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瑯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冷嘲,語氣愈發凝重:“若真如此輕易,何需等到今日?朝中為梁山賊子說項者不在少數,民間亦有其殘余勢力盤桓 —— 你瞧瞧那宋廟中終年不絕的香火,便該知曉其中利害。若無十足案由、確鑿證據,便貿然前往二仙山拿人,只會激起梁山余孽死灰復燃,再與二仙山勢力勾結一處,屆時朝堂動蕩、江湖大亂,后果不堪設想!”
他抬眼掃向薛雕,目光銳利如刀:“屆時若派你領兵征剿,你能保證必勝?須知連高太尉、童樞密使那般人物,都曾在他們手中連敗數陣,高太尉更是淪為梁山階下囚。更何況如今金兵南侵,大宋江山危如累卵,朝堂早已深陷困局。此時向皇上進言緝拿梁山余孽,實屬不智之舉。稍有不慎觸怒龍顏,我等恐有性命之憂!”
薛雕這才驚覺自己失言,額頭滲出冷汗,連忙躬身請罪:“大人教訓的是!屬下孟浪了。我等即刻全力搜捕這四名賊子,即便最終未能擒獲,也無需介懷 —— 畢竟我等從未向高源許諾過什么。湖州金庫失竊,本就是高源等人失職所致,與我等無干。”
胡瑯幽幽一嘆,語氣中滿是無奈:“本來此事確實與我們無干,這年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偏偏這四名賊子,竟被夫人無意中認了出來。夫人是高源的表妹,童家大小姐,與高家交情素來深厚,高太尉與童樞密使更是莫逆之交,這是朝野皆知的事。今日童氏既已將此事告知于我,我等豈能坐視不管?若稍有懈怠,被高源得知后告到高太尉與童樞密使跟前,我等便顏面盡失,再無立足之地。”
堂外暗處,李俊與燕青將二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眸底寒光驟起,當即不再停留,轉身便往后院走去 —— 他們要找的,正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童氏。
二人借著隱身術的掩護,循著窗內透出的亮光挨房搜尋,輾轉十余間屋子,終于尋到了童氏的臥室。一想到此前險些因這婦人的告密而被一網打盡,二人心中的恨意便如烈火般熊熊燃燒。
李俊腳步更快,率先踏入屋內。他本就無甚憐香惜玉之心,更何況眼前這婦人蛇蝎心腸,死在她手中的下人不知凡幾。在他看來,這般惡婦少一個,世間便多一分清明,根本不值得半分憐憫。
隱身狀態下的二人無聲無息,李俊上前一把扼住童氏的喉嚨,燕青則迅速將一團破布塞進她嘴里。童氏只覺喉嚨一緊,呼吸驟然停滯,嘴里被異物塞滿,連呼救都發不出半分。她看不見半個人影,卻能清晰感受到扼在喉嚨上的力道,霎時間魂飛魄散 —— 她平生作惡多端,害死的下人不在少數,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那些冤死的魂魄前來索命。
此刻感受不到人影的襲擊,只當是厲鬼尋仇,嚇得渾身發軟,雙眼一翻,竟直接昏死過去。
燕青緊隨其后進屋,見童氏昏死,湊到李俊耳邊低聲道:“暫且留她性命,我們需從她口中問出金庫的位置,將這里的金銀盡數取走,才算不辜負那三十兩銀子的鋪墊。”
李俊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正合我意!豈能讓這惡婦白白騙走三十兩白銀?不連本帶利地討回來,怎對得起她與那狗官的狼狽為奸!”
說罷,李俊俯身將童氏提了起來,二人帶著她悄然來到后花園,尋了一處隱蔽的灌木叢旁,將她弄醒。童氏悠悠轉醒,耳邊忽然傳來燕青那熟悉的聲音,這才驚覺并非厲鬼索命,而是自己白天告密的行徑引來了報復,心中的恐懼愈發深重,渾身如篩糠般顫抖,魂都似要離體而去。
燕青的聲音冷得像冰:“我等好心送你銀兩,你卻如此恩將仇報。如今我問你什么,你便老實交待什么,若有半分隱瞞,我便再用破布塞住你的嘴,將你凌遲處死 —— 讓你受盡苦楚,卻連一聲痛呼都發不出,只能后悔來到這世上!”
