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角落處,戴著鐐銬,被鎖龍針封住的肖千豪看到這個從房梁上跳下的人,眼眶一下子紅了,大吼一聲,差點從地上跳了起來。
他面目猙獰,仿佛想沖過去將對方撕成碎片。剛邁出一步,就被沉重的鐵鏈給絆倒,摔了個狗吃屎。
那個男人,就是害得他父親癱瘓在床,變成廢人的那個狂刀!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到處遍尋不著的仇人,居然一直躲在頭頂?shù)姆苛荷稀?珊拮约簩⒖蜅@锼腥硕伎催^了,偏偏沒想到檢查一下房梁。
他如此劇烈的反應,在場的人自然一下子就猜到這個男人的身份了。
這時,狂刀看了他一眼,吐掉嘴里的竹簽,笑道,“是你啊。得罪誰不好,居然得罪六扇門的高手。這下老實了吧?”
“你要殺了你……殺了你啊……”
肖千豪哪里受得了仇人這樣的譏諷,再次爬起來,發(fā)瘋一般要撲過去拼命。
然后被狂刀用刀鞘的尾部一頂,翻了個跟頭,半天爬不起來,喉嚨里發(fā)出憤怒不甘的嘶吼。
狂刀不再理他,看向客棧里的人,要么中毒了癱軟在地,要么身受重傷,躺在地上起不來,笑道,“沒想到,一覺醒來,竟然如此熱鬧。
“沉寂數(shù)百年的血魔宗的當代魔子。瀟水派的前輩,還有六扇門的藍衣都尉。這樣的高手,平日里都難得遇到一位,今日竟然齊聚在這個客棧里,實在是讓王某心中歡喜。”
突然聽得店小二問道,“何喜之有?”
狂刀說道,“王某生平最愛與人比試,今日見到三位四品高手,自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定要向三位討教一番。”
眾人見他如此恬不知恥,明明這三人都是身受重傷,他要趁人之危,卻還是說得光明正大,心中都有些鄙夷。
店小二道,“閣下此舉有些不妥吧?我等三人都有傷在身,你就算贏了,也勝之不武。”
狂刀卻是理所當然地說道,“若是你們?nèi)送旰脽o損,我豈敢向你們挑戰(zhàn),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店小二冷笑道,“所以,你今日定是要趁人之危了?”
狂刀突然笑了,“閣下一直在拖延時間,傷可好了幾成?”
店小二被他說破了目的,雖然意外,卻也不懼,此人不過是六品修為,自然不將其放在眼中,獰笑道,“殺你足夠了。”
說著,他左手一掌拍出,渾厚的真氣透體而出。
到了四品,一身真氣強橫無比,飛花摘葉,皆可殺人,哪怕不借助任何外物,剛猛的真氣也足以用來殺敵。
這一記隔空掌力,若是打實了,足以取此人性命。
就在這時,店小二眼睛捕捉到數(shù)點寒芒襲來,暗叫不好,此時他行動不便,只能鼓蕩起真氣。
他的護體真氣只擋下了三枚暗器,到第四枚時,終于承受不住,宣告潰散。
他胸口一涼,已經(jīng)中了一鏢,徹骨的寒意鉆入體內(nèi),仿佛將他整個人都凍僵了,甚至沿著經(jīng)脈侵入他的經(jīng)脈。
“這是什么真氣?”
店小二心中驚駭莫名,眼見那狂刀持刀沖過來,大叫一聲,“本座認輸!”
狂刀真的停了下來,臉上浮現(xiàn)古怪之色,贊道,“不愧是魔子,能屈能伸,當真是大丈夫也。不過,為了大家的小命著想,我不能這樣放過你。”
店小二一邊動功驅除那冰寒至極的真氣,一邊問,“你待如何?”
只見狂刀走到肖千豪身前,一掌將其擊暈過去,隨后將釘在他膻中穴的鎖龍針拔了出來。
剛剛暈過去的肖千豪慘叫一聲,渾身抽搐起來,皮膚底下仿佛有蚯蚓在亂鉆。很快,他翻著白眼,重新暈了過去。
這殘暴的一幕,看得在場的六扇門捕快眼皮直跳。
要拔出鎖龍針,必須用特殊的手法,強行拔出,會引得真氣反噬,分分鐘走火入魔。
他一定是故意的吧!
