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
金毛樂樂比人還激動,它早就在客廳里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此刻更是直接沖到落地窗前,用爪子扒拉著玻璃,喉嚨里發(fā)出焦急的嗚咽聲,哈喇子流了一地。
那架勢,仿佛只要周子睿敢開門,它就能立馬表演一個原地起飛,精準(zhǔn)降落在隔壁的廚房。
周子睿看著自家晚飯,清淡的魚,寡淡的蔬菜。
再聞聞隔壁那能把人魂都勾走的肉香,頓時覺得人生了無生趣。
這鄰居,簡直放毒。
昨天那幾塊沒加調(diào)料的清燉雞肉,就讓他回味了半天。
今天這個,比昨天的雞肉霸道十倍不止!
“食不言寢不語。”
周行知瞪了孫子一眼,又夾了一筷子白灼菜心,可那眼神卻總是不由自主地往窗外瞟。
周子睿嘆了口氣,扒拉著碗里的米飯,感覺自己吃的不是飯,是酷刑。
他實(shí)在忍不住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拍。
“不吃了!這還怎么吃啊?我感覺再吃一口這清淡的魚,都是對隔壁那鍋肉的褻瀆!”
樂樂聽懂了,叫得更凄慘了。
轉(zhuǎn)頭用它那圓溜溜的眼睛望著周行知,一副“爺爺你快管管他,順便也管管我”的委屈樣。
周行知也被這香味勾得心煩意亂,他放下碗,哼了一聲。
“沒出息!一點(diǎn)吃的就讓你六神無主。”
他嘴上罵著,喉結(jié)卻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周子睿撇撇嘴:“爺爺,您就別裝了,您口水都快下來了。”
他嘆了口氣,重新扒拉著碗里的米飯,感覺自己吃的不是飯,是寂寞。
決定了,晚上就偷偷點(diǎn)外賣。
這養(yǎng)生的日子是一天也過不下去了。
這邊,盛時安將鹵鍋的火關(guān)掉,掀開鍋蓋。
一瞬間,更加濃郁的香氣蒸騰而上,匯成白色的霧氣。
鍋里,上百個豬蹄被鹵成了漂亮的醬紅色。
表皮油光锃亮,微微顫動,看起來軟糯Q彈,仿佛輕輕一碰就會化開。
香氣已經(jīng)完全滲透進(jìn)了肉的每一絲紋理,肥而不膩,是恰到好處的豐腴。
她用漏勺將豬蹄一個個撈出來,放在一旁的大盆里晾涼,等待晚上的二次加工。
看著鍋里剩下的鹵水,這可是集所有精華于一身的寶貝。
濾掉殘渣,再次燒開殺菌,等著冷卻后冷藏保存。
盛時安想了想,從冰箱里拿出幾塊豆腐泡、海帶結(jié)和幾片白蘿卜。
盛出一小鍋鹵,把食材放進(jìn)去,開了個小火繼續(xù)咕嘟著。
做完這一切,她才感覺到餓。
給自己盛了碗米飯,盛時安夾起一個鹵好的豬蹄放在碗里,又撈了幾塊吸飽了湯汁的豆腐泡和蘿卜。
這就是她今天的晚餐——一碗樸實(shí)無華但香噴噴的豬蹄飯。
豬蹄被燉得極其軟爛,用筷子輕輕一撥,皮和肉就輕易地分離。
她夾起一塊帶著皮的肉,放入口中。
膠質(zhì)感十足的豬皮入口即化,瘦肉部分則吸飽了鹵汁的咸香,軟爛入味,絲毫不柴。
米飯被肉汁浸潤,每一粒都變得油潤噴香。
再配上一口清甜解膩的鹵蘿卜,簡直是無上的滿足。
盛時安吃得心滿意足,感覺剛剛打勞累都被這一碗扎實(shí)的豬蹄飯給治愈了。
……
周一晚上九點(diǎn)半。
盛時安將所有東西搬上了她那輛煥然一新的三輪車。
鹵好的豬蹄整齊地碼在保溫箱里,燒烤架擦得锃亮,各種調(diào)味料分門別類地裝在小盒子里。
她戴上鴨舌帽和口罩,發(fā)動三輪車,按照系統(tǒng)地圖的指引,朝著西城酒吧一條街駛?cè)ァ?/p>
夜里的西城,是另一副模樣。
巨大的霓虹燈牌將天空染成光怪陸離的顏色。
街道兩旁,各式各樣的酒吧鱗次櫛比,沉悶的鼓點(diǎn)和節(jié)奏感極強(qiáng)的音樂從門縫里泄露出來,混雜成一片曖昧的聲浪。
空氣里飄蕩著酒精、香水和尼古丁混合的味道。
穿著清涼時尚的男男女女三五成群,畫著精致的妝容,晃入一間間酒吧。
臉上帶著或興奮或麻木的表情,在這片聲色犬馬之地尋找著夜晚的慰藉。
盛時安的米白色小三輪,和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她找了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停下,這里鄰著幾家最火爆的酒吧出口,是人流量的必經(jīng)之地。
剛開攤沒生意,盛時安也不著急。
她不緊不慢地將車停穩(wěn),支起燒烤架,點(diǎn)燃了無煙果木炭。
火苗“噼啪”作響,很快,炭火變得通紅。
她夾起一個鹵好的豬蹄,架在烤網(wǎng)上。
“滋啦——”
豬蹄的表皮接觸到滾燙的烤網(wǎng),瞬間發(fā)出了悅耳的聲響。
豐腴的油脂被高溫逼出,滴落在炭火上,激起一小簇火苗。
一股濃郁的、帶著焦香的肉味,混著鹵料的霸道芬芳,化作一縷青煙,逐漸地彌漫開來。
這股香氣,與整條街格格不入。
這是最純粹的、原始的肉香。
鹵料的復(fù)合香味經(jīng)過炭火的二次催化,變得極具侵略性,直勾勾地鉆進(jìn)每一個路過行人的鼻腔。
“什么味兒啊?這么香?”
一個穿著亮片吊帶裙的女孩皺了皺鼻子,拉住同伴的手臂。
她的同伴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只看到一個戴著帽子口罩,把自個兒捂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人,守著一輛米白色的小三輪。
那三輪車跟這條街的畫風(fēng),簡直是兩個世界。
同伴撇了撇嘴,臉上帶著幾分不屑:“不知道,可能是新來的吧,在這種地方賣豬蹄,真想得出來。”
“走了走了,別看了。”
女孩被同伴拉著往前走,可還是忍不住回頭吸了吸鼻子。
這股味道太霸道了,像是長了鉤子,撓得人心癢癢。
幾個剛從酒吧里出來的男人也注意到了這個奇怪的攤位。
為首的男人染著一頭扎眼的銀發(fā),名叫宋景元,是這一帶有名的二世祖。
他吊兒郎當(dāng)?shù)赜孟掳椭噶酥甘r安的方向,對著身邊的同伴笑。
“我靠,這是什么新鮮玩法?把燒烤攤支到酒吧門口了?”
他們嘴上哄笑著,眼睛卻都止不住地往那邊飄。
那豬蹄烤得油光锃亮,表皮微微燒焦,油脂“滋啦滋啦”地往下滴,光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