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同殊默了一瞬,看向喬家:“你們兩先說,將喬輕輕和馬天賜的所有過往,事無巨細地交代清楚。”
喬父喬母:“是。”
喬母開始將他們是怎么發現喬輕輕和馬天賜私情的事徐徐道來。
約莫四個月前的傍晚,喬母堂妹在望春樓二樓吃飯,正巧看見喬輕輕和馬天賜二人在街上逛街。
那天,喬輕輕穿著一襲湖水綠的長裙,嬌嫩如花。
馬天賜則穿著一身藍色的衣袍,領口微微敞開,手指上掛著一個墜子,不斷地晃蕩著,一副浪蕩公子哥的樣子。
馬天賜拿了一只金鐲子遞給喬輕輕。
喬輕輕覺得金鐲子太過貴重,低著頭推辭,馬天賜不管不顧往喬輕輕懷里塞,然后飛速跑開,語氣輕佻:“輕輕妹妹,明天見。”
馬天賜跑了,喬輕輕手拿著金鐲子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讓丫鬟桃紅將鐲子暫且收下。
喬馬兩家,本就有仇。
喬母堂妹回去后立刻將所見告訴了喬母。
待喬輕輕回來后,喬母一臉嚴肅地讓喬輕輕跪下。
喬輕輕依言跪下,聲音婉約:“不知女兒做錯了什么?母親為何如此動怒?”
喬母手捏著繡帕,砸在桌子上:“你還敢說?我喬家被那馬家害得生意一落千丈,你這個好女兒竟然當街和那馬天賜拉拉扯扯,你還要不要臉?還記不記得自己姓喬?”
喬輕輕抬頭,雙眸柔情似水,含著淚花:“娘,女兒……女兒……女兒對不起娘。”
說著,她流下了淚水。
喬母見女兒哭了,心軟了幾分,問道:“你和那馬天賜究竟是如何認識,現在又發展到什么地步了?”
喬輕輕抿了抿唇:“母親,其實馬天賜人挺好的。”
喬母手拍打著桌子:“我問你們是如何認識的!不是讓你評價他人好不好。”
喬輕輕被喬母的怒火嚇到了,縮了縮纖細的脖子:“是盛夏書畫會。女兒受邀參加,便特意作了一副《松山聽雨圖》帶過去。當時書畫會畫作許多,女兒的畫作勉強算是精良……”
這是謙卑之詞,事實上,喬輕輕的畫作在京中閨秀之間,素來頗受追捧。
喬輕輕說道:“……便引來了一些人的圍觀評賞。其中便有馬公子。馬公子看見后,在畫作下放了一錠二十兩的銀子。春日書畫會本是為了募捐,所得的善款將全部用于救助孤兒,馬公子給的銀子多,女兒便想著感謝他一番,就多聊了兩句。這之后,馬公子便時常和女兒偶遇。女兒也漸漸和他親近了起來。”
喬母聽完,臉上慍色消了一半:“這么說是他引誘的你。”
“不是。”
喬輕輕小聲反駁道:“是偶遇。”
喬母本來怒氣已經降了許多,又被喬輕輕這副為馬天賜開脫的模樣激怒了:“我不管你們是偶遇,還是他主動引誘你。總之,我們喬家決不和馬家結親。從今天開始,你就和那姓馬的斷了。”
喬母對喬輕輕伸出手:“他是不是送了你一只金鐲子?”
