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某座豪華府邸中,突然傳出一個驚怒之極的罵聲,“小賊安敢如此?”
聲音之大,半個宅子的人都聽見了,一時間,那些正在忙碌的下人更是小心翼翼,大氣都不敢透。
這是三少爺的聲音,也不知道什么事情讓他如此憤怒。齊府的下人只能祈禱,一會千萬不要撞到三少爺的手上……
書房里。
齊興東臉色鐵青,怒視著站在前面的鄭石,目光像是要吃人一般,“一個破落戶,僥幸突破到了六品,就狂成這樣?這個小畜生,還想要我齊興東的人頭?你去告訴他,本少爺就在金源盛,看他有什么本事,能取我性命。”
鄭石佝僂著身子站在那里,低著頭,默默承受著齊興東的怒火。
“好了!”
這時,坐在太師椅上的一名老者一拍扶手,讓兒子閉嘴。
這位老者正是金源盛的掌舵者齊彥雄,他今年剛過六十,保養得很好,身子骨還很硬朗,半年前才納了一門小妾。
“爹!”
齊興東怒氣未消,“早跟您說了,當初就該趁那小子羽翼未豐,將他宰了。現在好了吧,養虎為患,竟想要你兒子我的命。您處處與人為善,到頭來如何?”
他越說越氣。
在他心中,陳鳴不過是他家商行的伙計,如今練武練出了點名堂,居然就想噬主了。
至于當時把陳鳴送到牢里之事,在他看來根本不算什么,自己還不是饒了那小子一命嗎?
他那個外室的弟弟,也受到懲罰了。
他甚至主動放下身段,主動想要和解,愿意做出賠償,誰知那小子如此不識相。兩次派鄭老掌柜過去說項,兩次都被趕了出來。
如今,更是要他的命。
齊興東上次就看出來了,這小子腦后生反骨,應該早點殺了了事。
齊彥雄臉色一沉,怒斥道,“這個麻煩還不是你搞出來的?還要我來給你擦屁股。殺殺殺……趙提督的千金看上的人,你拿什么殺?你是想拖著我們整個齊家給你陪葬嗎?”
齊興東被罵得垂下頭,不敢反駁。
老爺子都罵人,顯然是動了真怒。
過了一會,他等父親氣消了一些,才小聲問道,“爹,那這件事該如何處理?真的不能再拖了,否則等那小子突破到五品,甚至是四品,就會成為我們的心腹大患。”
齊彥雄說道,“此事我自有計較,等消息吧。鄭老,這次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
鄭石當即告退,出了齊家后,他神情變得異常凝重。
看來,齊家與陳家是不能善了了,自己也該早做打算……
……
…………
鄭石下了馬車后,過了一會,蘇芷寧就上車了,坐到陳鳴的對面。
不等她開口,陳鳴搶先說道,“我跟齊家的恩怨,你不會也要插手吧?”
蘇芷寧平靜地看著他,“天道盟從來不插手江湖中人的恩怨。”
陳鳴說道,“讓我猜猜,你是不是早就打聽過我跟齊家之間的事了?”
蘇芷寧的聲音依舊清冷,“此事是齊家做錯了,他們確實該死。”
“這是你說過的最中聽的話。”
陳鳴笑了起來。
他突然想道,蘇芷寧肯定已經將他的過往調查得清清楚楚,知道了他的為人品性。
如果不是自己穿越過來后一直勤修德行,從不欺壓良善,名聲有口皆碑。恐怕她也不會這么好說話。
所以說,在古代社會,名聲是非常重要的。
但凡他名聲稍差一些,蘇芷寧這樣的名門真傳正眼都不會看他一下。
他接著說道,“要是齊家派高手來殺我,還請蘇姑娘保護我的家人,別讓他們受到傷害。”
蘇芷寧那平靜澄澈的目光終于出現了一絲波動,“你是故意選在這個時候跟齊家翻臉的?這樣一來,你若是遇到危險,我就不得不出手了。”
陳鳴笑道,“姑娘冰雪聰明,我的這點心思,又怎么瞞得過你呢?”
蘇芷寧奇道,“你如此坦誠,直言要利用我,就不擔心我不幫你嗎?”
陳鳴坦然道,“我在心里已經當姑娘是朋友了。對朋友,自然要坦誠相待。”
朋友?
