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茶的表格填到一半,聽見霍競野的聲音,她連忙從房間里出來。
“二哥,你帶什么回來了?”
霍競野獻寶似的把人拉到了客廳,他松開了揪住的衣角,被衣服兜著的野葡萄水靈靈地滾了一桌。
“這是我在下班路上摘的,你嘗嘗,可甜了。”
霍競野說著,挑了一顆最大最飽滿的黑葡萄,撕開一半的皮,把果肉送到了姜茶的嘴邊。
“我摘之前,特意嘗了好幾顆,每一顆都倍兒甜。”
姜茶本想從霍競野的手里,接過那顆剝好的葡萄自己吃來著,誰知道,霍競野的手躲開了一下,再次把葡萄送到了姜茶的嘴邊。
這是姜茶,今天第二次被投喂,她低頭,一口抿開了果肉,酸甜葡萄在她的唇舌之間爆開,皮薄多汁,果肉雖然不多,可是真的甜。
“好吃。”
姜茶好久沒吃葡萄了,她一連吃了兩三顆,又剝了一顆送進了霍競野的嘴里,心里頭美得不行。
“媽,二哥帶回來的葡萄真好吃,你也來嘗嘗。”
葉素容指揮著霍霆坤把鍋里最后一道菜起鍋裝盤,聽見姜茶喊她,葉素容來到客廳,接過姜茶手里剝好的葡萄嘗了一口。
“哎喲,這葡萄可真不錯。”
“是吧是吧,我也覺得很不錯。”霍競野嘚瑟得不行。
姜茶抓了一把葡萄到葉素容的手上,“媽,您拿去讓霍叔也嘗嘗。”
葉素容“誒”了一聲,隨即又道:“吃完了葡萄,你們把葡萄籽和葡萄皮都給我留著啊,我有用的。”
一家人都在津津有味地吃葡萄,霍競川好像被全家人忘記了一樣。
他哪里還有胃口吃飯?
霍競川把碗筷往桌上一放,冷冷地說道:“我吃飽了!”
隨即起身出去,回了自己那邊屋子。
葉素容和姜茶,現在在三零五開火做飯,霍家的三個男人下班回家,也來三零五吃飯。
霍競野一個勁兒地給姜茶剝葡萄,聞言有些莫名其妙。
“我哥這是怎么了?”
姜茶有些不好意思,“我今天,好像惹他生氣了!”
“他一個大男人,跟你生氣?慣得他。”
霍霆坤一聽,差點炸了,他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來這么漂亮乖巧的大閨女,才來幾天啊,霍競川那個臭小子就敢生她的氣?
照他看,霍競川這個臭小子,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姜茶去洗了手,揭開餐桌上的那個巧克力蛋糕,切下來一塊,放進了餐盤里,又拿了兩顆葡萄進廚房。
“媽,叔,二哥,你們先吃飯,我去看看大哥。”
“他有什么好看的?”
霍競野被桌上的巧克力蛋糕吸引了注意,“這就是你說的巧克力蛋糕嗎?”
看起來真不錯。
“我還沒吃過蛋糕呢!”
霍競野搓了搓手,葉素容給他切了一塊。
“茶茶最喜歡鼓搗這些,你要是喜歡吃,以后就讓茶茶常做給你吃!”
霍競野分到了蛋糕,樂得不行。
葉素容又給霍霆坤切了一塊,霍霆坤倒是沒急著吃,他只對還在廚房里的姜茶說道:“你可別慣著老大,他這么大的人了,哪里還要你去哄?”
在他們霍家,閨女就是寶貝,哪有讓寶貝去哄草的?
“霍叔,今天確實是我說錯話了,我去跟大哥道個歉,要是實在哄不好他,我再來請您出馬。”
“好,他要是敢作,我就拿皮帶抽死他。”
“行了,哪有你這么教孩子的?”
葉素容聽不得一點兒霍霆坤兇孩子的話,她用勺子挖起一口蛋糕塞進了霍霆坤的嘴里。
“茶茶,你去好好說話,競川不會真的跟你置氣的。”
“媽,我曉得了。”
姜茶端著蛋糕去了隔壁,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霍競野總覺得那個餐盤上還多了個什么東西。
霍競川的房門是虛掩著的,大門完全沒關。
姜茶敲了敲霍競川的房門,把腦袋從門縫里探了進去,“大哥,請問,我可以進來嗎?”
霍競川伏在寫字臺上,鋼筆刷刷地響,不知道在寫什么。
聽見姜茶的聲音,他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我這里既沒吃的,又沒喝的,你來這里做什么?”
他倒是收拾好了情緒,又恢復成一派淡然的模樣。
姜茶干脆推門進來,這還是他第一次進霍競川的房間。
房間里面放著兩張床,一樣大小,一張靠著橫頭的墻面放著,一張靠著側邊的墻面放著,兩張床,組成了一個七字形,進門的左手邊,是一個衣柜,右邊靠窗戶的位置,擺著一張寫字臺和兩張方凳。
姜茶一眼就能分辨出,這兩張床,哪一張是霍競川的。
畢竟,他床上的豆腐塊,辨識度太高。
姜茶把餐盤放在了霍競川的左前方,既不會影響到他辦公,又在他一伸手就能拿到的范圍之內。
“我來給大哥您送好吃的呀,這是我親手做的蛋糕,你嘗一塊,看看喜不喜歡?”
