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
突然響起的急促門鈴聲,如同驚雷般在死寂的客廳炸響!
三人同時一個激靈!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
“誰?!”金戈一個箭步沖到門后,身體緊繃,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厲聲喝問!他的手心瞬間沁出了冷汗,眼睛死死盯住貓眼!
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帶著一絲急切:“小戈!是我!張牟!快開門!”
是哥哥!
金戈和黃琳同時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巨大的緊張感瞬間卸去大半,隨之而來的是幾乎虛脫的無力感。金戈立刻打開反鎖的防盜門。
門外,站著張牟和另外兩名穿著便服、但眼神銳利、身形精干的年輕刑警。張牟臉上帶著風塵仆仆的凝重,一進門,目光就銳利地掃過客廳,看到驚魂未定的弟妹和侄子,臉色更加沉肅。
“哥!”金戈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沙啞。
“張牟哥!”黃琳也像找到了主心骨。
“舅舅!”金銳的聲音帶著哭腔。
“沒事了,警察來了。”張牟沉聲安慰,拍了拍金戈的肩膀,示意他冷靜,然后對身后的兩名同事道:“小劉,檢查門窗,注意外圍。小李,立刻對現場進行初步勘察,注意保護所有物證。”兩名刑警立刻專業而迅速地行動起來。
張牟這才轉向金戈,眼神凝重:“東西呢?”
金戈立刻將小心收集好的牛皮紙盒、泡沫填充物、那半截用紙巾包著的骷髏模型殘骸,以及那張至關重要的泛黃紙條,一一交給張牟。他的動作帶著一種沉甸甸的份量。
張牟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接過,特別是那張紙條,他看得格外仔細。當他看清上面那行扭曲的字跡“成長的煩惱,永不畢業”時,這位經驗豐富的老刑警,眼神也驟然變得無比銳利和冰冷!他認出了這字跡!和當年那個玩具盒底部的詛咒,如出一轍!
“王強……果然是這個雜碎!”張牟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帶著刻骨的寒意。他小心地將紙條放進專用的證物袋封好。“東西我們先帶回隊里,進行技術處理,看能不能提取到指紋、DNA或者其他線索。銳銳,你詳細說說,是怎么拿到這個快遞的?”
金銳努力平復著情緒,將自己在樓下信箱拿到錄取通知書特快專遞時,發現旁邊放著這個沒有快遞單的小盒子,順手一起拿上來的過程詳細說了一遍。
“樓下信箱?”張牟眉頭緊鎖,“沒有快遞員?就這么直接放進去的?”這手法,充滿了刻意的挑釁和示威!
“對,就放在信箱旁邊,很顯眼的位置。”金銳肯定地點點頭。
“好,我知道了。”張牟點點頭,又看向金戈和黃琳,“你們最近有沒有發現什么異常?感覺被人跟蹤?或者收到過奇怪的電話、短信?家門口有沒有發現什么可疑的東西?”
金戈和黃琳仔細回想,都搖了搖頭。這段時間,他們完全沉浸在兒子高考成功的喜悅和對未來大學生活的規劃中,根本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這種“正常”,現在想來,更讓人毛骨悚然!王強就像一條陰影里的毒蛇,悄無聲息地潛伏著,只為了在最“完美”的時刻,發動最致命的一擊!
“這家伙,十幾年音訊全無,反偵察能力變得更強了。”張牟面色凝重,“選擇這個時間點,這種方式……心理戰玩得很毒!他就是要徹底摧毀你們的喜悅,把恐懼重新植入你們心里!特別是銳銳!”他的目光落在臉色依舊蒼白的金銳身上,帶著深深的憂慮。對一個剛剛成年的孩子來說,這種經歷太殘酷了。
“哥,他這次的目標,恐怕不只是恐嚇。”金戈的聲音異常低沉,帶著一種冰冷的洞悉,“紙條上的‘永不畢業’,還有他特意寄來這半截殘骸……這像是一個信號,一個宣告他‘回歸’并且絕不會善罷甘休的信號!他很可能……已經把銳銳視為報復的延伸目標!”
