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毒?能讓四品高手在不知不覺中也著了道?”
黑暗中,狂風裹著雨水吹進客棧里面,打在程銳武的身上,讓他心里涌起一股寒意。
能擁有如此厲害的毒素的,絕不是一般的勢力。
要知道,不管是他,還是那藍衣都尉,進客棧之后,都沒有吃過任何東西。這意味著,這種奇毒應該是彌漫在空氣中,他們吸入后才發(fā)作的。
這是一種無色無味的奇毒,能擁有這種奇毒的,絕不是一般的勢力。
他想起了最近一個傳聞,一顆心不斷往下沉,只能死死抓住妹妹的手,悄悄塞了一粒解毒丹丸過去。
這解毒丹丸,是他師門特制的,頗為珍貴,可是服下后,居然一點效果也沒有。可見這種毒素有多么可怕。
“何方鼠輩,藏頭露尾,給老子滾出來!”
黑暗中,傳來那位藍衣都尉暴怒的聲音。
“哈哈哈——”
客棧上方,突然回蕩起一陣狂笑,“段培成,你不是一直想要找本座嗎?現(xiàn)在,本座來了。”
程銳武心頭一緊,下意識轉頭望去,只見一直躲在柜臺后的那個店小二走了出來,滿臉張狂之色。
居然是他!
程銳武大吃一驚,剛才,就是這個店小二接待他,對著他們點頭哈腰。任誰也不會想到,這廝居然在扮豬吃虎,將所有人都給耍了。
對了,剛才就是此人點起了墻上的燈火。
他想到了一個細節(jié)。
想來,就是在那個時候,此人將毒下到了燈油之中,讓他們不知不覺中,著了道。
藍衣都尉段培成恥笑道,“堂堂血魔宗當代魔子,居然裝成店小二,給人點頭哈腰,傳出去豈不成了笑話?”
店小二森然道,“很簡單,只要不傳出去就行了。”
程銳武聽到兩人的對話,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果然是血魔宗!
而且這個店小二,還是血魔宗當代魔子。
以血魔宗的行事,自己這些人的下場只怕比死還慘。
他心頭苦澀,用力握住妹妹的手,另一只手伸入懷中,摸到了一柄匕首,用力握緊,眼中閃過一抹決然。
顯然,他下定了某種決心。
……
段培成不屑地說道,“你若是有把握殺我的話,就不必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了。我如今中了毒,你都不敢動手,就這樣的膽子,說你是縮頭烏龜都抬舉你了。”
店小二臉上浮現(xiàn)一絲怒意,很快又斂去,突然大喝一聲,“鄧子洋,別躲了,本座知曉你就在此處。你只要將此人殺了。之前的事,本座可以既往不咎。”
這個名字對絕大部分人來說很陌生。
只有躲在桌子底下霍芊芊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心中吃了一驚,怎么會是他?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也許是同名同姓吧。
就在這時,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原來,你才是真正的魔子!怪不得,清風城的那個蠢貨怎么能攪出這么大的風波,原來他只是你推到臺前的擋箭牌。”
霍芊芊忍不住探出頭去,黑暗中,見到一個人從后面走出,定睛一瞧,還真是鄧子洋。
她心中震驚,鄧子洋不是在六扇門當差嗎?怎么跟這位血魔宗的魔子有了勾結?
店小二說道,“鄧子洋,你是個聰明人,清風城中的弟子無一幸免,唯有你提前離開,這才逃過一劫。本座很欣賞你,只要你能將此人殺了,本座可將《血魔真經(jīng)》第四重傳你,助你突破到四品。”
鄧子洋沉默片刻,才道,“如果我不愿呢?”
