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牟的嘶吼在病房炸開:“拆!現在就拆!不計代價!”
排爆隊員的鑷子剛伸向搖籃下的金屬盒,天花板通風口里突然傳來一聲異常尖銳的“嘀——!”
所有人的血液瞬間凍結。
金戈眼尖地發現黃琳衣領處一閃而逝的微光。
“竊聽器!”他猛地撲過去,撕開妻子的衣領——
王強陰冷的聲音通過微型揚聲器傳遍死寂的病房:“金老師,游戲才剛剛開始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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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牟那聲嘶啞的咆哮,如同炸雷般劈開了病房里令人窒息的死寂!
“拆!現在就拆!不計代價?。 ?/p>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火的鋼釘,狠狠砸在眾人緊繃的神經上??諝夥路鹉塘艘凰?,隨即被更加狂暴的動作撕碎!
兩個排爆隊員如同離弦之箭,瞬間撲向各自的目標。一個直接沖到病床邊,沉重的排爆鉗帶著千鈞之力,“咔嚓”一聲脆響,牢牢鎖死了搖籃下方那個冰冷的黑色金屬盒!那動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殘影,帶著一種同歸于盡的狠厲!另一名隊員則猛地踩上旁邊空置的病床,借力向上彈起,雙手如同鐵鉤,死死扒住了天花板的通風口邊緣,整個身體懸空,雙腿蹬著墻壁,試圖將頭探入那幽深的管道口,去直面那顆散發著妖異紅光的“惡魔之眼”!他的動作迅猛而決絕,防護服摩擦著金屬邊緣,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琳琳!琳琳!看著我!”金戈幾乎是手腳并用地撲到癱軟的黃琳身邊。妻子像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身體冰冷得嚇人,眼睛空洞地望著天花板的方向,淚水無聲地淌成兩條絕望的小河。金戈的心像是被無數根針狠狠刺穿,又狠狠擰轉,痛得他眼前陣陣發黑。他用力捧住黃琳的臉,用盡全身力氣嘶喊,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看著我!孩子沒事!有張牟!有我們在!孩子不會有事!你聽見了嗎?黃琳!”
黃琳的眼珠極其緩慢地轉動了一下,焦距艱難地落在金戈臉上。那里面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恐懼荒原。她張了張嘴,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氣音,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只有滾燙的淚水洶涌地砸在金戈的手背上,燙得他靈魂都在抽搐。
“嘀嗒…嘀嗒…”
通風管道里那催命的電子音依舊平穩、冰冷,如同死神的秒針,精確地切割著所剩無幾的時間。
懸在通風口的排爆隊員身體繃緊得像一張拉滿的弓,他的手臂顫抖著,極力穩定著伸入管道內的微型機械臂探桿。他頭盔內的通話器傳出急促而壓抑的喘息:“隊長!結構……非常復雜!核心引爆部分被多層感應外殼包裹……常規手段強行剝離……風險……極大!”汗水順著他緊繃的下頜線滴落,砸在下方病床潔白的被單上,暈開一小團深色的濕痕。
“媽的!”張牟低吼一聲,布滿血絲的眼球死死盯著技術員手中那個小小的信號分析屏幕。屏幕上瀑布般刷新的數據流如同瘋狂的毒蛇,不斷變幻扭曲?!案蓴_!給我干擾它的信號傳輸!切斷搖籃下那個盒子和上面這鬼東西的聯系!快!!”他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在試!所有頻段!高強度覆蓋!”技術員的手指在鍵盤上幾乎快出了殘影,額頭上青筋暴跳,“不行!它……它用了特殊的物理波導……我們的干擾……效果……微乎其微!”絕望像冰冷的潮水,再次無聲地漫上每個人的心頭。
搖籃下,負責處理那個“觸發端”的排爆隊員額頭青筋暴起,汗水浸透了內襯。他手中的精密鑷子,在強光手電的照射下反射著冷硬的金屬光澤,正以極其緩慢、極其穩定的速度,避開盒子上所有可疑的細小突起和連線接口,小心翼翼地探向盒體邊緣一個極其隱蔽、幾乎與黑色金屬融為一體的微型卡扣。那是他憑借多年經驗和儀器掃描,判斷出的一個最可能的非觸發式物理鎖點。只要能撬開它,或許就能直接接觸內部線路,繞開那些致命的感應陷阱。
鑷子的尖端,帶著全屋人最后的希望,終于觸碰到了那個微小的卡扣!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嘀——?。?!”
一聲尖銳得足以刺穿耳膜的電子長鳴,毫無征兆地從天花板的通風管道深處爆響!那聲音凄厲、突兀,如同厲鬼的尖嘯,瞬間蓋過了嬰兒的啼哭、蓋過了所有人的呼吸!
