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川蜷縮在寒潭邊的老槐樹下,懷中的青銅鎖碎片突然發出蜂鳴。這聲響像是從骨頭縫里鉆出來的,震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自從在趙靈兒堂口得到新線索,這枚碎片就像揣著活物,此刻更是燙得驚人,七道星紋在月光下詭異地流轉,仿佛要從碎片里掙脫出來。
"這震動頻率和上次血月出現時一模一樣!"李雨桐的尖叫劃破夜空。少女舉著改裝過的電磁探測儀,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儀器屏幕上的波紋已經沖破了量程上限,警報聲尖銳得刺耳,"磁場強度正在呈指數級增長,照這個速度...不到三分鐘,整個青嵐村的電子設備都會被燒毀!"
蘇清瑤的凈世玄冰吊墜突然發出清脆的碎裂聲。冰晶飛濺在她蒼白的臉頰上,寒意卻不及她眼底的恐懼:"潭水溫度在零下三十度急速攀升,這根本不符合任何自然規律!"她踉蹌著抓住林小川的衣袖,指尖冰涼得如同寒潭里的水鬼,"小川,三百年前的咒文...難道真的應驗了?"
話音未落,寒潭水面突然炸開三朵墨色水花。三只周身纏繞著直播彈幕代碼的水鬼破水而出,腐爛的皮肉下,幽藍的數據流如同血管般跳動。它們空洞的眼窩里閃爍著詭異的光,腐爛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布滿二進制代碼的牙齒。最前方的水鬼張開嘴,李雨桐上周直播時被惡意剪輯的片段竟從它口中噴出——畫面里,少女被幽冥殿傀儡攻擊時狼狽的模樣,正以扭曲的慢動作循環播放。
"這些東西在吞噬記憶!"林小川瞳孔驟縮,天狐印在額間亮起刺目的光芒。九條狐尾虛影如離弦之箭射向水鬼,狐火燃燒時發出噼啪聲響。然而狐火觸及水鬼身體的瞬間,竟被轉化成幽藍的數據流反襲而來。他倉促側身,衣袖被擦出一道焦黑的痕跡,空氣中彌漫著皮肉燒焦的味道。
王大雷早已按捺不住,抄起戰斧殘片怒吼著沖上前:"龜孫子們,嘗嘗熊族戰巫的厲害!"金屬碰撞的巨響震得地面龜裂,濺起的碎石如同子彈般射向四周。可戰斧劈開水鬼的剎那,黑色的液體噴涌而出,那根本不是血,而是帶著電流的數據流。潭底傳來的咆哮讓整個青嵐村的燈光同時熄滅,黑暗中,無數猩紅的眼睛在水面下亮起,如同被點燃的幽冥之火,密密麻麻地朝著眾人逼近。
"小川,鎮妖碑!"蘇清瑤突然尖叫。林小川轉頭望去,只見鎮妖碑殘片正滲出黑血,那些粘稠的液體竟在空中凝結成數據流文字:"七星歸位之時,便是世界崩塌之日。"字跡閃爍著不祥的紅光,每一筆都像是用鮮血寫成,透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李雨桐迅速舉起直播設備,手指在鍵盤上瘋狂敲擊:"這些文字的編碼方式和幽冥殿的數據蠱如出一轍!但能量波動...至少是之前的十倍!"她的聲音突然被刺耳的電子合成音淹沒,水面上浮現出黑袍人的虛擬投影。那張與林小川極為相似的臉上,左眼是翻涌的數據流漩渦,右眼卻淌著血淚,嘴角掛著扭曲的笑容。
"親愛的弟弟,"黑袍人的聲音混著電流雜音,像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當你集齊七塊碎片,就會明白,你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在加速世界的毀滅。"投影突然化作萬千數據流,如毒蛇般纏向眾人。林小川揮出狐火抵擋,卻驚恐地發現這些數據流竟能吞噬他的靈力,每一次攻擊都讓天狐印的光芒黯淡幾分。
"不能這樣下去!"王大雷的戰斧劈開一道數據流,熊族戰巫的身體卻在接觸數據的瞬間泛起透明的紋路。他的皮膚下,二進制代碼如同血管般蔓延,"小川,想辦法找出它們的弱點!"他的聲音里帶著痛苦的悶哼,顯然數據流正在侵蝕他的身體。
林小川緊咬牙關,目光突然落在水鬼身上纏繞的直播代碼。那些惡意剪輯的片段中,李雨桐絕望的表情刺痛了他的心。記憶中,少女總是在危險面前強裝鎮定,用直播設備為大家尋找生路。"桐桐,你之前說這些水鬼吞噬記憶?"他大聲喊道,"那如果給它們注入虛假記憶,會不會..."