張牟沉重地點點頭:“你的分析很有道理。這家伙心理極度扭曲,他的恨意不會隨著時間消減,只會發酵得更加惡毒!選擇在銳銳人生最重要的轉折點之一下手,就是要讓你們體會到最深的絕望!”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嚴肅:“金戈,黃琳,銳銳,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從現在開始,提高最高級別的警惕!我會安排人手,加強對你們家周圍的巡邏布控。銳銳,你馬上去上大學,到了學校,立刻把情況報告給輔導員和學校保衛處,不要單獨行動,特別是晚上!隨時和你爸媽,還有我保持聯系!有任何異常,第一時間報警!記住,不要抱有任何僥幸心理!”
張牟的叮囑如同沉重的磐石,壓在每個人的心頭。金銳用力地點著頭,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眼中也燃起了一股倔強和決心。他不再是懵懂的孩子,他必須學會保護自己,不讓父母擔心。
“哥,我們明白。”金戈鄭重地點頭,眼神無比堅毅,“這一次,我們絕不會再讓他得逞!”他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重生的意義,在此刻變得無比清晰和沉重——守護!不惜一切代價地守護他所愛之人!
兩名刑警完成了初步的現場勘查和物證收集。張牟又仔細叮囑了一番安全注意事項,留下了一個緊急聯系電話。
“我們先回隊里,立刻組織專案組,重啟對王強的追查!掘地三尺,也要把這個禍害揪出來!”張牟的眼神中閃爍著刑警特有的銳利和決心,“你們在家,鎖好門,有任何情況,立刻打給我!”
送走了張牟和同事,防盜門重新反鎖。屋內再次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靜。剛才的喧囂和緊張退去,留下的卻是更加深沉的不安。錄取通知書靜靜地躺在茶幾上,那象征著榮耀和未來的深藍色,此刻在慘白骷髏的陰影下,顯得如此脆弱和諷刺。
黃琳無力地靠在沙發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巨大的恐懼和疲憊席卷了她。金戈走過去,將她輕輕摟入懷中,感受到她身體的冰涼和細微的顫抖。
“琳琳……”金戈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帶著無盡的心疼,“別怕,我們都在。這一次,我們不會再像前世那樣……”他咽下了后面的話,只是更緊地擁抱著妻子。
黃琳將臉埋在金戈的肩窩,淚水無聲地浸濕了他的襯衫。她喃喃道:“為什么……為什么過了這么久……他還是不肯放過我們……銳銳他……他才剛剛開始他的人生啊……”作為一個母親,沒有什么比看到孩子被卷入這種無妄之災更讓她心如刀絞。
“因為他是個瘋子,琳琳。”金戈的聲音異常冷靜,帶著一種看透本質的冰冷,“他的世界里只有扭曲的恨。但我們不一樣。”他捧起黃琳的臉,強迫她看著自己的眼睛,那眼神里燃燒著不屈的火焰和磐石般的信念。“我們有彼此,有銳銳,有家人,有朋友!我們有需要守護的一切!這份愛和羈絆,就是我們最強大的力量!還記得我們說過的話嗎?”
黃琳淚眼朦朧地望著丈夫,看著他眼中那熟悉而堅定的光芒。那光芒,穿越了生死,穿越了時空,從未熄滅!她想起了他們無數次在夕陽下、在風雨中的誓言。
“不在乎永恒……”黃琳喃喃地接道,聲音雖然依舊帶著哽咽,卻多了一絲力量。
“對!”金戈斬釘截鐵地說,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我們不在乎那虛無縹緲的永恒!我們在乎的是這一世,是眼前人!是此時此刻,我們能緊緊抓住的幸福!王強想用恐懼摧毀我們?休想!他越是這樣,我們就越要活得更好!越要守護好我們的家!銳銳的人生,才剛剛啟航!誰也別想把它拖入黑暗!”
金戈的話語,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激起了強烈的回響!黃琳眼中的恐懼和絕望,如同冰雪般,在金戈堅定而灼熱的目光中,開始一點點融化。是啊,她經歷了失去愛人的痛徹心扉,又幸運地與他重聚,共同走過了這充滿挑戰卻也無比珍貴的十幾年。他們一起養育了優秀的兒子,經歷了生活的酸甜苦辣。這份兩世情緣鑄就的感情和信念,豈是王強那種扭曲的恨意可以輕易摧毀的?