“哈哈哈……”
店小二再度狂笑起來,“鄧子洋啊鄧子洋,還以為你是聰明人,沒想到如此愚蠢。你還不明白嗎?從你修煉《血魔真經(jīng)》那一刻起,就再無退路了。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你都是魔教妖人,人人得而誅之。這天下,再也沒有你的立足之地了。”
鄧子洋沒有出聲,呼吸變得急促了,明顯受到了動搖。
“鄧郎。”
就在這時,他身后走出一名女子,用力握住他的手。
……
“二師姐?”
霍芊芊和幾個瀟水派的女弟子聽到這個無比熟悉的聲音,都是驚駭莫名。
二師姐為何會與那血魔宗的妖人如此親密?
她馬上就要嫁人了!
還稱呼他為“鄧郎”。
一時間,她們幾個感覺天都要塌了。
……
“嘖嘖。”
店小二看到那個女子出現(xiàn),這才恍然大悟,“我道你為何變得如此愚蠢,竟是為了一個女人,當真是愚不可及,無可救藥。”
他懶得再多說,這種能被情愛所困,連情絲都無法斬斷的蠢貨,多說一句都是浪費口水,“你可以滾了。”
“想走?都給我留下!”
就在這時,一聲怒喝傳來,聲音在空氣中炸響,在場的普通人頓時被震暈了過去。
那些修為較低,也是一陣頭暈目眩,難受得想吐。
“王師叔!”
霍芊芊等瀟水派的弟子卻是大喜過望,她們一直期盼的王師叔終于現(xiàn)身了,有她出手,應該是安全了。
她們對于王師叔的實力,有著極大的自信。
……
王玉玫以門派特制的解毒丹,加上強大的內力暫時壓制住體內那古怪的毒性,第一時間追了出去。
她一眼就看見握住徒弟祝惜惜的手的男人,如同一頭憤怒的雌獅,怒目圓睜,朝他撲過去,要一掌將其斃殺。
“師父,不要——”
祝惜惜在看見師父出現(xiàn)的那一刻,就驚得花容失色,她太熟悉師父的脾氣了,想都沒想,挺身而出,擋在鄧子洋的身前,將他護在身后。
王玉玫的手掌在距離徒弟頭頂只有一寸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
面對這個養(yǎng)育了十幾年的徒弟,最后一刻她還是心軟了。
砰!
被祝惜惜護在身后的鄧子洋如遭重擊,委頓在地。
王玉玫森然道,“你以為,你能護得住他嗎?”
“鄧郎!”
祝惜惜悲呼一聲,連忙去察看鄧子洋的傷勢。
“小心!”
就在這時,段培成厲喝一聲。
王玉玫感到后背一股寒意襲來,正要避開,卻驚覺體內的真氣出現(xiàn)了一絲遲滯。
體內的毒,在這個要命的時候發(fā)作了。
嗤的一聲,一柄長劍將她的小腹刺了個對穿。
王玉玫反手一掌拍去,正中后面偷襲之人的肩膀,只聽得喀嚓一聲,那是骨頭斷裂的聲音。
店小二被這一掌給拍飛了出去,口吐鮮血。
“師父!”
祝惜惜見到師父受此重創(chuàng),悲痛欲絕,過去將她扶住。
王玉玫嘴角溢血,見徒兒還算有點良心,心下稍慰,哼了一聲,嘶聲道,“死不了……”
祝惜惜哭得稀里嘩啦,情郎和師父同時重傷,她都不知道該先顧哪一個人才好,手上扶著師父,又擔心情郎的傷勢,心都要碎了。
……
就在此時,一道森然的刀氣在客棧內爆開。
段培成抓住機會,果斷出手了,朝受傷的店小二殺過去。
“你中計了!”
店小二卻是詭異一笑,等段培成近身后,只聽得嗤嗤聲響。
不好!
