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天,余皎收拾完,出門穿過走廊時,隱約聽見客廳處有細微的交談聲,間或傳來“南美航線”“試運營”之類的字眼。
她正遲疑著要不要先回避,周居凜已經(jīng)率先看到她的身影。
他今天又換上了襯衫西褲,滿身的懶散化成沉浮商界的凌厲,熟悉的距離感。
抬手讓身旁的助理暫停,起身看向她,“過來吃早飯。”
正在匯報的助理不是廖聰,廖聰去處理別的事情,總裁辦換了一個人跟著過來。
所以她沒見過余皎,此刻見到老板的酒店里走出來一個剛醒的女人,無異于一顆炸彈在腦中炸開。
一早過來是來匯報周氏集團對于新航線開辟的態(tài)度,一會還要去參加董事會說服周氏集團的幾個老頑固股東,半小時后出發(fā),她還納悶老板怎么一點都不著急,早餐擺在桌上也不吃。
現(xiàn)下什么都明白了。
余皎和站在一旁的助理打了聲招呼,看著周居凜已經(jīng)移步到餐桌。
她沒過去,拿著挎包看向他,自然地笑道:“我先走了,不耽誤你們工作。”
在這家酒店里本就沒付錢,還要蹭個早餐的話確實不太像話。
p友本就是私下時彼此解決,人前保持分寸。
既然沒有談戀愛,就盡量避免一些過界的舉動比較好。
周居凜會給,但是對于他來說這些都是九牛一毛,自己如果不知分寸地照單全收,看起來有點連吃帶拿的感覺,會讓她覺得這段性|伴侶的關(guān)系并不對等。
她目前把自己困在一個合適的舒適區(qū)內(nèi),進一步會讓她想要的更多,退一步會讓她覺得不甘,對于她這種貪婪又懦弱的人,這樣的距離剛好安全。
周居凜凝了她幾秒。
又和昨晚一樣,勾唇表示尊重她的想法。
真是床上床下分割得清楚明白,除了那點風月情|事,其余一舉一動跟他仍照常疏離。
行,真瀟灑。
識趣地沒提出送她。
不問自明的答案,問了也是自討沒趣。
他看著眼前的這一桌餐食,陡然沒了食欲。
招了招手,助理過來繼續(xù)匯報周氏的進展。
前段時間跟周振榮博弈,他一直孤行己見在傳統(tǒng)航線上深耕,排斥他提出的開拓新的南美航線的事。
一方面跟那些傳統(tǒng)的老合作伙伴切割不開,另一方便提防他在董事會站穩(wěn)腳跟。
這回傳統(tǒng)航線那邊出了事,損失了幾百萬美金,那群老古董們才終于松口試運營南美航線的事。
周振榮處于劣勢,后面有的鬧了。
“周振榮那有什么動靜嗎?”
助理據(jù)實相告:“周董那邊目前對您的想法有所松口,私下里最近秘密見了幾個合作多年的伙伴,其中跟尚家來往最密。”
聞言,周居凜幾不可察地蹙眉。
“還有,尚家大小姐尚書瑤今天又說要來見您,現(xiàn)在正在峯城眾柏分部的會客室。”
“不見,再去查查周振榮跟尚家有什么利益牽扯。”
交代完公事,周居凜也沒看桌上的那餐飯,“去公司。”
助理連忙跟上,心里暗自心疼這頓看起來很有當?shù)靥厣脑绮汀?/p>
去周氏旗下的峯海航運的路上,助理打開眾柏總裁辦的工作群。
【尚小姐還等著呢嗎?老板說不見。】
助理B:【想也知道,自從老板來峯城,這幾天來了得有三回了,回回見不著還不放棄,也是有毅力。】
助理C:【她來也是周董的意思,人家拿著這個理由,前臺都不敢攔她。】
助理D:【老板父子倆不合這么久了,這位尚小姐難道不知道?就因為是周董的意思,老板才不愿意見。】
助理:【我以前也覺得老板是因為不爽周董才回回不見,但現(xiàn)在,今時不同往日咯。/故作思考.ipg/】
