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恐懼中,一分一秒地爬行。
突然!
病房門外,由遠及近,傳來一陣極其密集、極其沉重、卻又被刻意壓低了聲響的腳步聲!如同沉悶的鼓點,敲打在緊繃的神經上!緊接著,是金屬裝備輕微碰撞發出的、帶著森然寒意的“咔噠”聲!還有刻意壓低的、短促有力的指令聲!
“位置確認!708!”
“封鎖所有通道!疏散預案執行!無聲!要快!”
“破拆組準備!干擾儀開啟!頻率覆蓋全頻段!快!”
來了!哥他們來了!
金戈眼中瞬間爆發出強烈的求生光芒!他猛地吸了一口氣,剛想出聲示意自己的位置——
“砰!”一聲并不算特別響亮、卻帶著巨大力量沖擊的悶響!病房那扇厚重的、本應鎖死的防火門,門鎖部位猛地向內爆裂變形!金屬碎屑飛濺!整扇門被一股沛然巨力從外面猛地撞開!
門板撞在墻壁上發出沉悶的回響!
刺眼的手電強光如同數道利劍,瞬間撕裂了病房內昏暗的光線!將空氣中漂浮的微塵都照得纖毫畢現!幾個高大、迅捷、全身覆蓋著厚重黑色排爆服、如同未來戰士般的身影,在強光映襯下,帶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和無堅不摧的鋼鐵意志,如同神兵天降般沖了進來!
為首一人,排爆頭盔的面罩反射著冷硬的光,身形挺拔如山岳!正是張牟!他銳利如鷹隼的目光,瞬間就鎖定了角落里靠著墻壁、臉色慘白如鬼的金戈,以及他死死盯著的那個小小的搖籃!
“金戈!報告情況!目標物位置!特征!”張牟的聲音透過頭盔的通訊器傳來,低沉、清晰、冷靜到了極點,每一個字都帶著穩定軍心的力量。他一邊問,一邊做了一個極其專業的手勢。他身后的兩名同樣裝備精良的排爆手,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卻又快如閃電地左右散開!一人手中拿著一個書本大小的儀器,屏幕閃爍著幽幽綠光,槍口般的探頭無聲地對準了搖籃下方!另一人則如同壁虎般,身體緊貼著地面,匍匐著,以最小的動作幅度,極其謹慎地、一寸一寸地朝搖籃下方那個陰影區域靠近!手中一個帶有長桿和鏡頭的探測設備,如同毒蛇般緩緩探出!
“搖籃底下!最里面!靠墻!深色!書本大??!棱角分明!我看不清具體!但絕對有東西!”金戈語速極快,聲音依舊帶著無法控制的顫抖,但指向卻無比清晰!他努力控制著自己想要沖過去的身體本能,指甲更深地摳進了墻壁!
張牟銳利的目光順著金戈的指引,瞬間聚焦!他看到了!在強光手電的照射下,搖籃底部靠墻的陰影里,那個深色的、方方正正的硬物輪廓,如同潛伏在黑暗中的毒蝎,再也無法遁形!
“發現目標!”匍匐靠近的排爆手通過頭盔內的通訊系統,發出了短促而清晰的報告。他手中的探測鏡頭已經小心翼翼地伸到了搖籃下方,屏幕上清晰地反饋回圖像——那是一個深灰色、沒有任何標識的硬質塑料盒!盒體嚴絲合縫,只在側面隱約可見幾根極其細小的、顏色各異的導線延伸出來!冰冷的科技感下,透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毀滅氣息!
“X光成像準備!結構分析!快!”張牟的聲音冷得像冰。他身后的技術員立刻操作起另一臺更精密的儀器,無形的射線瞬間籠罩了那個盒子。
時間仿佛凝固了!空氣沉重得能擰出水來!金戈死死盯著搖籃,心臟被一只無形的手越攥越緊,幾乎要停止跳動!他聽不到儀器操作員快速低語的匯報,只看到張牟頭盔下露出的半張臉,線條緊繃如鐵!汗水,正沿著他的鬢角滑落。
突然,張牟猛地抬手!一個極其明確、帶著不容置疑的“停止”手勢!
“不是常規炸藥!”技術員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驚疑,透過通訊器傳出,雖然壓低了,但在死寂的病房里依舊清晰可聞,“沒有高能裝藥反應!結構……結構像是……一個強化的信號***?或者……某種……觸發式的……接收裝置?!”
信號***?接收裝置?!
