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萬多兩銀子,足夠給流兒治病用了吧?”高夫人拭了拭眼淚,蹙眉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期許。
“高太尉差遣安道全前來診治,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受此診金。這兩萬兩白銀,權當補償流兒所受驚嚇,留作我父子日后用度便了。” 高源捻須說道,語氣中頗帶自得。
高夫人聞聽 “兩萬兩白銀” 四字,雙眼頓時放出光來,忙不迭叮囑:“老爺,此等巨款,須得妥善收藏,萬不可叫那梁上君子惦記著!”
高源一聲冷哼,滿臉自負之色:“夫人放心便是!銀兩已存入府內金庫,誰敢打太守府金庫的主意?除非是活得不耐煩,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哼,人家連你兒子性命都敢算計,這區區錢財又算得了什么?” 高夫人不以為然地駁道。
李俊隱在暗處,聽得銀兩藏于金庫,心中暗喜,當即決意先撤,尋個知曉金庫確切位置的府衙中人拷問。他緩緩后退,步履輕如落葉,不沾半分聲響。誰知剛退一步,忽覺耳畔襲來一縷溫熱氣息,似有人貼身高近。
李俊心頭驟緊,暗叫一聲 “不好!” 只道自己行蹤敗露,不及細想,反手一掌劈出,掌風凌厲,直取身側氣息來處。豈料掌落虛空,并未觸及一物,唯有一聲輕 “咦” 傳入耳中。
這一聲輕咦,更讓李俊大驚失色。自服食智慧果后,他目力大增,縱使暗夜之中,三丈之內視物亦清晰如白晝。方才那氣息近在咫尺,幾欲貼面,卻不見半分人影,實非尋常之事。
心念電轉間,李俊已然明了:對方定是也施了隱身之術。只是此人是敵是友,一時難以分辨。他凝神戒備,屏息細聽身側動靜,然過了半晌,身側依舊寂然無聲。
李俊暗自思忖:“此人若真是高源手下,方才我掌風襲來,他早該高聲示警,召集人手圍堵。如今這般沉寂,想來并非高源黨羽。既非仇敵,多半也是為府中金銀而來。”
他不由得心生感慨:“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泱泱大宋,藏龍臥虎,高人異士不計其數。我方才近距離突襲,對方卻能從容避過,這般身手,堪稱高人中的高人。”
思忖片刻,李俊拿定主意:“管他是誰,只要不是高源爪牙,便不必與之爭斗。你我皆是為財而來,各憑本事行事,免得兩敗俱傷,反倒讓高源漁翁得利。”
主意既定,李俊不再耽擱,轉身朝著府內巡邏兵的方向潛去。他心中清楚,府衙中負責守衛金庫的校尉,定然知曉金庫的具體位置。不多時,便見一名身著校尉服飾的男子手提燈籠,帶著兩名衙役,沿著院墻巡邏而來。
李俊悄然尾隨其后,行至一處假山陰影處,他瞅準時機,身形驟然閃出,手掌成刀,快如閃電般劈向那名校尉后頸。這一掌力道拿捏得恰到好處,既能將人打昏,又不傷及性命。那名校尉猝不及防,哼也未哼一聲,便軟軟倒了下去。隨行的兩名衙役尚未反應過來,李俊已然探手點中二人穴位,兩人瞬間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李俊扛起昏過去的校尉,迅速溜進假山之中的石洞。他從懷中掏出水囊,倒出少許冷水潑在校尉臉上,又用腳尖輕輕踢了踢他的小腿。那名校尉悠悠轉醒,剛想開口呼喊,便被李俊低沉威嚴的聲音打斷:“噤聲!某乃劫財之人,只圖錢財,不害性命。你只需將金庫確切位置告知于我,某便放你一條生路。若是你敢高聲叫嚷,妄圖呼救,某不介意此刻便送你歸西,再尋他人審問。府衙之中知曉金庫位置的,想來不止你一人吧?”