時間仿佛被這聲尖叫狠狠按下了暫停鍵!
搖籃邊的排爆隊員動作瞬間僵死!懸在通風口的隊員身體猛地一顫,差點從半空栽下來!張牟和金戈的心臟驟然縮緊,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黃琳空洞的眼睛驟然瞪大,喉嚨里發出一聲瀕死般的抽氣!
所有人的血液,在這一聲凄厲的“嘀——”聲中,徹底凍結!那并非引爆的轟鳴,卻比爆炸本身更令人肝膽俱裂!是陷阱被觸動的警報?還是……倒計時清零的最后宣告?
“怎么回事?!”張牟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猛地看向通風口的隊員,眼神銳利如刀鋒。
“不……不是爆炸!”懸在空中的隊員驚魂未定,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是……是它內部的某種狀態提示音!變了!紅燈!紅燈的閃爍頻率變了!”
果然,那原本規律、冷漠的“嘀…嘀…嘀…”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毫無節奏、如同亂碼般的急促“嘀嘀嘀”聲!通風口縫隙里透出的紅光,也失去了之前的穩定節律,開始瘋狂地、毫無規律地閃爍起來!像一只陷入混亂和暴怒的惡魔之眼!
“它在自檢?還是……被剛才的動作觸發了某種次級反應?”張牟的腦子飛速運轉,每一個可能性都通向更深的地獄。搖籃下那個盒子……難道剛才的觸碰……
“隊長!搖籃下的盒子!”負責它的隊員聲音帶著巨大的驚恐,他死死盯著被排爆鉗固定住的金屬盒,“溫度!它在……異常升溫!”
金戈只覺得一股冰冷的絕望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他猛地轉頭看向妻子黃琳。黃琳似乎被那聲凄厲的“嘀——”和隊員驚恐的叫聲徹底擊垮,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眼神渙散,嘴唇翕動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琳琳!堅持??!看著我!”金戈用力搖晃著她的肩膀,試圖喚回她的神智。就在他慌亂的目光掃過黃琳蒼白脖頸的瞬間,她病號服略顯寬松的衣領內側,一個比米粒還小的、極其隱蔽的光點,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那絕非病房里任何光源的反光!那是一種冰冷、有規律的電子設備特有的微光!
前世無數次在生死邊緣掙扎磨礪出的直覺,如同高壓電流瞬間貫穿金戈的脊椎!一個毛骨悚然的念頭,帶著無邊的寒意和滔天的怒火,轟然炸開!
“竊聽器!!!”金戈的嘶吼如同受傷野獸的咆哮,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狂怒和毀滅一切的殺意!他根本來不及思考,身體的本能已經超越了一切!他像一頭徹底被激怒的雄獅,猛地撲向黃琳,雙手抓住她病號服的衣領,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向兩邊一撕!
“嗤啦——!”
脆弱的布料應聲裂開!
一枚紐扣大小、薄如蟬翼的黑色金屬片,正用強力膠牢牢粘在黃琳貼身內衣靠近鎖骨的位置!此刻,它上面一粒微小的指示燈,正隨著天花板上那混亂的“嘀嘀嘀”聲,同步地閃爍著同樣瘋狂、同樣不祥的紅色光芒!像一枚嵌入血肉的惡毒詛咒!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驚呆了!黃琳被金戈粗暴的動作扯得一個趔趄,茫然無措地看著自己敞開的衣襟和那枚詭異的黑色小東西,巨大的羞恥和更深的恐懼瞬間淹沒了她,讓她幾乎暈厥。
“王強!你這個畜生??!”金戈目眥欲裂,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低吼,伸手就要去撕扯那枚該死的竊聽器!
“別動!金戈!”張牟的厲喝如同驚雷炸響!他一個箭步沖上前,鐵鉗般的大手死死扣住了金戈的手腕!力量之大,讓金戈感覺骨頭都要被捏碎!
“冷靜!你他媽給我冷靜點!”張牟的眼珠因為極致的壓力和憤怒而赤紅一片,聲音卻帶著一種冰封般的強制鎮定,“那是他的眼睛!他的耳朵!你想讓那瘋子現在就按下遙控器,把我們都炸上天嗎?!”
金戈的動作被強行定住,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赤紅的雙眼死死盯著那枚緊貼著妻子肌膚的竊聽器,眼神里的恨意和殺意幾乎要凝成實質,將遠在不知何處的王強焚燒殆盡!