姜茶倚在門框上,歪著腦袋,一雙漂亮的眼睛,亮晶晶地盯著霍競川的側臉。
霍競川手里的鋼筆停了,他抬眼,看清了巧克力蛋糕的模樣。
松黃綿軟的蛋糕胚外面,裹著一層黑色的巧克力醬,姜茶把蛋糕平均分成了六塊,餐盤里裝著的,是六分之一。
但是,蛋糕邊上空白的瓷盤里,還放著兩顆晶瑩剔透,剝了皮的葡萄。
姜茶的手很巧,那兩顆葡萄不知道被她怎么切的,竟然成兩只小兔子的模樣,乖乖巧巧地蹲在蛋糕的邊上,看起來漂亮又美味。
霍競野的筆尖也就停了一瞬,又開始寫寫畫畫。
“怎么?霍競野吃不下了,所以你才把多的送到我這里來?”
“哪有?”姜茶矢口否認,“明明是我先給你切了一塊,剩下讓他們自己分來著,你看這兩只葡萄兔子,還是我特意給你切的,他們都沒有呢!”
霍競川的筆尖再次停下,他勉為其難地推開面前的資料,將餐盤拉到了自己面前,認認真真地打量了一下那兩只靈動的兔子。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兒?”霍競川的臉色終于沒有那么冷了,可他說出的話,依舊不怎么討喜。
“你就用兩顆葡萄做的蠢兔子,就想讓我原諒你?”
蠢兔子?
那兩只小兔子,明明那么好看,惟妙惟肖,哪里蠢了?
“霍競川,你可以說我做的飯不好吃,但你不能說我雕出來的小動物不好看。”
明明是來哄霍競川的,她反倒被霍競川一下子氣炸了毛。
霍競川忍著笑,“我沒說兔子不好看,我只是說它蠢。”
“……”
這破人,愛誰哄誰哄吧,她再也不要搭理他了。
姜茶扭頭就走,臨走前,還斗膽回了一句:“你才蠢,哼!”
那一副嬌蠻的模樣,靈動,活潑,才更像是十八歲的年紀,朝氣蓬勃,張揚肆意。
霍競川背著姜茶勾起了唇角,這個小丫頭,可愛起來,真挺可愛。
他拿起一顆葡萄兔子,盯了半晌,然后嗷嗚一口,吃得連渣都不剩。
第二天一早,姜茶早早起來把自己收拾好,跟著霍霆坤一起去了文工團。
她從前倒是看過不少次文工團的表演,那個時候的她,從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她也會變成文工團里的一員。
姜茶今天特意把自己收拾了一番,白色的的確良波點上衣,下面配著一條大紅色的大擺長裙,她的腳上穿著一雙嶄新的皮鞋,恰好露出了漂亮的腳踝。
長長的頭發被姜茶扎成了一個高高的馬尾,皮筋綁著的地方,是用裙子同款面料做的一個紅色的蝴蝶結,她的發尾帶著自然的弧度,臉上還化了一個淡淡的妝容。
她本就生得好看,稍微打扮一下,就能漂亮的讓人移不開眼。
姜茶的手腕上戴著一塊浪琴表,整個人洋氣得不行。
不說別的,光是她這一身衣裳,在整個春城,都找不到同款。
文工團的團長叫做楊文斌,曾經是霍霆坤手底下的兵。
只可惜早些年受傷,不能再上戰場,之后才轉到了春城的文工團,成了這里的一把手。
原本,上個月,文工團剛招了一批新人進來,這個時候,確實不怎么缺人。
可霍霆坤開了口,這個面子,楊文斌必須得給。
楊文斌原本對姜茶這個人,沒抱什么指望,可她一站在他的辦公室,他的辦公室就像是忽然亮起來了一樣。
不說別的,單憑姜茶那一張臉,楊文斌也決心一定要把人留下,就算她什么都不會,就當個花瓶給他們文工團撐場面,他也要把人留在這里當個吉祥物也是好的。
“楊團長好,這是我的個人資料,您可以看一下。”
楊文斌的眼睛,在看到姜茶本人的時候,睜大了一圈,在看見姜茶資料的時候,又睜大了一圈。
“好家伙,霍師長,您這是給我送一個寶貝過來了啊!”
鋼琴、琵琶、長簫,竹笛,口琴、吉他,還有跳舞,姜茶全能的,讓楊文斌有一種,走在路上,被巨大的餡餅砸中的驚喜。
這種感覺,一點兒也不真實。
“姜茶是吧?只要你想,你現在就可以過來上班,我們文工團的崗位,隨便你挑,你想去哪個部門都行。”
白書瑤一瘸一拐的剛踏進楊文斌辦公室的門,就聽見了這么一句話。
“楊團長,您怎么能這么偏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