助理C:【什么意思,你今天去匯報工作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助理:【今天老板沒住在君元的長租套房,在一家特別浪漫的花海圍繞的酒店式餐廳,我跟老板匯報了沒半小時,臥室里走出來一個長得特別漂亮的女孩子~】
全體總裁辦成員全被這重磅級消息炸出來。
【細講細講。】
助理:【而且今天老板的手腕上有抓痕,我去,巨|澀!】
【!!!!!】
【美女十分有骨氣,就在老板直勾勾的注視之下,硬氣地拒絕然后走了。】
【?????】
助理C:【這這這,以我過往的經(jīng)驗,我認為啊,老板在玩一些強制愛。】
被人抓成這樣,然后早飯人也不想一塊吃,翻來覆去地想,也就只有姑娘被強迫這一條路解釋得通了。
一眾總裁辦成員深以為然,【確實像是老板做出來的事。】
知曉全貌的廖聰默默窺完屏,遲來地發(fā)聲:【別瞎猜,沒這回事,工作群當水群聊,不怕扣工資?】
剛發(fā)過去,就看見屏幕上的一條條信息十分有默契地全部撤回。
他一直覺得老板是被泡了,但是也不好明說,真是憋得慌。
——
醫(yī)療組的飛機統(tǒng)一定在第三天假期的下午。
邱成蹊第二天也要上班,于是跟她訂了一班飛機。
余皎此刻正抱著電腦在回復昨晚蔣培然發(fā)過來的信息。
一連十幾條都是期刊論文還有一篇他正準備發(fā)表的論文初稿,她上午已經(jīng)看的差不多,現(xiàn)下在看初稿。
上次演講稿,蔣培然在她選病例的時候提供了不少幫助,這次她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飛機騰空沖入云霄,平穩(wěn)之后,余皎終于把要說的話編輯在文檔中保存,就等飛機落地發(fā)給他。
腦海中充盈著專業(yè)用語和臨床知識,胸腔中有一種滿漲的成就感,呼出一口氣,偏頭看邱成蹊,她正看著窗外的景色發(fā)呆。
她笑著捅了捅她的肩膀,“怎么了?”
邱成蹊不經(jīng)大腦地徑直說:“還不是因為魏京晝。”
余皎手撐在前面的小桌板上,扭臉觀察,“昨天下午,你和魏京晝一起逛街,你不是立志要讓他嘗到陪女人逛街逛到吐的感覺嗎,怎么現(xiàn)在你好像虛脫了一樣。”
邱成蹊頭疼地扶額,像是從牙齒中擠出來的聲音,“按理說,應(yīng)該是這樣的。”
余皎疑惑地挑眉。
“我怎么知道這混蛋這么熱衷于逛街,看到什么都新奇,什么都想買,嚴重懷疑他是故意的,我拿著他那一堆東西都快累死了。”現(xiàn)在想想還是忿忿不平。
“然后,”她冷哼一聲,“報應(yīng)不爽,遇上他前女友了。”
“但是,這個前女友把我當成他現(xiàn)任了!”說到這,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真的很搞笑,我怎么會看得上他,他怎么配得上我!”
“誰能猜到,這位人面獸心的資本家,用我的工資逼迫我假扮他女朋友讓他前女友知難而退。”
“后來……”話音未竟,她猛不丁想起來一些畫面,再也說不下去了。
“后來就是我委屈求全幫他打發(fā)桃花,十分慪氣。”
她隨便說了幾句就結(jié)束話題。
不施粉黛的小臉上寫滿懊惱,她不化妝的話就顯得特別的乖,眼尾沒有眼線的上揚,其實更偏向圓鈍,鼻子挺翹,嘴唇也沒有之前的鮮艷,現(xiàn)在窩窩囊囊地縮成一團靠墻,十分滑稽可愛。
余皎忍俊不禁,看她不想說也就沒多問。
于是也就錯過了,邱成蹊低垂著頭,欲蓋彌彰地咬了咬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