那名校尉睜開雙眼,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心中頓時驚惶不已,知曉遇上了身懷異術的高人。他心中明白,這般高人要取自己性命,猶如掐死一只螻蟻般容易。自己不過是為太守效力的小小校尉,拿俸祿混口飯吃,犯不著為了太守的錢財丟了自家性命。
校尉思忖至此,連忙點頭應道:“小人說!小人說!金庫就在后宅西側的書房之下,有一道暗門通往地下,暗門的機關便在書房書架第三層,轉動最左側那本《論語》,便能打開暗門。”
確認校尉所言非虛,李俊便從懷中取出繩索,將他手腳牢牢捆住,又從他衣襟上扯下一大片布條,塞進他嘴里,以防他掙脫后呼喊求救。處理好校尉,李俊便獨自朝著后宅西側的書房潛去。
書房外有兩名衛兵值守,李俊借著隱身術的掩護,悄然繞到二人身后,出手如電,分別點中二人昏睡穴,兩人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
李俊從其中一人腰間搜出金庫暗門的鑰匙,按照校尉所說,走進書房,找到書架第三層最左側的《論語》,輕輕轉動。只聽 “咔嚓” 一聲輕響,書架緩緩移開,露出一道通往地下的石階。
李俊手持從衛兵處得來的燈籠,緩步走下石階,來到金庫門前。他用鑰匙打開金庫大門,剛一推門而入,便覺身后有一道微弱氣流閃過。李俊心中一凜,瞬間警覺 —— 方才那名隱身高人,竟然跟了進來!
原來,那名隱行人一直暗中尾隨李俊,見他解決了衛兵、找到暗門鑰匙,便借著李俊開門的契機,如影隨形地溜進了金庫。此時兩人身處金庫之中,皆能察覺到對方的存在,卻都看不見彼此身形,只能憑借氣息判斷對方位置。
李俊借著燈籠光亮,很快便找到了堆放金銀的箱柜。他神力驚人,抬手便將箱柜上的鎖頭扭斷,揭開箱蓋,將里面的銀票盡數收入懷中,又在金庫內尋了幾個結實的大麻袋,開始將箱中金錠、銀錠往麻袋里裝。
那名隱行人卻無李俊這般好眼力,也無他那般神力。他在黑暗中摸索了許久,連一錠金銀都未能摸到,無奈之下,只好取出火鐮,點燃了一段蠟燭。燭光瞬間照亮整個金庫,他抬眼望去,只見幾十只箱柜都已被打開,里面空空如也,而李俊身旁已然放著五個裝滿金銀的大麻袋,袋口露出的金錠銀錠在燭光下閃著耀眼光澤。
自己忙活半天一無所獲,李俊卻裝得盆滿缽滿,那名隱行人頓時怒火中燒,暗自罵道:“他奶奶的,這分明是欺人太甚!” 他強壓怒火,輕聲厲斥道:“江湖規矩,圍山狩獵,見者有份!朋友,你我皆是同道中人,何必吃相如此難看?某也不多要,這五個麻袋,你分我兩個便罷,你我各取所需,互不耽誤。”
李俊聞言,毫不猶豫地拒絕:“天下財物,能者居之。這些金銀,皆是某憑本事得來,你未能得手,只怪自己能力不足,憑什么要來分某的東西?這豈不是變相的劫掠?”
兩人對話之間,都覺得對方聲音有些耳熟,只是夜色深沉,兩人說話聲音又壓得極低,一時之間難以分辨對方身份。
“朋友,說話何必如此絕情?” 那名隱行人的聲音愈發冰冷,“某已然做出讓步,你多我少,已然仁至義盡。你若是執意不顧江湖道義,想要獨吞這筆錢財,那某便只能高聲叫喊了。屆時驚動府內千軍萬馬,你我定然兩敗俱傷,誰也別想帶著一兩銀子離開。你好好想想,為了這幾袋金銀,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值得嗎?何況這些錢財本就不是你的,不過是高源搜刮百姓的民脂民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