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媚不知道他們在笑什么。
那張太瘦的臉因為在海里漂了太久,有一點點腫,還有點僵硬。
她試圖要微笑,又覺得哪里都疼。
但席沉高興,她也就高興。
在他跟那個穿紅色衣服的哥哥說話時,林媚很努力的發出聲音。
“哈、哈哈……”
噗!
蔣泊舟嘴里的一口茶噴了出去,皺著臉看向身旁的人。
似乎是覺得自己笑的不自然,她正用手捏著自己的臉,張著嘴,繼續發出呵呵的笑聲來。
蔣泊舟伸手指了指腦袋,目光看向席沉。
席沉嗯了一聲:“不止神經,還是個智障。”
“真絕!”蔣泊舟給氣笑了:“就為了這種女人,一年前發生那樣的事情?”
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沖著林媚打了個響指。
“那個誰,我問你,你知不知道1+1等于幾?”
起碼得先確定,這妹子智商有多少。
林媚淡淡的細眉皺起,片刻后,她哼了一聲,聲音略帶沙啞的說了一句外語。
蔣泊舟頭疼:“嘰里呱啦說什么呢,不是在罵我吧?”
看向身邊的席沉,蔣泊舟意外著他黑了臉。
“是希臘語。”席沉的視線冷漠的從林媚臉上掃過,用港語調告訴蔣泊舟。
“命運時分,而你,是我的心臟。”
心臟兩個字,讓氣氛驟降。
這是席家的忌諱,更是席沉的死穴。
蔣泊舟忙轉移注意力:“她上完廁所知道擦屁股就了不起,還會希臘語?”
他看向那個還想笑的小傻子:“誰教你的?”
林媚揚起下巴,很大聲的回答:“席沉。”
好久好久,她才學會。
席沉說下次見面,要說給他聽。
但過了好久好久,他都沒出現。
林媚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想起了一些事情,讓她抱著自己的腦袋,往后退去,直到抵在角落里,才求饒道:“不挨打……”
寬大的衣袖滑落下來,露出來的一小節手臂上是一大片青紫色的舊傷。
蔣泊舟的眉毛擰成疙瘩:“都誰打你了?你一個傻子還能逃出來,真的命大。”
林媚張了張嘴,再看到席沉時,瑟瑟發抖的身體停下來,雙手放下來,她微笑起來。
“席沉在,我不怕。”
又想到什么,林媚伸手要去摸后背。
空的,沒摸到。
腦袋朝后看去,林媚試圖找到背上的書包,最后在原地轉著圈圈,暈暈乎乎的喊。
“我的包呢?”
“是給席沉的。”
林媚著急去找,沙發上的兩個人都默不作聲的看著。
直到看著她腦袋要伸進馬桶里,席沉才命人把那個還沒干的小破書包丟了進來。
上面的圖案還是奧特曼,腦袋上被畫了幾朵鮮紅的花。
又臟又丑,林媚卻像寶貝一樣抱在懷里。
然后打開拉鏈,取出一團東西來。
解開,是一條破布。
再解開,是一團黑色的塑料。
再解開。
繼續解……
到最后,滿地都是‘垃圾’,最中間的包裹的東西卻完好無損,干干凈凈。
林媚捧在手心里走到席沉面前。
那兩顆圓滾滾的雞蛋,是她偷偷存下來的,哪怕此刻肚子餓的咕咕叫,林媚都沒舍得把它吃進肚子里。
“禮物。”
她期待著他接過。
沙發上的男人卻面無表情,只是問她:“要送我?”
林媚點頭。
“跟我去個地方,讓我高興了,我就收下。”
林媚再次點頭,轉身就往門口走。
蔣泊舟看笑話一樣逗她:“你怎么比狗還聽話?”
林媚的腦海里浮現她和席沉在一起的畫面。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直到一張小臉憋得通紅,才認真的開口。
“席沉是好人。”
她先出門等著席沉,卻不知道身后的男人將她保護了許久的雞蛋丟在地上。
抬起腳踩上去,捂了太久的蛋散發陣陣惡臭。
就像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女人一樣,令人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