一股暖流重新在心間涌動,驅散了刺骨的寒意。黃琳深吸一口氣,用力擦去臉上的淚水,眼神漸漸變得堅毅起來。她坐直身體,反手緊緊握住了金戈的手,用力地點點頭:“你說得對!金戈!我們不怕他!為了銳銳,為了我們這個家,我們絕不退縮!”她的聲音雖然還有些沙啞,卻充滿了決心。
金銳看著父母在巨大的恐懼和壓力下,迅速凝聚起的斗志和相互扶持的堅定,少年心中的恐慌也被一種前所未有的勇氣和責任感所取代。他不再是需要被完全保護在羽翼下的雛鳥!他挺直了脊背,走到父母面前,眼神清澈而堅定:“爸!媽!我也不怕!我長大了!我會保護好自己!不會讓那個壞人得逞的!我們一家人在一起,什么都不怕!”
看著兒子眼中閃爍的、屬于男子漢的光芒,金戈和黃琳心中充滿了欣慰和力量。金戈伸出另一只手,用力按在兒子的肩膀上:“好兒子!記住今天的話!記住這份勇氣!”
一家三口的手緊緊握在一起,無形的力量在掌心交匯,驅散了恐懼的陰霾,筑起了一道堅不可摧的親情壁壘。
窗外的天色,在不知不覺中徹底暗了下來。城市的燈火次第亮起,將夜空映照成一片溫暖的橙紅色光海。客廳里沒有開大燈,只有沙發旁一盞落地燈散發著柔和的光芒,籠罩著依偎在一起的三人。
經歷了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風暴,此刻的寧靜顯得格外珍貴。金戈看著妻子依舊帶著疲憊卻寫滿依賴的側臉,看著兒子雖然稚氣未脫卻已透出堅毅的眉眼,心中百感交集。重生一世,他改變了前世的悲劇軌跡,擁有了深愛的妻子和優秀的兒子,事業也穩步前行。他以為終于可以享受這來之不易的平靜幸福。
然而,命運似乎總喜歡開玩笑。王強的陰影,如同跗骨之蛆,從未真正遠離。它蟄伏在黑暗深處,在所有人都幾乎遺忘的時候,再次露出猙獰的獠牙,試圖將他們重新拖入噩夢。
“成長的煩惱,永不畢業……”金戈在心里默念著這惡毒的詛咒,嘴角卻勾起一抹冰冷的、帶著決絕意味的弧度。
永不畢業?那就來吧!
他金戈,前世能為了學生拼盡一切,今生,為了守護至親至愛,他同樣可以化身最鋒利的矛,最堅固的盾!無論王強躲在哪個陰暗的角落,無論他策劃著怎樣瘋狂的陰謀,他都將親手,將這個糾纏兩世的噩夢,徹底終結!
他輕輕撫摸著黃琳的頭發,目光溫柔而堅定:“琳琳,還記得我們剛在一起的時候嗎?在那個小院子里,夕陽下,我們說……”
黃琳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眼中也浮現出溫暖而懷念的光芒,她輕聲接道:“我們說……就算沒有來生,這一世的愛情,也足夠刻骨銘心,成為我們靈魂里永恒的傳說……”她的聲音輕柔,卻帶著穿透時光的力量。
“對,”金戈握緊了她的手,十指相扣,感受著彼此掌心的溫度和脈搏的跳動。“永恒或許虛無,但此刻的相守,此刻的我們,就是最真實、最強大的力量!這份力量,足以粉碎任何詛咒和黑暗!”他的聲音不高,卻充滿了斬釘截鐵的信念。
金銳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父母,看著他們眼中那份歷經生死、超越恐懼的深情和默契。少年心中對愛情和家庭的認知,在這一刻被深深地烙印上最動人的注腳。他明白了父母愛情的分量,也明白了自己肩負的責任——守護這份來之不易的幸福!