童氏嚇得連連點頭,嘴里發出 “嗚嗚” 的聲響,含糊不清地應著:“英…… 英雄饒命!你問…… 問什么,奴家都…… 都老實交待,絕不敢…… 隱瞞半分!”
李俊的聲音同樣冰冷刺骨,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金庫在何處?老實說出來!我二人一人去取金銀,一人在此守著你,你若敢說半句假話,后果如何,以你的心思,應當清楚。”
童氏聽到兩個不同的聲音,卻依舊看不見半個人影,心中又驚又怕,卻也生出了幾分疑惑。她暗自盤算:再過片刻,老爺或是丫鬟發現自己失蹤,必定會四處搜尋,屆時定然能找到這里。念及此處,她心中生出一絲僥幸,嘴里開始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語地
胡亂搪塞一邊拖延時間,一邊暗自思索應對之策。
李俊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眼中寒光一閃,當即撤去了隱身術,身形驟然顯現,鐵青著臉,雙目圓睜喝道:“刁婦童氏!睜大你的狗眼瞧清楚了,看明白我是誰!莫不是以為只有燕青一人,想編個假話騙我們四處亂找,坐等胡瑯派人來救你?”
話音剛落,燕青也撤去了隱身術,站在李俊身旁,眼神冰冷地盯著童氏:“好個陰險狡詐的童氏!果然心存僥幸。既然你不肯老實,我現在便用破布塞住你的嘴,讓你嘗嘗零刀碎剮的滋味!”
見二人雙雙現身,童氏心中的最后一絲僥幸徹底破滅。她知道,編瞎話搪塞已然無用,若再頑抗,必定性命不保,只得哭喪著臉,老老實實地將金庫的位置全盤托出。
燕青一想到此前被這婦人戲耍,害得四人險些落入敵手,心中恨意難平,不等童氏話音落地,手中鋼刀已然出鞘,寒光一閃,便將童氏的頭顱斬落在地,鮮血噴濺而出,染紅了周遭的泥土。
解決了童氏,二人再次施展出隱身術,循著童氏交待的方位,徑直向金庫奔去。抵達金庫門前,只見兩名守衛正手持長槍來回踱步,警惕地巡視著。二人對視一眼,身形一閃,各自撲向一名守衛,手中鋼刀快如閃電,未等守衛發出半點聲響,便已將其滅口。隨后從守衛身上搜出鑰匙,打開金庫大門,又迅速將門掩上,這才放心地踏入金庫,開始大肆搜刮。
李俊天生夜視能力極佳,五丈之內的景物盡收眼底,加之他神力無雙,那些鎖著金銀的鐵鎖、銅鎖,在他手中只需輕輕一扭,便碎裂開來,故而由他負責尋箱開柜;燕青則早已備好麻包,專門負責將箱柜中的金銀珠寶、銅錢銀票盡數裝入包中。
常言道 “一年太守,十萬白銀”,這胡瑯亦是個搜刮民脂民膏的好手,雖不及高源貪婪,卻也積攢下了不少財富。不多時,二人便將金庫洗劫一空,共裝了四大麻包金銀,外加幾大摞面額不菲的銀票。
偏偏天有不測風云,就在二人準備撤離之時,后花園方向忽然傳來一聲凄厲的尖叫,劃破了太守府的靜謐。原來胡瑯手下的俞校尉與胡瑯的妹妹有私情,二人約定今夜在后花園幽會。胡氏赴約之時,恰巧途經藏匿童氏尸體的灌木叢旁,腳下不慎被童氏的尸體絆倒。她下意識地伸手在地上一摸,只覺手掌黏膩濕滑,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隨即鉆入鼻腔。胡氏驚恐之下抬起手,借著朦朧的月光,看到滿手鮮紅的血跡,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也顧不上遮掩幽會的秘密,扯著嗓子尖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