蘇芷寧盯著他看了一會,淡淡地說道,“師尊專門提醒過,一定要小心那些說要與我當朋友的男子。嘴上越是說得坦誠,越是冠冕堂皇的,越是心機深沉之輩。”
“……”
陳鳴差點沒繃住。她師父懂得也太多了吧,絕對是個老江湖。怎么教出一個這么傻白甜?
當然,說是傻白甜也不太準確,至少,她有著很重的戒心,不會輕易信人,而且很聽她師父的話。
像她這樣,只要在江湖上歷練個幾年,絕對是一位厲害的女俠。
幸好,馬車在這時停了下來,車夫說道,“二爺,到了。”
陳鳴戰術性咳嗽一聲,問她,“要一起去嗎?”
蘇芷寧搖頭,閉上了眼睛。
等他下了馬車后,嘴角慢慢勾起了一抹笑意。
……
陳鳴下了馬車后,進了家門,一臉輕松。
剛才雖然蘇芷寧沒有答應保護他家里人,但是像她這樣的人,只要沒有拒絕,就相當于答應了。
有她在,他就可以放心大膽地去干。
吃飯的時候,他提醒了大哥陳睿一句,讓他這幾天留在家里,先別去藥鋪了。
隨著陳家藥鋪越做越大,如今已經有了三處鋪面,分別都請了掌柜。陳睿如今也有了大老板的樣子,不用再管具體的管理工作了。
陳睿聽他這么說,心中一凜,點頭答應下來。
他知道弟弟這么說,必有緣由。
飯吃到一半,管家突然過來說道,“張爺來了。”
陳鳴當即放下筷子,讓他們繼續吃,自己過去招待。
來的正是張明宇,正在大堂里等候。
陳鳴打了聲招呼,“師兄,怎么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張明宇嘆氣道,“我是受人所托,過來當說客的。”
“是齊家?”
“可不就是齊家。他請動了我家中一位長輩,沒辦法,不得不走這一趟。”張明宇苦笑一聲,“至于你跟齊家的恩怨,我定然是站在你這邊的。你要報仇,我全力支持。”
“多謝師兄。”
陳鳴還是挺感動的。
張明宇又提醒了一句,“不過,齊家畢竟樹大根深。據我所知,那金源盛有兩位供奉,都是四品高手。齊彥雄還有一個侄子,是金玉堂的弟子,五品修為,并不好惹。”
兩位四品供奉不難應付,說到底,齊家并不是金源盛的主人。
最麻煩的是那個侄子。
金玉堂,江州四大派之一,齊彥雄的這個侄子與齊家休戚與共,肯定不會坐視齊家被人給滅了。
陳鳴正想著,管家又匆匆帶著一個人過來,正是古元滔。
他很驚訝,脫口而出道,“你也是來當說客的?”
“說客?”
古元滔一怔,疑惑道,“什么說客?前日我們約好今日切磋的。”
哦!
陳鳴這才想起來,確實是這么回事,這兩天事情太多,他都給忘了,于是解釋道,“是我誤會了。以古兄的性格,自然沒人能說得動你。”
古元滔看看陳鳴,又看看旁邊的張明宇,神色嚴肅了起來,問道,“你碰上麻煩了?”
“小事而已。”
陳鳴心里還是挺感動的,以他的性格,能問出這句話,證明他確實把自己當朋友。
只不過,這事古元滔也幫不上什么忙,就不跟他說了。
他轉過了話題,“古兄家世淵源,不知對天道盟有什么了解?”
古家是傳承幾百年的世家,應該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隱秘。
“天道盟?”
古元滔沉吟了起來,不知從何說起。
這時,管家又過來了,打斷了他們的交流。
陳鳴問,“又怎么了?”
管家說,“二爺,門外來了一位貴客,正在外面等著。”
陳鳴重視起來,問,“貴客?有名刺嗎?”
這位管家挺有見識的,能被他稱為貴客的,來歷應該不簡單。
管家道,“二爺您也認識的,是金刀前輩的弟子,姓李。”
金刀李東林的弟子,姓李,自己還認識……
陳鳴腦海中靈光一閃,說道,“你是說李慶長?”
管家點頭,“是的。”
李慶長,出身霍門,與顧俊榮和王明凱交好,之前沒少來他這里喝酒。幾個月前的“收徒大會”中,幸運地走到了最后,被三品強者李慶林收為徒弟。
陳鳴感慨道,“成了三品強者的徒弟,身份確實大不一樣了啊。”
都擺起譜來了,看這意思,是要他到門外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