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八日,周日。
“終于熬到頭了!”
方俊猛地站上課桌,振臂高呼,用盡全身力氣宣告:“上完這節體育課,解放!”
他叉著腰,一副睥睨天下的姿態,隨即跳下桌子,一把攬過安岳鑫的肩膀。
“說吧,這寶貴的三天,你準備怎么分配?”
安岳鑫打了個哈欠,整個人都透著一股被掏空的疲憊,“先昏天黑地睡死一天,留一天給小麥,最后一天.....就便宜你了。”
“好大兒!太感動了,爸爸愛你
(づ ̄3 ̄)づ╭~”
方俊張開雙臂就要撲過去。
“滾!”安岳鑫一臉嫌棄地推開他。
話音剛落,生活委員麥子榮就跟幽靈似的湊了過來,臉上帶著一絲促狹。
“喲,還留一天給我?安岳鑫,你想對我干嘛?”
“滾!我說的是麥楚雯。”
“別嗶嗶啊,好歹我也是你的堂舅子,我跟大伯說一聲,你就得跪下來求我。”
雖然是威脅,但安岳鑫才懶得理他,一把就將麥子榮給推開了。
沒辦法,一條城中村里面,有不少帶族譜祠堂的姓氏,基本上同姓的人多少都沾親帶故。
解放前夕的躁動如病毒般擴散。
教室里的大家都開始收拾東西,收拾好之后,等體育課上完就能直接回來拎包放學。
林墨只是慢條斯理地把幾本書塞進桌洞。
這時,馬瑞祥在門口,拍了拍門框,聲音洪亮:
“都快點,去操場的趕緊了,我要鎖門了!”
自從上學期出了偷錢的事,鎖門就成了雷打不動的規矩。
只要全班人離開教室,那就必須鎖門。
鑰匙由馬瑞祥親自保管,誰要中途回來,必須找他拿鑰匙,還得再拉一個同學作陪,全程監視。
當然了,還有一條后備鑰匙放在教師辦公室,陳小雅的位置里。
要是馬瑞祥有事找不到,那也能去教師辦公室拿鑰匙開門。
大伙兒熙熙攘攘地下了操場。
林墨落在后面,獨自站在走廊盡頭,抬頭看著天空中那片沉甸甸的烏云。
他能感覺到待會兒就要下雨了。
“為什么站在這里呢?”
一個軟糯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帶著幾分好奇。
林墨沒回頭都知道站在自己身后的是誰。
“沒什么,看看天氣。”
他指了指頭頂的云層
“要下雨了,這節體育課估計得改去羽毛球館。”
褚苗苗好奇地看著頭頂的烏云。
實際上這片烏云在頭頂上已經很久了,今天下午一直都沒下過雨。
但林墨這么說,她就覺得待會兒一定會下雨。
“那我還是回教室把傘拿上吧。”少女轉身,趁著門還沒鎖,先回去拿傘。
“好,順便幫我也拿了。”林墨頭也沒回的說道。
剛轉身就聽到一聲嗤笑。
“肯定不會下,都陰了一整天了,還能差這四十分鐘?”
應文深雙手插兜,從他們身邊走過,眼神輕蔑地掃了林墨一眼。
“別在這兒神神叨叨的了。”
說完,他便轉身下樓。
班上為數不多對林墨不感冒的人,其中就有應文深。
不過應文深平日里也甚少跟林墨有交流,他有自己的一套。
林墨連眼皮都懶得動一下,更別說理會他。
七十二神通里面就有祈雨和祈晴。
如果林墨想要,等應文深剛下到一樓,就可以直接來一場局部暴雨。
但林墨也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而強行改變天氣,畢竟無有因,頭懸市曹何故?
誰知道會不會突然有個魏征監斬自己。
這樣可就太沒意思了。
林墨下了樓,因為是最后一節課了。
上節課結束的體育老師都沒走。
江大明就坐在操場舞臺的邊緣,手里拿著一個文件夾扇著風。
還沒上課,大家伙就找了個平日待著的位置,一些人圍著江大明在插科打諢。
而林墨也從教學樓里走了過來。
“老師,我看等等就要下雨了,要不去羽毛球館那邊上課吧。”
江大明抬頭看了看天,跟之前也沒太多變化。
他本來打算今天讓大家跑個一百米兩次,然后引體向上幾次就結束的。
見林墨這么說,他一時之間也不好拿主意。
不少人看了看天,都忍不住說道:“不用吧,雖然沒太陽,但今天一下午都這樣,不也沒下雨嗎?”
“哎呀,人家哪里是怕下雨,只不過是想讓女神有機會在羽毛球館里訓練而已。”
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從人群后方傳來,格外刺耳。
眾人齊刷刷回頭,只見應文深嘴里叼著根草莖,邁著八字步,肩膀一聳一聳地晃了過來,那副神情,好像全校都欠他錢似的。
他話音剛落,幾道目光便心照不宣地轉向了另一頭。
姜云露正和幾個女生站在一起,她敏銳地察覺到這邊的騷動,以及那些毫不掩飾匯集到自己身上的視線。
她蹙了蹙眉,望了過來,只看到一群人正對著自己這邊指指點點,而始作俑者應文深,正一臉挑釁地看著主席臺前的林墨。
林墨甚至沒轉身,只是半靠在主席臺的水泥沿上,聲音冷清地飄了過去:
“這么說,你是認定不會下雨了?”
應文深把嘴里的草莖吐到一邊,嗤笑一聲。
林墨終于側過頭,目光直直地盯著他,
“這樣吧,要是下雨,全班都去躲雨,你,就站在這操場中間。什么時候開始下,你就什么時候開始站,一直站到停雨,敢不敢?”
這話一出,周圍瞬間安靜下來,連江大明扇風的動作都停了,眼神里透出幾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興致。
打賭嗎?
應文深被他看得心頭一跳,下意識又望了望天。
天色陰沉依舊,風也停了,悶得人發慌,但確實沒有要下雨的跡象。
他可不能在這里慫了。
所以他深吸一口氣。
“那如果不下雨......”他想了想,一下子也沒想到很好的賭注。
讓林墨跑幾十圈也沒有意義,他應文深要做的可是打碎林墨在班上的威望。
所以他想了想說:“那行,一節課的時間而已,如果沒下雨的話,班上的值日,你一個人搞定如何?”
應文深并不是今天值日,他這么做完全就是收攏人心了。
無論結果如何,他都能拉攏一些人站在林墨的對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