金戈腦子里“嗡”的一聲!如同被重錘擊中!不是炸藥?那是什么?!王強費盡心機,冒著暴露的風險,送進來的不是炸彈?!那他送這個鬼東西進來……是為了什么?難道……是為了接收某種信號?觸發某種……更可怕的東西?!一個更深的、更讓他遍體生寒的念頭,如同冰冷的毒蛇,猛地纏住了他的心臟!難道……這只是一個引子?!一個定位器?!或者……一個遙控的開關?!
“接收裝置?!”張牟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同樣巨大的驚疑和更深的凝重!他猛地扭頭,排爆頭盔下那雙銳利的眼睛,如同探照燈般掃過整個病房的墻壁、天花板、角落!“立刻!全面掃描整間病房!天花板夾層!通風管道!墻壁內部!所有角落!給我一寸寸地查!快?。 ?/p>
“是!”另外兩名隊員立刻行動起來,手中的探測儀器發出低沉的嗡鳴,射線如同無形的觸手,開始掃描房間的每一個隱蔽之處。
就在這時——
“哇啊——哇啊——”搖籃里,一直被巨大壓力籠罩的小家伙,似乎終于被這緊張到極致的氣氛徹底驚醒,發出了嘹亮而委屈的哭聲!
這突如其來的嬰兒啼哭,如同尖針,狠狠刺破了病房里令人窒息的死寂!
黃琳的身體猛地一顫!
“嗯……?”她發出一聲帶著濃濃睡意的、模糊的鼻音,長長的睫毛如同受驚的蝶翼般劇烈地顫抖了幾下,緩緩地、茫然地睜開了眼睛!
她的視線先是迷茫地落在天花板上,然后下意識地、帶著母性的溫柔,轉向了發出哭聲的搖籃方向——
下一秒!
她那雙還帶著惺忪睡意的美麗眼睛,瞬間睜到了極限!瞳孔因為極致的驚恐而驟然收縮!如同看到了世間最恐怖的景象!
她的目光,穿透了搖籃的圍欄,清晰地看到了——
兩個如同科幻電影里走出來的、全身覆蓋著厚重黑色盔甲、只露出冰冷護目鏡的“怪物”!正趴伏在……她孩子的搖籃邊!其中一個“怪物”的手中,還拿著一個閃爍著詭異紅光的、如同槍械般的恐怖設備,正對著搖籃下方!
“啊——?。?!”一聲凄厲到足以撕裂夜空的、充滿無盡恐懼和絕望的尖叫,猛地從黃琳喉嚨里迸發出來!她整個人如同被高壓電流擊中,猛地從病床上彈坐起來!臉色瞬間慘白如金紙!巨大的驚恐讓她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她甚至忘記了身體的虛弱和疼痛,本能地、不顧一切地就要撲向那個小小的搖籃!
“孩子!我的孩子!!放開我的孩子?。。 ?/p>
“琳琳!別動??!”金戈肝膽俱裂!嘶吼著想要沖過去阻止她!但距離太遠了!
“攔住她!”張牟的反應快到了極致!幾乎在黃琳尖叫的同時就發出了指令!離病床最近的那個原本在掃描墻壁的隊員,如同獵豹般轉身,一個箭步上前,用自己穿著厚重排爆服的身體,形成了一堵堅實的人墻,堪堪擋在了黃琳和搖籃之間!
“女士!冷靜!我們是警察!拆彈組的!在排除危險!不要靠近??!”隊員的聲音透過頭盔傳出,帶著焦急和安撫。
黃琳的身體重重撞在排爆隊員堅硬冰冷的防護服上,被阻擋住了去路。她如同受驚的母獸,瘋狂地捶打著眼前這堵黑色的“墻”,淚水如同決堤般洶涌而出:“危險?什么危險?!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怎么了?!你們讓開!讓開?。?!”
她的哭喊聲撕心裂肺,充滿了無助和瘋狂。搖籃里孩子的哭聲也更加嘹亮,母子連心的悲鳴在病房里交織回蕩,如同最尖銳的刀子,狠狠切割著金戈的心臟!他心如刀絞,想要沖過去抱住她,卻因為張牟嚴厲的眼神和搖籃下那個未知的“接收裝置”而死死釘在原地,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妻子崩潰!
“隊長!有發現!天花板!通風口格柵后面?。 绷硪贿?,負責掃描天花板的隊員突然發出了急促的警示!他手中的儀器屏幕,正瘋狂閃爍著刺眼的紅光,發出尖銳的蜂鳴!
所有人的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張牟和金戈的目光,瞬間如同兩道冰冷的探照燈,死死釘在了病房天花板角落那個不起眼的方形通風口格柵上!