"可行!"李雨桐的眼睛亮起,直播設備在她手中飛速變形。鍵盤彈出全息投影,數據流在她指尖纏繞,"我把之前收集的幽冥殿虛假數據注入它們體內!但需要有人近身吸引注意力!"
"我來!"蘇清瑤的銀發無風自動,周身寒氣凝結成冰刃。她咬破舌尖,將鮮血滴在冰刃上,狐族秘法發動的瞬間,空氣中響起古老的咒語。少女沖向最近的水鬼,凈世玄冰的力量暫時凍結了對方的行動,但接觸的剎那,她的手臂也泛起了數據流的紋路。
林小川趁機跟上,金蠶蠱在眉心發燙,指引他將一道虛假的記憶碎片打入水鬼體內。異變陡生。被注入虛假記憶的水鬼突然發出尖銳的慘叫,那聲音像是金屬刮擦玻璃,令人頭皮發麻。它周身的數據流變得紊亂,竟將另外兩只水鬼也卷入其中。三只水鬼在相互撕扯中化作數據碎片,消散在寒潭之上,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燒焦味。
"成功了!"李雨桐興奮地喊道,但她的笑容很快凝固。寒潭深處傳來更加強烈的震動,鎮妖碑殘片開始重新組合,黑血如噴泉般涌出。一個巨大的陰影在水中浮現,那輪廓像是某種遠古巨獸,周身纏繞著比之前更龐大的數據流,所過之處,水面沸騰起串串氣泡。
"不好,這才是真正的殺招!"林小川握緊青銅鎖碎片,碎片的震動幾乎要讓他握不住。蘇清瑤回到他身邊,臉色蒼白如紙:"這股氣息...和三百年前黑袍人留下的咒文完全一致。小川,我們可能...可能面對的是血月祭壇的守護者。"
王大雷將戰斧重重杵在地上,半透明的身體搖搖欲墜。他的戰神紋身黯淡無光,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數據流的嗡鳴,但依然強撐著站在最前方:"管他是什么東西,來一個老子砍一個!熊族戰巫的字典里,就沒有后退二字!"
林小川深吸一口氣,天狐印光芒暴漲。寒風吹過他染血的衣襟,往事如潮水般涌來:阿朵犧牲時的微笑,楚雪決裂時的眼神,還有哥哥最后那句未說完的話。"大家小心,這一戰恐怕..."他的話被突然響起的電子合成音淹沒,整個寒潭上空響起黑袍人的狂笑:"愚蠢的螻蟻,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我?準備好迎接真正的絕望吧!"
隨著笑聲,巨大的陰影破水而出。那是一只由數據流和骸骨組成的巨怪,它的眼中燃燒著幽藍的火焰,每一根骨刺上都刻滿了詛咒的符文。它的咆哮震得眾人耳膜生疼,掀起的巨浪如同黑色的城墻,朝著青嵐村壓來。林小川望著這恐怖的景象,心中涌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懼,但同時,也有一團火焰在燃燒——為了青嵐村,為了伙伴們,為了那些已經逝去的人,他絕不能退縮。
"上!"他怒吼一聲,率先沖向巨怪。身后,蘇清瑤的冰刃、李雨桐的數據炮、王大雷的戰斧同時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