然而,就在這溫情與信念交織的時刻,金戈的目光無意間再次掃過被他放在遠處角落、裝著那半截模型殘骸的塑料袋。
一個之前被巨大情緒沖擊掩蓋的細節,如同黑暗中劃過的閃電,猛地擊中了他!
等等!那斷裂的機翼……他記得兒子說過,斷口處有新的痕跡!而那個機艙……當時紙條是從斷裂的機艙深處滑落出來的……
金戈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他猛地松開妻子的手,在黃琳和金銳驚訝的目光中,快步走到那個角落,小心翼翼地再次拿起那個被紙巾包裹的殘骸。就著落地燈柔和的光線,他屏住呼吸,極其仔細地、一寸寸地檢查著那個斷裂的機艙內部。
機艙內部空間狹小,布滿了劃痕和灰塵。之前紙條被透明膠帶粘在靠里的位置,取出紙條后,那里只剩下一小塊殘留的膠痕。金戈的目光如同探針,在那狹窄的空間里搜尋。突然,他的瞳孔猛地收縮!
在機艙最深處,靠近斷裂面內側的一個極其隱蔽的角落,光線幾乎照射不到的地方,似乎……似乎還有一小片極其微小的、顏色與周圍發黃塑料不同的東西!那不是塑料,也不是膠痕,更像是……紙片?而且是被刻意塞進去的!
金戈的心跳瞬間加速!他立刻從旁邊的抽屜里翻出一個鑷子,屏住呼吸,極其小心地將鑷子尖端探入那個狹窄的縫隙。他動作輕柔得如同對待易碎的珍寶,生怕弄壞了什么。黃琳和金銳也緊張地圍了過來,大氣都不敢喘。
一下,兩下……鑷子尖端終于夾住了那個小東西!金戈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將它夾了出來!
那是一塊比指甲蓋還小的、被折疊成更小方塊的紙片!顏色比之前的紙條更深一些,是那種深褐色的、類似牛皮紙的質感!上面似乎……也有字?!
金戈的手微微顫抖起來。他將這微小的紙片放在掌心,用鑷子尖端極其小心地、一點一點地將其展開。
紙片太小了,展開后也只有指甲蓋大小。上面用極細的筆尖,寫著一行蠅頭小字!那字跡,和紙條上“成長的煩惱,永不畢業”如出一轍的扭曲潦草,帶著同樣的、深入骨髓的惡意!
金戈湊近燈光,瞇起眼睛,努力辨認著上面那行微小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字跡。
當他終于看清那幾個字時,一股比之前看到骷髏模型時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間凍結了他的四肢百骸!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了流動!他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和一種……近乎荒謬的恐懼!
黃琳和金銳也看清了紙片上的字,母子倆同時倒吸一口冷氣,如遭雷擊般僵在原地!黃琳更是發出一聲短促到幾乎失聲的驚呼,猛地捂住了嘴,身體搖搖欲墜!
那深褐色的小紙片上,用細如蚊蚋卻無比清晰的筆跡,寫著:
“猜猜看,另一半禮物,會寄給誰?游戲,才剛剛開始……”
另一半禮物?寄給誰?!
王強他……他不僅寄來了半截殘骸!他手里還有另外半截!他要把另外半截……寄給誰?!
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間注入金戈的心臟,瘋狂地蔓延至全身!他猛地抬頭,赤紅的雙眼死死盯住窗外那片被城市燈火映照的、看似平靜卻仿佛潛藏著無盡危機的夜色!一個讓他肝膽俱裂的名字,帶著滅頂的寒意,不受控制地沖上他的喉嚨!
“爸……媽……?!”
金戈失聲驚叫,聲音里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和絕望!他像瘋了一樣撲向放在茶幾上的手機,手指因為極度的恐慌而劇烈顫抖,幾乎按不準按鍵!父母!遠在老家的父母!王強那個瘋子,他會不會……會不會把另外半截帶著詛咒的“禮物”……寄給年邁的他們?!
客廳里,剛剛凝聚起的一絲溫情和勇氣,被這新發現的、更加惡毒和撲朔迷離的威脅,徹底擊得粉碎!巨大的陰影,如同擇人而噬的巨獸,張開血盆大口,籠罩了整個家庭!
游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