的漢子抓起身邊的鋤頭剛起身,就見一把柴刀迎面砍來。
那人只來得及睜圓眼睛,頭顱便滾落在地。洞內安靜一瞬,隨即一道婦人的尖叫聲響起。
“廖老頭,咱們又見面了。”南見黎走進來,嘴角噙著一絲冷笑。
沈江緊隨其后,高大的身影堵住洞口,也堵死了洞里人的生路。
廖老頭坐在石凳上,愣愣地看著進來的兩人,渾濁的眼球動了動閃過一抹絕望。他忽然回頭看向面前放著的一碗白花花的肉,抓起來就想往嘴里送。
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不,他不要當餓死鬼!
南見黎原本離他還有七八步的距離,見他伸手抓肉,身形猶如鬼魅一般竄到他身后,就在那肉片即將碰觸到他嘴唇時,廖老頭的腦袋已經落在地上,沾了一臉血污。
“死性不改,就你也配做個飽死鬼!”
洞里唯一的婦人蜷縮在洞角的干草堆里,雙手死死捂著嘴。看著眼前恐怖的場景,她忽然覺得心臟像是被一只大手捏住,呼吸變得急促。
片刻之后,她的身體猛地一僵,眼睛瞪得滾圓,雙手垂落,喉嚨里最后一點“嗬嗬”聲也消失了。
沈江余光瞥見她的模樣,冷漠地道:“嚇死了。”
南見黎掃過角落里的三口大鍋,看見里面還有小半鍋肉湯,隱約能看見湯底沉著幾塊肉骨,讓人膽寒。
沈江也沒有見過這種場景,他努力移開視線,壓下胃里傳來的不適感。喉結滾動了兩下,干澀地開口:“這些人……怕是早就瘋了。”
“瘋沒瘋都不重要。”南見黎轉身往洞口走,“走吧,水源沒在這里。咱們得出去找找。”
沈江連忙跟上,直到走出洞口,被林子里的山風一吹,才覺得胸口的憋悶稍稍緩解。
“水源肯定就在附近,咱們分頭尋找。”南見黎吐出一口濁氣,打起精神對沈江道。
沈江沒什么意見,囑咐了一句小心,便挑了一個方向尋水而去。
南見黎確定沈江走遠,身形一轉,再次竄進山洞。她找到堆放行李的山洞,一揮手將那些東西全部收進空間里。
這時候,她才發現這里面還夾雜著不少糧食。
南見黎更恨了!
“這些牲口死得一點不冤枉。”
天災固然可怕,可比天災更可怕的,是人心的淪喪。
當人拋棄了作為“人”的底線,為了茍活不惜同類相食,那和洞穴里亂竄的野獸又有什么區別?
南見黎壓下翻涌的情緒,走出山洞,從旁邊找來不少大石塊,將洞口堵起來。
這時,林中傳來三聲口哨,這是沈江找到水源的信號。她立刻加快腳步,循著口哨聲的方向跑去。
繞過一叢灌木,南見黎敏銳地捕捉到一絲極輕快的“叮咚”聲,是水珠低落的聲音。
緊接著,就看到沈江的身影出現在前方,神情難得的外放:“阿黎姑娘,快過來!找到水了!”
待走進,眼前的景象讓南見黎不由頓在原地。
夾縫中,一汪清泉正從巖石縫隙中汩汩涌出,水流順著石壁匯成一小片水洼,水洼邊還長著幾株鮮嫩的野菜,水面上漂浮著細小的氣泡,映著透過樹葉灑下的光斑,格外動人。
這是他們連續跋涉五天來,遇到的第一處干凈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