喬輕輕點頭。
喬母:“交出來,還有其他的,全部交出來。母親替你全部還給馬家。”
喬輕輕將鐲子拿了出來,又舍不得,喬母伸手去搶,喬輕輕抓著鐲子不放,喬母一個凌厲地眼神殺過來,喬輕輕柔弱地放了手。
她弱弱地說道:“母親,其實馬公子挺好的。”
喬母呵斥道:“閉嘴!你這幾日給我在家里待著,好好反省,不準出門。”
然后,喬輕輕被勒令禁止出府。
喬母親自從喬輕輕屋里搜出了馬天賜給她的情書和禮物,全部打包送回了馬家。
這下,馬家也知道兩人的私情了。
喬輕輕和馬天賜被關了一個月,這才放人出府。
那天,宏文寺燒香。
喬輕輕一個人在樹下掛祈福帶,馬天賜走了過來,攔住喬輕輕,訴說思念。
喬輕輕眼眶紅紅的,卻堅定拒絕了馬天賜:“你走吧,父親母親不讓我們在一起,我……我不能對不起他們。”
“輕輕!”馬天賜沖了過來,抱住喬輕輕,“輕輕,你怎么這么無情?我們不是說好了長相守,莫相忘嗎?輕輕,我不信你對我這么絕情。”
馬天賜抓住喬輕輕的小手,放在胸前:“輕輕,你聽聽我的心,它在說愛你。”
喬輕輕被嚇到了,推搡著,馬天賜見她抗拒,伸長脖子去親她,把喬輕輕嚇壞了,推開他就跑。
喬輕輕在前邊跑,馬天賜在后邊追。
來到僻靜處,馬天賜忽然拿出喬輕輕的肚兜:“輕輕,你要是再跑,這肚兜明兒個可就出現在你詩畫會的朋友面前了。”
喬輕輕嚇得臉色蒼白:“你怎么能這樣?這肚兜是你趁我外出采買時,從我這搶的。不是我給你的。”
馬天賜將肚兜放在鼻尖嗅著:“輕輕,這肚兜上可有你的小字呢。”
喬輕輕:“你——”
馬天賜一把將喬輕輕拉到懷里:“輕輕,你別怕,我不會逼你的。我只是想讓你給我們的感情一個機會。你父母和我父母那里,我會想辦法說服他們的。但是,輕輕,首先,你不要推開我好嗎?”
喬輕輕既害怕又無措,只能點頭。
然后兩人就一直這么偷偷私下交往,但是因為有喬家給喬輕輕立了一日只能出門一個時辰的門禁,兩人見面總是緊趕慢趕。
一直到一個多月以前,兩人的私情再度被發現,這次喬家人氣極,將喬輕輕徹底關了起來,并開始找媒婆說媒,要將喬輕輕嫁出去。
馬天賜聽到消息,從家里逃了出來,花重金買通了下人,要帶喬輕輕走。
一開始喬輕輕不愿意,畢竟她一個黃花大閨女,若是與男人私奔,不僅自己的名聲沒了,喬家的名聲也徹底壞了。
她自己可以受人唾罵,但是父母何其無辜,她不愿意。
馬天賜便用迷·藥迷暈了她,將她強行帶走。
之后,喬輕輕就一直被馬天賜關在城西璧臺巷,后來喬輕輕尋找到了機會逃走,激怒了馬天賜,馬天賜一怒之下,用腰帶勒死了喬輕輕。
聽完喬家人說的,晏同殊一臉‘一言難盡’,這描述太主觀了。
晏同殊問道:“你們說得可是真的?”
喬父斬釘截鐵:“千真萬確。”
馬父馬母坐不住了,馬父怒道:“你胡說!喬輕輕就是個婊子……”
砰!
驚堂木一敲,馬父安靜了下來。
晏同殊再度提醒道:“本官說了,一個一個說。”
馬父瑟縮了一下,“是。”
晏同殊又看向喬父喬母:“剛才本官和仵作一同驗尸,發現喬輕輕已與人有過男女之實,這一點你們知道嗎?”
晏同殊敏銳捕捉到喬母閃躲的眼神:“你們知道?”
喬父嘆了一口氣:“既然府尹大人已經知道了,我們也不敢欺瞞。小女尸身被帶回后,我們也怕其中有隱情,找了女仵作,驗了尸身……”
說著,喬父流下淚來:“小女,小女怕是在被囚禁的時候,被那馬天賜侮辱了。女子名節何其重要,若此事宣揚出去,小女死后更不得安生。故而我們急于下葬。府尹大人,為人父母,我們也是一片愛女之心啊!”
晏同殊:“你們說喬輕輕是因為想逃跑被馬天賜勒死。案發時,你們并不在現場,為何有此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