排爆隊員動作迅捷如電。他小心翼翼地卸下格柵,一個黑洞洞的方形通道口露了出來。強光手電照進去,光束里塵埃飛舞。他手中的探測桿如同靈蛇般無聲探入,頂端的微型攝像頭將內部的畫面清晰地傳輸到下方手持的屏幕上。
張牟和金戈同時湊近屏幕!
畫面晃動了幾下,聚焦——
只見在通風管道內壁的陰影里,赫然吸附著一個比搖籃下那個盒子更小、更扁平的黑色金屬裝置!它像一只陰冷的機械蜘蛛,靜靜地趴伏在那里!裝置中央,一顆只有米粒大小、此刻正散發著妖異而穩定紅光的指示燈,在黑暗中如同惡魔窺視的眼睛,冰冷地、嘲弄地閃爍著!那紅光,帶著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倒計時般的規律感!
“嘀…嘀…嘀…”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電子音,仿佛穿透了金屬管道,幽幽地傳入下方死寂的病房!如同死神的腳步聲,在寂靜中敲打著每個人的心臟!
張牟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猛地看向搖籃下那個剛剛被初步判定為“接收裝置”的盒子,一個極其可怕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劈入腦海!
“是聯動裝置!”張牟的聲音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凝重和徹骨的寒意,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搖籃下的盒子是觸發端!天花板里的那個……才是真正的……炸彈!它們之間……有信號感應!該死!我們剛才的掃描……可能……已經觸發了它??!”他猛地看向手持信號探測儀的隊員,眼神銳利如刀!
那個隊員的臉色也瞬間慘白!他看著儀器屏幕上剛剛分析出的、如同瀑布般刷新的數據流,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隊……隊長!信號……有異常波動!它……它剛才……接收到了我們第一次掃描的試探信號!那個紅燈……是在……倒計時激活狀態?。 彼偷靥ь^,眼中充滿了巨大的恐懼,“它……它在等最終觸發信號!搖籃下那個……一旦被移動或者破壞……或者……或者時間到了……它就會……”
后面的話,他沒能說出口,但那未盡的含義,如同冰水,瞬間澆透了病房里每一個人的骨髓!
真正的殺招,在天花板!搖籃下的盒子,只是一個致命的誘餌和開關!移動它,破壞它,甚至……可能只是時間流逝到某個節點……都會引爆天花板上那個真正的索命閻王!
“倒計時?!”金戈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他猛地看向張牟,赤紅的雙眼里是瀕臨崩潰的瘋狂,“還有多久?!它……它什么時候會自己爆?!”
張牟的目光死死鎖定著屏幕上那個散發著不祥紅光的裝置,額頭上的汗珠滾滾而下。技術員的手指在鍵盤上快出了殘影,屏幕上的數據流瘋狂刷新,試圖破解那奪命的倒計時密碼!
“正在解析!信號非常詭異……加密方式……”技術員的聲音帶著絕望的哭腔,“……無法確定!可能是……幾十分鐘……也可能……只有幾分鐘??!”
幾分鐘?!
金戈的身體猛地一晃!眼前陣陣發黑!幾分鐘???幾分鐘內要拆除兩個精密聯動、位置刁鉆的****?!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王強!你這個畜生!你算計到了每一步!你不僅要殺人,還要誅心!要讓他們在極致的恐懼和絕望中,眼睜睜看著毀滅降臨!看著妻兒……
“哇啊——哇啊——”孩子的哭聲還在持續,如同生命最后的悲鳴。
黃琳似乎也被這更加恐怖的事實和那微弱的“嘀嘀”聲徹底抽空了力氣,癱軟在排爆隊員的臂彎里,失神的雙眼空洞地望著天花板那個通風口的方向,淚水無聲地洶涌流淌,嘴里只剩下破碎的、無意識的呢喃:“不……不要……我的孩子……戈……”
死神的鐮刀,冰冷地懸在了整個房間的上方。那微弱的“嘀…嘀…嘀…”聲,是這個世界為他們敲響的喪鐘。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踩在燒紅的刀尖上!
張牟猛地抬頭,排爆頭盔下的雙眼,布滿了血絲,卻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破釜沉舟的決絕!他一把推開身邊的技術員,聲音如同受傷的雄獅在咆哮,帶著孤注一擲的嘶啞,瞬間壓過了嬰兒的啼哭和儀器的嗡鳴:
“媽的!所有人!聽我命令!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把這鬼東西拆了!不計代價?。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