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放假之后，西工大就只開一個食堂，大年三十，食堂里原本應該是冷冷清清的，但是，因為今年5381班整體沒回家，所以，食堂里多了一些生機和活力。

趙曉霞右手拿著搟面棒，左手拿著面團，唰唰刷，搟面杖前后移動，面團旋轉，很快就變成了一個薄片，外面薄，里面厚，最合適的餃子皮的形狀就出現了。

“學委，你這手藝真不錯，在家的時候就常包餃子吧？”

“班長，您就別開獎了，我這手藝一般般，對了，秦亮同學還沒到嗎？”趙曉霞看了看四周。

“沒有，我剛剛喊過一次，他在機械系那邊，不知道和幾個老教授商量什么呢。”唐長虹說道：“他要是沒空，咱們就先包，等餃子下鍋去叫他。”

“好。”

就在此時，外面吹來一股涼風，一個老頭走了進來，他的身體有些佝僂，他的臉上滿是皺紋，他的手里拿著一個鋁合金飯盒，顯然是來食堂打飯的！

趙曉霞瞬間眼前一亮：“秦老伯，您來的正是時候，和我們一起包餃子吧！”

秦亮的父親來了！

嘩啦啦……大家伙一起圍了上來。

秦保民有些尷尬：“同學們，你們，你們包，我……”

這些可都是天之驕子啊，秦保民在他們面前，總感覺到低人一等，亮子和他們，倒是挺搭配。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被學生們推搡著，來到了包餃子的桌子前面：“秦老伯，您是搟皮，還是包？”

“這個嘛……什么都行。”

“那就搟皮吧，咱們的皮供不上包，來，這個搟面棒給您。”

“不用，給我個酒瓶就行。”

粗粗的酒瓶在秦保民的手里，就仿佛是有了靈魂一樣，唰唰唰！大家伙都沒看到酒瓶是怎么滾的，一個皮就出來了！

快，真快！

“秦老伯，給咱們講講秦亮小時候的故事吧。”

“這……好吧，亮子這孩子，從小就喜歡看書，當時，村里來了個下鄉的老教授，他整天往那里跑……”

“難怪他學習那么好，還提前學會了大學內容，可惜，我家附近沒有老教授……”

“自己不行，別抱怨環境，就算家里有老教授，咱們怕也是喜歡出去玩……”

初苗苗閃著亮晶晶的大眼睛：“秦老伯，秦亮這些年來，有沒有……比較要好的女同學？”

趙曉霞白了她一眼，苗苗，你怎么打聽這種事，秦亮同學……嗯，好像自己也很感興趣，這女生嘛，都是喜歡八卦的。

“沒有，亮子獨來獨往，不用說要好的女同學，男同學都沒有，唉，也不知道亮子以后能娶上啥樣的媳婦。”

秦保民現在，就擔心這一件事了。

初苗苗差點就要說，您看我咋樣了，秦亮同學，未來絕對光明，嫁給他……

可惜，趙曉霞推了她肩膀一下：“苗苗，看看伙房的水燒得咋樣了。水開的話，咱們就下第一鍋餃子！”

“好。”

十幾分鐘后。

三十多人拎著鋁合金飯盒，飯盒里是熱氣騰騰的餃子，直奔機械系的辦公室。

秦亮同學食言了，但是大家伙沒一個人怪他的，既然秦亮同學沒時間過來，咱們就一起過去，這大年三十，總得全班人一起過，不能少一個！

秦保民也跟著一起走，神色復雜，他感受到了秦亮在這里受到的重視，內心里，一股自豪感也是油然而生。

咚咚！

“進來！”

唐長虹第一個推開門，看向房間內，十幾名老教授，十來名沒回家的高年級師兄，正在一起討論問題，秦亮呢？

“你們是？”

“我們是來和秦亮同學一起過除夕的，秦亮同學呢？”

“他？走了。”

“去哪里了？”

“火車站，現在應該上車了，前往成都了。”

啥？

綠皮列車發出咣當咣當的聲音，由于是除夕夜，所以車廂內空空蕩蕩，只有秦亮和幾名老師，興奮地議論著。

“132廠的動作也太快了吧？這01號原型機，居然馬上要造出來了！”秦亮感慨：“我還以為得個一年半載的。”

“老屠是個實干派，之前只是設計能力缺乏，咱們西工大把設計能力給他們彌補上，他們生產起來，當然也不會慢，調動了最優秀的工人來生產，克服了各種難關，終于把飛機組裝起來了，不過，首先得滑跑實驗，首飛還得一段時間，亮子，你完全可以和同學們過完年再去啊。”沙教授開口。

他原本就是回來過年的，回來之后，先找秦亮，說了項目進展，然后……秦亮就沒忍住，決定連夜前往成都，沙教授干脆舍命陪君子，年也不過了，一起跟著再回去！

制造一款新飛機，需要經歷很漫長的過程，吹風洞、設計、各個子系統配套，木制樣機，金屬樣機，原型機……造出來之后，還得滑跑實驗，低速滑跑，驗證這架高大上的三輪車是否靈活，中速滑跑，驗證飛機是否跑偏，高速滑跑，驗證飛機是否有足夠的抬頭力矩……

當年殲十，僅僅是滑跑就搞了很長時間，最后還是雷強手一抖，解決了問題，才終于完成了首飛。

但是，那是全新的飛機，超七就算名字是新的，那也是殲七的改款，大部分零件都沒動，就是拉個皮而已，滑跑也就那么幾次的事情，可不能錯過了首飛啊！

此時秦亮的心，已經飛到了成都。

除夕夜，132廠里依舊一片燈火輝煌，食堂把湯圓給端到了工位上，工人師傅們也沒有時間吃，他們依舊在埋頭苦干，眼看就剩最后的工序了，誰還有心情吃飯。

“同志們，不要急，大家先吃點湯圓，吃飽了再干！”

“屠老，咱們再干會兒，把手頭的活兒干完了就吃！”

東方的天空露出魚肚白的時候，最后幾顆鉚釘打上，最后的幾個設備安裝到位，超七，終于第一次用完整的姿態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咳咳，其實還不完整，比如雷達那里，就是配重，不過，這不重要，01架次，就是要滿足飛行測試的，任何一款飛機，航電測試都是在03甚至04架次上的！

“大家伙回去睡覺吧！”屠老喊道。

“天都亮了，睡什么睡，按照工程進度，是不是該發動機試車了？咱們把飛機灌上油液……”

“先別著急，先把加工殘留物清除了再說！”就在此時，門口傳來了一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