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晝擱淺 第12章 再見，再也不見

人有時候也許就是這樣，明明是自己最不愿意傷害的人，卻偏偏會傷得最深。

晟涵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看著窗外出神。耳機里正在播放周蕙的《約定》。

“你我約定難過的往事不許提，也答應永遠都不讓對方擔心。要做快樂的自己，照顧自己，就算某天一個人孤寂。你我約定一爭吵很快要喊停，也說好沒有秘密彼此很透明。我會好好地愛你，傻傻愛你，不去計較公平不公平……”

聽著聽著，晟涵的眼淚又止不住流了下來。距離上次事情發生已經過去三天了，這三天來，晟涵除了上課、去食堂，就是回宿舍，其他地方哪里都不去。期間浩宇找她，都吃了閉門羹，誰來勸她都不聽。

眼下晟涵最糾結的，還是這件事究竟要不要告訴修杰。或許在其他人看來，這根本就是沒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從穹漠小鎮走出來的晟涵，卻認為這無異于一種背叛。

要向修杰和盤托出嗎？晟涵不知道修杰知道這件事后會有怎樣的反應。修杰是否會不顧一切沖過來，胖揍浩宇一頓，然后安慰晟涵？原諒晟涵？畢竟這件事，晟涵也是受害者。亦或者，修杰會和晟涵分手，就此結束？這是晟涵不愿意看到的結果。瞞著修杰吧！畢竟離得這么遠，只要晟涵不說，修杰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件事的存在。可是，真的會永遠都不知道嗎？情侶間，不是應該彼此真誠沒有隱瞞嗎？單純的晟涵，此刻并不明白，有的時候，我們為了不去傷害自己在乎的人，是需要說一些善意的謊言的。

最終，晟涵還是決定把這件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修杰。多年后的晟涵，倘若看到現在的自己如此這般作出決定，一定會罵自己太傻、太作。

當天晚上，晟涵撥通了修杰的電話。

“喂？”電話那頭，是修杰溫柔而有磁性的聲音。

“在做什么呀？”晟涵輕輕地問。

“剛忙完學生會那邊的事回來。今天徹底忙完了，前幾天學生會搞活動，一直特別忙，忽略到我們的傻丫頭了，我跟你道歉。今天已經全部收尾了，以后每天，我都陪你煲電話粥，一定！過幾天就是十一小長假了，我之前一直在外面做兼職，現在已經攢夠機票錢啦！等到放假，我就坐飛機過去看你，坐飛機過去省出的時間，可以多陪你兩天。”

晟涵在電話這頭聽著，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心卻痛得擰成了一團。眼睛里的淚水，在臉上靜靜地流淌。

“修杰，我有事想跟你說。”

聽晟涵的語氣不太對勁，修杰皺起了眉頭：“怎么了？出什么事兒了嗎？”修杰關切地問。

“修杰，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嗯……我被別人……”晟涵吞吞吐吐，說著說著，猶豫了，再也說不下去了。晟涵可以感覺到，此刻的修杰，努力克制著自己，強忍著耐性，心里卻緊張得要命。

晟涵深深呼了一口氣，再次鼓足勇氣說道：“如果有一天，我被別人強吻了，你會怎么做？”

“晟涵，我了解你，你知道的。這……不是如果，對嗎？你從來都不會撒謊的。”修杰努力調整著自己變得越來越急促的呼吸，卻渾身都在忍不住地顫抖，就連語氣，都在顫抖。

修杰和晟涵同在穹漠小鎮，又是同班同學，朝夕相處的兩個人，哪怕不用多說什么，僅僅對方一個眼神、一個呼吸，就已心知肚明了。但只要不得到晟涵肯定的回答，修杰寧肯這只是晟涵淘氣地想跟自己開一個玩笑，來懲罰自己這些天來因忙碌不得已冷落了晟涵。或者，修杰寧愿下一秒晟涵告訴自己，這只是假設，是在逗自己，是在騙自己。即使這是真的，修杰也祈禱晟涵千萬千萬不要給自己一個肯定的回答，第一次，修杰希望晟涵可以欺騙自己。可是晟涵沒有。

電話那頭，晟涵靜靜地說：“對的，不是如果。”

“啊！！！！！！！！！！！！！！！！！！！！！”電話那頭，短暫的沉默后，傳來修杰絕望的嘶吼聲，帶著可以穿透一切的力量。這嘶吼聲，也撕裂了晟涵血淋淋的心臟。

“對不起……”晟涵啜泣道。

“晟涵，我那么！那么喜歡你！你磕到、碰到、傷到，我都會好心疼。對于你，哪怕你的一根手指頭，我都不愿別人觸碰一下，哪怕一下！我真的很珍惜你，我恨不得每天都把你捧在手心里！你居然……！”

修杰的語氣中帶著顫抖、帶著哭泣，晟涵明白，修杰是真的真的受傷了、心痛了，電話那頭的修杰，哭得像個找不到家的孩子，那么絕望，那么無助。

晟涵早已哭得泣不成聲。她很懊悔，為什么要將整件事和盤托出。“彼此沒有秘密很透明。”這一次，晟涵真的錯了。

“晟涵，這幾天……先不要聯系了吧，我需要好好靜靜……就這樣吧……再見……”修杰仿佛被瞬間抽空了往日所有的活力，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具空殼。

“嗯，好……再見”

嘟……

電話被掛斷了。

接下來的每天一天，晟涵都在安慰自己：“修杰會原諒自己的，會的……會的……”可是……真的會嗎？

距離上次通話已經過去一周了，晟涵每天握著手機，就連晚上睡覺，都不敢把手機調成靜音狀態。可是……整整一周了，手機來電顯示上，再也沒有跳出過修杰的名字。終于，晟涵慌了，她瘋狂地給修杰打電話，可是，電話那頭除了嘟嘟的忙音，始終未能接通。

“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您稍后再撥。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電話沒有人接，那就發短信吧。可是，晟涵發過去的一條條短信，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接收不到任何回應了。

這一次，晟涵徹底把修杰弄丟了。晟涵明白，修杰不會再理會自己了，修杰再也不要自己了。

沒想到，那晚的那句再見，竟變成了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