狂刀拿著那根鎖龍針,來到店小二的面前,說道,“我給你兩個選擇,要么,讓我將這鎖龍針封住你的真氣。要么,我現(xiàn)在殺了你。以絕后患。”
店小二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看似兩個選擇,實則沒什么不同。區(qū)別只是遲點死,還是現(xiàn)在死罷了。
他猶豫了。
就在一瞬間,狂刀手中的鎖龍針閃電般飛出,正中他的膻中大穴,頓時,他感覺到體內(nèi)的真氣被徹底封在體內(nèi),眼前一黑,差點閉過氣去。
……
客棧內(nèi),在場的人看著那狂刀將鎖龍針釘入那個魔子的體內(nèi),心中都松了一口氣,有一種死里逃生的喜悅。
心情最復雜的,自然要數(shù)程稅武兄妹了,他們本來是來找狂刀報仇的,結果,到頭來竟然是這個仇人救了他們一命。
這時,段培成從地上掙扎著站起來,拱手道,“王兄弟,多謝你出手相助,將這血魔宗的魔子制住——”
“段大人。”
狂刀卻并不領情,淡淡地說道,拔刀而出,“現(xiàn)在,輪到你了。出手吧。”
此話一出,段培成不由愕然,隨后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在場的其他人也非常意外,本來以為,剛才這個狂刀只是在戲耍那個魔子。現(xiàn)在看來,他是真的要挑戰(zhàn)在場的三位四品啊?
他們不由得想到了方才肖千豪的評價,此人果然是特立獨行,行事出人意表,也夠狂的。
那可是六扇門的藍衣都尉啊,居然都敢出言挑戰(zhàn)。
難道他就不怕事后被報復嗎?
段培成森然道,“好一個狂刀!果然夠狂的,你可想清楚——”
話未說完,狂刀已經(jīng)出刀了,這一刀,是最常見的“一刀兩斷”,一記豎劈,只是來勢極快。
若是平常,段培成隨手可破去,可是此刻中毒又受傷,避無可避,只得硬接,當?shù)囊宦暰揄憽?/p>
他悶哼一聲,手中寶刀脫手,整個人被劈飛了出去,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半晌起不來。
段培成何曾吃過這種大虧?
剛才與魔子兩敗俱傷,那也是一位四品武者。而這位狂刀,充其量只是六品而已。若不是他此刻有傷在身,三兩招之內(nèi),就能取其性命。
敗在這樣的小人手底下,對他而言,無疑是奇恥大辱。
他吐的那口血,大半是被氣的。
此刻,整個客棧變得落針可聞。
不知何時,外面的雨已經(jīng)停了,風聲也沒了,有一種風雨過后的寧靜。
所有人看著那狂刀毫不留情,將原本就受傷的段培成打得吐血倒地,都是目瞪口呆。
他,來真的啊?
他們簡直無法理解,這樣往死里得罪一位六扇門的五品都尉,對他有什么好處?
這跟找死有什么區(qū)別?
事后,段培成往上一報,他就得上通緝榜,畫像會貼滿整個江州。到時,在江州他就沒有了立足之地。
只要進城,就有可能被城門的守衛(wèi)認出來,到時,等待他的,就是六扇門高手的圍捕。
就在眾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時候,狂刀將刀尖指向了王玉玫,凜然道,“到了你了。”
“……”
王玉玫依舊盤坐在地上一動不動,閉著眼睛,對他的話充耳不聞。絲毫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狂刀居然還不放過她,彈出一粒石子,正中王玉玫的肩膀,她重傷之下,竟被打得倒地不起。
“住手!”
“你敢?”
“師叔!”
“……”
那幾位瀟水派的弟子見到師叔受此羞辱,憤怒之極,紛紛出言大罵。
此刻,狂刀收刀而立,滿臉孤傲之色。
就在程銳武為了瀟水派的弟子捏一把汗時,那狂刀竟不與她們計較,一手提起魔子,一手提起昏迷不醒的鄧子洋,邁步出了大門,很快消失在夜色下。
見這個瘋子走了,所有人都有一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除了六扇門的人,眼睜睜地看著一樁大功勞被帶走了,那個難受啊,卻沒有人敢出言阻止。
……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兩個時辰后,盤坐在地上的段培成突然吐出一口黑血,一臉陰沉地站了起來,問道,“你們恢復得如何了?”
他的手下紛紛答道,“恢復了四五成。”“回大人,恢復了七八成。”
“你們幾個,跟我來。其余人留下。走。”
段培成帶上幾名恢復得最快的手下,追了出去。
不僅僅是為了雪恥,也是為了追回魔子。
若是能抓回魔子,帶到六扇門,就是大功一件。
這個功牢,足以讓他兌換得一門絕世神功了。
只要有一絲機會,他都不會放棄。
……
又過了一會,王玉玫也收功了,睜開眼睛,看著圍在身旁的幾個師侄,沉聲道,“帶上那個逆徒,回房。”
幾名女弟子見她總算恢復過來,不由松了口氣,也有了主心骨。她們過去將依舊恢復的祝惜惜扶起,一起回了房間。
邊上,幾個年輕人問程銳武,“師兄,現(xiàn)在怎么辦?”
程銳武看了一眼妹妹,見她一直低著頭不出聲,心中嘆了口氣,說道,“既然都來了,還是去拜見一個吳世叔吧。”
在玉節(jié)城,程家也有相識的,正好前去拜訪。
至于報仇的事,他沒有提,程詩怡也沒有反對,算是默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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