段培成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感覺胸前一麻,已然中了暗器,他目光一厲,運起體內所有真氣,長刀猛地斬落。
當?shù)囊宦曧懀晷《种械拈L劍竟然斷成兩截。
他臉上的笑容凝固了,眼中閃過驚駭之色,想要躲已然來不及了,這一刀,直接斬在他的肩膀上,幾乎將他整條臂膀給斬下來。
“啊——”
他發(fā)出一聲慘叫,伸出一腳,將段培成踹飛,自己也脫力倒地不起了。
嘩啦啦……
一時間,整個客棧里,只剩下外面的雨聲,還有祝惜惜的哭泣聲。
在場的人都想不到,居然會是這樣的結果,這三個能決定在場所有人命運的,全都遭到重創(chuàng)。
……
程銳武一手握住妹妹的手,剛才那驚心動魄的戰(zhàn)斗,看得他衣服都被汗水打濕了。
此時的局面可謂是緊張到了極點。
店小二,段培成,王師叔三人,誰先恢復行動能力,誰就能輕松將另外兩人擊殺。
他在心里默默祈禱,只要不是店小二先恢復就行。
若是這位血魔宗的魔子最先恢復過來,在場所有人都難逃一死。
就在這時,只見店小二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枚丹丸服下。
一時間,客棧內散發(fā)出一股難以形容的香味,勾起了他源于最本能的食欲,恨不得沖過去,將那東西給搶過來。
是人丹!
程銳武很快就意識到那瓷瓶里的是什么東西,傳聞中,是以武者的血肉精華煉制而成,服下后,能直接提升實力。
他額頭上冒出一滴冷汗。
若是那店小二先恢復過來,重新掌控局面,只怕自己的下場,就是被煉成人丹。
那店小二服下那枚“人丹”后,傷口處的血很快止住了。他盤坐在地上,顯然是在消化“人丹”。
不好!
程銳武心中叫糟,服下“人丹”后,這位魔子恐怕很快會恢復。
怎么辦?
這時,段培成用虛弱的聲音說道,“祝姑娘,快殺了那個魔子,否則,等他恢復過來,所有人都要遭殃。”
還在悲痛中的祝惜惜終于止住哭聲,一咬牙,撿起了地上的長劍。
店小二也開口了,“姑娘,本座并無害你之心,方才任由你與情郎離去。此時不走,更待何時?等令師恢復過來,你的情郎定然無法活命。”
這句話,擊中了祝惜惜的軟肋,她又猶豫了起來。
段培成急道,“祝姑娘難道想看著令師,還有在場的同門遭人凌辱,煉成人丹嗎?”
店小二接著道,“本座可以對著魔尊發(fā)誓,絕不傷害你的同門。若有違此誓,叫本座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祝惜惜手持長劍,站在原地,看看臉如白紙的師父,又看看昏迷中的鄧子洋,陷入了兩難。
這時,王玉玫用虛弱的聲音說道,“惜兒,殺了他!”
祝惜惜深吸了一口氣,終于下定決心,走到那店小二的身前,一劍朝他胸口刺去。
眼看著這個魔子就要命喪當場,突然祝惜惜身體一軟,竟癱倒在地,連劍都拿不穩(wěn),咣當一聲掉到地上。
這一下變故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沒有人知道她是怎么了。
“哈哈哈——”
店小二發(fā)出一陣狂笑,聲震屋頂,中氣十足,可見他的傷勢正在恢復。
這下完了。
在場所有人心中都是一涼。
“鬼叫什么?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就在這時,一個罵罵咧咧的聲音從屋頂上方傳來。
這一下,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上面居然有人?
轟隆隆!
屋外又響起一串驚雷,接著便是電光閃亮起。
只見一道身影從房梁上躍下,輕巧地落在地上。
眾人看得真切,此人頭戴一頂斗笠,身穿粗布麻衣,懷中抱著一柄黑鞘的長刀,嘴里叼著一根竹簽,眉宇間,帶著一股不羈的傲氣。
程銳武突然感覺到妹妹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牙齒在咯咯作響,似乎對眼前之人極為害怕。
他頭腦中有電光閃過,猜到此人的身份了。
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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