就在這時——
“滋啦……滋啦……”
一陣電流干擾的雜音,突兀地從那枚緊貼黃琳肌膚的黑色竊聽器中傳了出來!這聲音異常清晰,瞬間攫住了病房里所有人的神經!
緊接著,一個經過明顯電子變聲處理、卻依舊能聽出其中濃重陰冷和扭曲快意的男聲,清晰地、慢條斯理地響起,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過死寂的空氣,傳遍了整個病房:
“呵呵呵……精彩,真是精彩啊,金老師?!?/p>
那聲音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每一個音節都淬著劇毒。
“沒想到這么快就被你發現了我的小禮物?看來……你對你的小嬌妻,還真是‘關心’得無微不至???連這么隱秘的地方都……嘖嘖嘖?!?/p>
金戈的身體猛地繃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太陽穴上的青筋狂跳!是王強!這個聲音,哪怕化成灰他也認得!是那個披著人皮的惡魔!黃琳則如遭雷擊,驚恐地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地想用手去捂住胸口那可怕的東西,卻又被張牟嚴厲的眼神死死制止,只能無助地顫抖,屈辱和恐懼的淚水洶涌而出。
那個變調的聲音繼續在死寂的病房里回蕩,如同毒液滴落:
“別白費力氣了,張大隊長。”聲音轉向張牟,帶著**裸的嘲弄,“干擾?屏蔽?呵……你們的技術,在我眼里就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玩具。我勸你們,最好……都別動。”
他刻意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欣賞著病房內眾人因極度憤怒和恐懼而僵硬的姿態。
“搖籃下的‘小可愛’,還有天花板上那個‘大寶貝’……它們現在可是非常、非常的‘敏感’哦。”陰冷的笑聲再次響起,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惡意,“任何一點點不該有的震動……任何一點試圖切斷它們聯系的小動作……或者……時間再那么一分一秒地溜走……”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神經質的亢奮:“‘嘭’!哈哈哈!你們猜猜,那畫面該有多美?金老師心愛的妻子,還有他那剛出生、連這個世界都沒看幾眼的寶貝兒子……嘖嘖嘖,血肉橫飛……拼都拼不起來……”
“王強!我操!!”金戈再也無法抑制那焚毀理智的暴怒,朝著竊聽器發出野獸般的咆哮,全身的肌肉都因極致的恨意而痙攣!黃琳發出一聲短促而凄厲的嗚咽,身體抖得像風中落葉。張牟死死按住金戈,臉色鐵青得可怕,眼神卻死死盯著技術員的方向。
技術員面無人色,手指在鍵盤上瘋狂敲擊,對著張牟無聲而急促地搖頭,嘴唇翕動:信號源無法鎖定!反制無效!
竊聽器里傳來的笑聲更加得意,更加扭曲:“罵吧,金戈!盡情的罵!你越憤怒,我越開心!看著你像條瘋狗一樣狂吠卻無能為力,這種感覺……真是美妙絕倫??!哈哈哈!”
狂笑如同冰冷的鋼針,刺穿著每個人的耳膜和神經。
“你以為這就完了嗎?”王強的聲音猛地收住笑意,只剩下淬毒的陰寒,“游戲……才剛剛開始呢,我親愛的金老師?!?/p>
“想救你的老婆孩子?”他的語調變得詭異,帶著一種玩弄獵物的殘忍,“很簡單。告訴我,那個U盤……你藏到哪里去了?把里面的東西……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給我念出來!”
U盤?!
這個詞像一道閃電,劈開了金戈被憤怒和恐懼占據的腦海!他猛地想起了什么!前世,在他被誣陷、被逼到絕路時,確實曾在一個風雨交加的深夜,將一份能徹底扳倒王強及其背后那個盤踞在懋岡教育系統深處的龐大利益網絡的鐵證——包括權錢交易、違規招生、甚至涉及學生性命的骯臟勾當——拷貝進了一個極其普通的黑色U盤!那份證據,足以讓無數人頭落地!那是他準備魚死網破的最后籌碼!但在最后關頭,他遭遇了“意外”……
重生之后,他第一時間憑著記憶,在一個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極其隱秘的地方取回了那個U盤!那是他準備用來徹底清算王強和那些蛆蟲的終極武器!他一直小心翼翼地藏著,等待著最佳時機……王強怎么會知道?!他怎么會知道這個U盤的存在?!難道……難道他身邊……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金戈的腳底直竄頭頂!比眼前的炸彈更讓他感到恐懼!一個可怕的念頭攫住了他——有內鬼!一個隱藏在他和黃琳身邊,極其熟悉他、甚至可能知道某些他重生秘密的內鬼!會是誰?崔麗?李佳?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